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奧密克戎的BA.2亞株之下的一個分支BA.2.12.1病例數不斷增加，該分支3月中旬在美國發現，現在已成為主流的突變株。而這一傳染性比現有毒株高30%的BA.2.12.1，也已悄然輸入國內。5月16日，《中疾控周報》（CDC Weekly）曾披露首例BA.2.12.1境外輸入病例的情況。
BA.2.12.1是一種毒性更強還是更弱的突變株？是否如一些媒體所說，有更強的免疫逃逸？是否會在全球流行？較真特邀遺傳學博士對此進行解答。
一、BA.2.12.1有潛力成為全球主流突變株
從名字可知，BA.2.12.1是BA.2下的一個分支。奧密克戎突變株在2021年底橫空出世時，在最早流行的南非地區有三個主要的分支，分別為BA.1、BA.2與BA.3，雖然具體突變有區別，但所有的奧密克戎分支都以突變數目眾多為特徵。2021年底到2022年初，BA.1席捲全球，在多國造成了遠超過往突變株的感染。
此後，雖然BA.1感染數下降了，但來自南非與歐洲的一些研究顯示，BA.2似乎比BA.1的傳播能力更強[1]。而之後中國內地和香港也遇到了BA.2導致的疫情。如今BA.2也取代BA.1，成為全球最主要的突變株。
可3月以來，最初在美國紐約發現的BA.2的一個分支BA.2.12.1逐漸在美國站穩腳跟，在全美病例數中占比不斷攀升。根據CDC的突變株監測，至5月22日這一周，BA.2.12.1已超過全美新增新冠感染病例的50%，超越BA.2，成為全美的主導突變株[2]：
美國BA.2.12.1的感染占比不斷提高 圖片來源：美國疾控中心
實際上，在美國部分地區如紐約州，BA.2.12.1之前就成為當地最主要的突變株。紐約公衛部門的研究顯示，與BA.2相比，BA.2.12.1在傳播速度上有23-27%的優勢，而BA.2對BA.1的傳播優勢也是30% [3]。
如果在全球其它地區BA.2.12.1也能表現出同樣的傳播優勢，那麼這個突變株確實有成為全球主流突變株的可能性。不過這仍然只是一種潛在的可能性。因為BA.2.12.1目前的流行仍局限於美國。放眼全球，截至4月下旬，BA.2.12.1在所有BA.2的新增病例中只占10% [4]。
除了BA.2.12.1外，我們也要看到南非的BA.4與BA.5兩個分支似乎也在一些國家地區有成為主流突變株的潛力 [4]。
因此，這些奧密克戎的分支中具體哪個或哪幾個能成為全球影響較大的突變株，尚有不確定性。
二、BA.2.12.1確有更強的免疫逃逸，但致病性未必有變
隨着BA.2.12.1在美國的流行，當地新冠感染病例也有明顯的上升趨勢，7日平均下來的日新增已超過10萬例。在奧密克戎高峰過去僅僅幾個月之時，BA.2.12.1依然導致顯著的病例上升，這是需要警覺的。
為什麼BA.2.12.1能在美國表現出如此明顯的上升趨勢？一大原因或許是它在免疫逃逸上與原來引起全球疫情高峰的BA.1有所不同。這也是一些網友擔心「新冠疫苗和藥物不再管用」的原因所在。
相較於BA.2，BA.2.12.1在新冠刺突蛋白上有L452Q與S704L這兩個新突變。特別是L452這個位置，同樣在上升趨勢的BA.4與BA.5也具有L452R突變（德爾塔突變株也有此突變）。根據過往研究，L452的這些突變可能讓病毒株有更強的免疫逃逸 [5]。
2022年4月初，來自北京大學研究組的一篇預印版論文也驗證了BA.2.12.1的免疫逃逸與奧密克戎BA.1有別 [6]。在該研究中，接種過三針疫苗的志願者血清中和BA.1或BA.2的能力接近，但中和BA.2.12.1的能力更弱，顯示後者有更強的免疫逃逸。
更令人驚訝的是，接種過三針疫苗後發生BA.1突破性感染的康復者血清，能高效中和BA.1或BA.2，而中和BA.2.12.1的能力卻大幅下降。這意味着，即便是面對BA.1感染引發的免疫保護，BA.2.12.1也有逃逸能力。
類似於BA.2.12.1，這項研究同時發現BA.4與BA.5也能逃逸BA.1感染引發的免疫保護，這一結論也與南非的一項研究一致 [7]。
BA.2.12.1對BA.1有免疫逃逸，意味着之前大量的BA.1感染者對BA.2.12.1在防感染上所具有的免疫防護或許是極為有限的。這可能也解釋了為什麼發生過大量BA.1感染的美國，BA.2.12.1如今仍能導致新增病例大幅上升。
但需要注意的是，這些研究中的免疫逃逸是指對抗體的體液免疫有免疫逃逸，人體的免疫防護是多層次的，不僅有抗體，還有細胞免疫，而奧密克戎的免疫逃逸較少涉及細胞免疫。
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無論是疫苗還是自然感染，當其防感染的能力下降時，防重症的能力仍然能夠維持。此外，抗病毒藥對BA.2.12.1也仍然有效。
從美國的實際情況看，隨着新增病例的上升，新冠住院人數雖出現了一定程度的增加，但總體仍在較低的水平。這可能也證明了疫苗接種及過往BA.1的自然感染，對BA.2.12.1有不錯的重症防護能力。此外，目前也沒有證據顯示，BA.2.12.1在導致重症等方面與過往的奧密克戎突變株有區別 [8]。
不過，對於未接種疫苗也無自然感染史的人來說，BA.2.12.1可能仍像過往的奧密克戎突變株一樣，產生重大健康威脅。如中國香港在BA.2疫情中的跟蹤就發現，對未接種疫苗的人來說，BA.2的病死率並不比原始病毒株低 [9]。
三、現在斷言BA.2.12.1會引起新的全球大流行，還為時尚早
在見證了今年年初BA.1的全球病例急速上升，以及BA.2在中國內地和香港引發的疫情之後，人們自然會關心BA.2.12.1是不是也會導致一輪新的疫情大爆發。
關於這一點，現在還有很多不確定性。
首先，如前文所述， BA.2.12.1引起的病例仍集中在美國。根據世界衛生組織5月18日的新冠流行病學進展報告，目前檢測到BA.2.12.1的國家為38個，占全球新增BA.2所有分支病例的10% [4]。這種局部性，讓我們很難判斷這個分支能否像過往的BA.1或BA.2那樣迅速傳遍全球。同時，在全球其它地方也有BA.4、BA.5這些奧密克戎分支，正處於上升期。這些分支間的競爭優勢如何，我們現在並不清楚。
其次，在全球疫苗接種率越來越高，又剛經歷過BA.1與BA.2大量感染的今天，即便BA.2.12.1以更強的傳播速度與免疫逃逸得以傳遍全球，我們看到的「大流行」後果可能也不同於以往。
從最初的奧密克戎BA.1開始，各種奧密克戎分支除了傳播速度快之外，最大的特點就是免疫逃逸強。但這些免疫逃逸都不是徹底的免疫逃逸，無論是疫苗接種還是過往感染，被逃逸的主要是防感染的能力，而不是防重症的能力。
在BA.1與BA.2已造成很多人感染過新冠的今天，BA.2.12.1面對的人群比過往有更強的免疫基礎。即便它能通過免疫逃逸感染大量人群，對人們健康的嚴重程度可能也會低於過去的疫情。
因此，面對BA.2.12.1，我們也沒必要恐慌，只要繼續做好疫苗接種以及一定的防護措施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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