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收入確認方式類似於安然財務造假所採用的「盯市記賬法」，收入可以「自主決定」。
作者|扶蘇
2001年10月，美國能源巨頭安然（Enron）財務造假案被曝光，其股價也從每股90美元的高位，一路暴跌至不足1美元，最後以股票被摘牌、上市公司宣告破產而告終。醜聞爆發後，當時為安然提供審計服務、全球五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的安達信會計師事務所被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立案調查，最終不得不宣布解散。在安然財務造假的過程中，起到關鍵作用的是一種名為「盯市記賬法」（「Mark-to-Model Accounting」）的會計估計方式。當時，安然的資產負債表上有着大量流動性較差、市場公允價值難以評估的資產。由於難以估值，安然採用了一套擁有極大「自由裁量權」的內部估價方式，從而獲得了誇大收入和虛增利潤的能力，營造出欣欣向榮的假象。美東時間3月24日，美股上市的鋰電池回收公司LI-CYCLE(LICY.US)Holdings Corp.（「公司」）遭到Blue Orca Capital（「做空機構」）的做空。做空機構稱，公司使用了類似安然的「盯市記賬法」，利用高度的「自由裁量權」，誇大並提前確認收入。做空報告發布後，截至收盤公司下跌5.6%，每股價格7.93美元，當前市值13.4億美元。
（來源：Google Finance）Li-Cycle於2021年通過SPAC的方式在紐交所上市。公司聲稱已經開發出回收鋰離子電池的專利技術，其將鋰電池回收為一種名為「黑塊」（「Black mass」）的產品，裡面包括鎳、鈷和鋰等稀有金屬。然後，公司將「黑塊」銷售給第三方客戶。這些「黑塊」在分解後可用於製造電子產品的零部件材料。根據公司披露，大宗商品交易商Traxys North America LLC (「Traxys」）是其目前最大的客戶，也是其未來收入的增長動力。來自Traxys的收入自2021財年四季度以來急劇上升。2021財年前三季度，Traxys合計貢獻了公司同期總收入的28%，而到了2022財年一季度，Traxys的收入貢獻已高達61%。公司向投資者披露，預計Traxys未來每年將為公司帶來3億美元的收入，從而支撐起公司2021-2025財年期間預計高達82%的營收年均複合增長率。公司與Traxys簽訂了長期銷售協議，並在將產品交付給Traxys時確認收入。同時，Traxy在收到產品時會先向公司支付一部分現金，公司將剩餘未支付的部分計入「應收賬款」。但做空機構指出，Traxys實際上並不能算是公司的客戶，而是類似於「中間商」或「銷售合作夥伴」的角色。公司與Traxys的銷售安排具體是這樣的：公司將電池回收成「黑塊」後，立即運往Traxys，並由Traxys賣給終端客戶，而這期間通常需要長達1年的時間。Traxys不僅不是終端客戶，而且公司確認的收入只是其對最終交易完成後預期將從終端客戶處收到的產品售價的「初始估價」。這個「初始估價」與終端客戶最終為此支付的價格會有一定差異。原因在於，公司銷售「黑塊」的最終價格，取決於裡面所含的金屬成分和濃度，而這需要在終端客戶收貨並進行檢測後，才能確定價格。在此期間，Traxys不承擔任何價格變動的風險。當產品通過Traxys銷售給終端客戶後，現金款項將通過Traxys再支付給公司，而Traxys將從中獲得基於付款價格固定百分比計算的銷售佣金。做空機構認為，公司向Traxys交付產品時確認收入是不恰當的，屬於「提前確認收入」。同時，公司很容易利用「初始估價」誇大收入，就像安然財務造假所採用的「盯市記賬法」那樣。由於公司是根據其對產品的「初始估價」、而不是對終端客戶的最終銷售價格來確認收入的，公司因此對其所確認的收入有着相當大的「自由裁量權」。即便終端客戶支付的最終對價低於公司的「初始估價」，公司也並不會調整收入，而是對應收帳款進行資產負債表層面的調整，前期已經確認的收入仍然保持不變。收入快速增長的同時，公司的應收賬款急劇膨脹。截至2022 財年一季度，來自Traxys的應收賬款餘額占到公司該季度總收入的134%。做空機構還稱，公司這種高度激進的會計處理方式，是造成上任首席財務官和審計師辭職的原因。公司的前首席財務官Bruce MacInnis於2018年加入公司，而在公司上市僅四個月後，MacInnis便宣布辭職。德勤自2019年以來一直擔任公司的審計師，並在公司通過SPAC上市前已經合作了3年。然而，在公司上市後，德勤反而主動中斷了合作。做空機構稱，在任何情況下，一家上市公司的首席財務官和審計師幾乎同時辭職，都值得投資者們高度警惕。免責聲明：本報告（文章）是基於上市公司的公眾公司屬性、以上市公司根據其法定義務公開披露的信息（包括但不限於臨時公告、定期報告和官方互動平台等）為核心依據的獨立第三方研究；市值風雲力求報告（文章）所載內容及觀點客觀公正，但不保證其準確性、完整性、及時性等；本報告（文章）中的信息或所表述的意見不構成任何投資建議，市值風雲不對因使用本報告所採取的任何行動承擔任何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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