我之前已經提到越南的經濟繁榮早已過去了,很多人依然不願意相信這一殘酷現實。越南的階層分化已經和其他東南亞國家一樣明顯。
底層越南工人在大城市骯髒破爛不堪的城中村住幾百塊一個月的簡陋屋子,
干着12個小時200元左右一天的日結工資,沒有社保醫保,沒有未來,
這就是大部分越南底層年輕人的真實寫照。
如果放在7年前那種干日結的年輕人會被媒體評為異類,因為那時候越南經濟高速增長的時候大部分人只要不懶都可以很容易在電子廠找到穩定的工作。
現在在越南日結工越來越普遍,越南媒體將這種現象美化成靈活用工解決用工荒。
實際上越南的用工荒是整個社會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產業升級失敗後的窘困局面。
越南過去10多年製造業出口依然停留在中低端水平,利潤無法提高,工資也不可能提高。普通工人如果老老實實在工廠干滿一年,不僅累沒有自由而且時常會有被壓工資的風險,工廠還得擔負各種稅務保險的成本壓力,製造業利潤不斷被擠壓。
所謂的臨時工和日結工則沒有這種成本壓力,工廠可以把日結收入提高來吸引工人。這其實也是越南製造業衰敗下無奈的選擇,正常的用工需要長期合同,需要買各種保險,需要交稅這才是良性經濟下的勞工方式。
日結工的流行除了越來越普遍外,最近一段時間因為經濟下滑嚴重,疫情衝擊下更出現了內卷現象。很多城市的日結市場上經常出現一大群工人等着老闆來拉人,往往是僧多肉少的局面。
表面上越南的出口屢創新高,但是這背後的依然是不斷壓低工人用工成本來補貼出口,原因很簡單,越南的製造業依然停留在中低端水平,歐美市場主導消費市場,出口銷售數據很光鮮但是出口工廠的利潤依然處於很低的水平。這也出現了一種出口越來越多,但是越南製造業工廠日子越來越難過的惡性循環。
過去幾年搞房地產賺快錢,沒有人願意去搞研發去耐心提升產業,越南官僚根本沒有把未來的產業發展放在最重要的地位,大部分人都熱衷搞城市化,大肆舉債反覆修路,修房子,越南體制精英和富人一起吃城市化的大蛋糕,當普通家庭背負巨額債務。結果疫情下越南房地產一地雞毛,發展了幾十年的水泥,玻璃,家電等傳統行業負債纍纍,被房地產的衰敗慢慢拖垮。
越南富人依然擁有大量高價房產和金融資產,整個社會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兩極分化,或者說嚴重的階層固化。越南城中村日結工的迷茫艱辛和胡志明市中心奢華的餐館裡精英富人觥籌交錯討論投資發財形成鮮明對比,這種場景是我在雅加達這種臭名昭著貧富懸殊的東南亞大城市裡最常見的一幕。最讓我擔心的是這種現象也許會越來越常見,越南底層人不得不慢慢習慣和接受這種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