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舞台

文｜南方周末特約撰稿 蔡斯

南方周末記者黃思卓

責任編輯｜曹海東

新冠病毒帶來了令人困擾的全球大流行，此時一種尚未查明原因的急性肝炎又悄悄盯上了兒童。

當地時間2022年5月3日，世衛組織（WHO）在日內瓦召開新聞發布會稱，截至5月1日在全球範圍內，共有20個國家和地區報告至少228名兒童出現不明原因急性肝炎，另有50個疑似病例有待進一步調查。

「我兒子只有三歲，2021年12月底患上不明原因肝炎後，整個人非常虛弱，在醫院接受了一系列的檢查和治療，醫生還在他的分泌物裡面發現了呼吸系統病毒。」5月4日，英國一位疑似肝病患兒的母親接受南方周末記者採訪時稱，大概還要六個月，兒子的肝臟才能完全恢復。

棘手的是，目前已有死亡病例出現。世衛組織新聞發言人Tarik Jasarevic在前述發布會上表示，患病兒童中已確認1人死亡，4個疑似病例死亡，還有18名兒童需要進行肝移植。5月5日，印尼衛生部發言人通報，該國有3名孩子死於不明病因肝炎，分別為11歲、8歲和2歲。

基於多個國家剛開始加強對這種不明原因兒童急性肝炎病例的監測，上述統計數字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目前病因尚不明確，在可能是傳染性病因的情況下，輸入性風險是存在的，為此主要是應當做好入境健康申報。」5月5日，上海市重大傳染病和生物安全研究院副院長、復旦大學基礎醫學院病原生物學系主任謝幼華教授對南方周末記者表示。

「這次不明原因兒童肝炎持續在國內外引起關注，其主要原因是在英國、丹麥等歐洲國家，不明原因兒童肝炎病例的數量超出預期，表明存在不同往年的新致病因素。」謝幼華對南方周末記者表示。

肝是人體重要的代謝器官，成人肝臟重約1200至1600克，占成人體重的1/50。肝炎離人們並不遙遠。常見的有甲、乙、丙、丁、戊型病毒引起的肝炎。

2022年4月中下旬，國內社交平台上曾一度傳言北京也出現了不明原因肝炎的相關病例，後北京市衛健委闢謠「網傳北京出現不明原因兒童肝炎病例」為不實信息。

4月27日，北京市疾控中心進一步披露，2022年1月1日至4月25日，北京市累計報告病毒性肝炎228例，死亡1例。報告病例中甲型20例、乙型42例、丙型23例、丁型1例、戊型142例，無未分型肝炎病例報告。

「截至目前我市未接到有符合WHO兒童不明原因急性肝炎病例定義的兒童病例報告。」同時，北京市疾控中心還表示，目前也尚未監測到基因41型腺病毒的流行，但由於腺病毒主要通過呼吸道、消化道和接觸受污染的物體傳播，預防新冠病毒傳播的措施也同樣適用於腺病毒的預防。

儘管如此，北京市衛健委還是下發了《關於加強不明原因兒童肝炎病例救治的通知》，提醒相關醫療機構提高警覺，關注不明原因引起的兒童肝炎患者，如出現此類病例要儘快查明原因、加強救治。

「目前的信息都是來自WHO或相關國家公共衛生部門的信息發布，這些信息很難對目前的進展情況進行深入的評估。」謝幼華告訴南方周末記者，隨着後續研究深入，會有更多信息披露，目前而言，學校和家庭應注意培養孩子的良好衛生習慣，注意手衛生和飲食衛生。

中國是肝炎流行大國，病毒性肝炎是中國法定傳染病中報告病例數第一的乙類傳染病，其中乙肝病毒攜帶者就有9000萬左右。為了應對這一重大的公共衛生挑戰，中國通過新生兒免疫規劃、降低肝炎抗病毒藥物價格、推動愛國衛生運動等措施，努力實現世衛組織制定的2030年消除病毒性肝炎的目標。

自2022年4月5日世衛組織接到了英國相關機構的病例報告以來，歐洲、美洲、亞洲地區均報告出現不明原因急性肝炎病例。

關於病因，英國衛生安全局（UKHSA）在4月12日提出，兒童肝炎病例的突然增加可能與腺病毒有關，但同時也在調查其他可能的感染原因，包括與新冠感染或環境相關原因。隨後，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也公布，在阿拉巴馬州報告的9例不明原因肝炎兒童中，其腺病毒檢測都呈陽性。

4月23日，世界衛生組織公告稱，截至2022年4月21日報告的169名患兒中，74例患兒腺病毒檢測結果呈陽性，其中18例確定為腺病毒41型。20例患兒檢測出新冠病毒（SARS-CoV-2），19例為腺病毒和新冠病毒共感染。

4月29日，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學感染科官方微信公號「華山感染」刊載文章《英國等地不明原因兒童肝炎的暴發情況及病因》。（「華山感染」微信公眾號截圖/圖）

腺病毒是一種常見的病原體，最早發現於20世紀50年代，至今已被劃分為7個亞屬（A-G）和至少113個型別，可導致包括肺炎、眼結膜炎、膀胱炎和胃腸道疾病等。在兒童肺炎病例以及病毒性結膜炎病例中，腺病毒的檢出率分別為4%-10%和65%-90%。

「然而，腺病毒很少感染肝臟，腺病毒肝炎較為少見。」《中華預防醫學雜誌》4月27日發布了《對當前全球部分國家出現的不明原因兒童嚴重急性肝炎病例的思考》，中國疾控中心許文波團隊在該文中指出，腺病毒肝炎病例通常發生在肝移植受者中，有研究顯示兒童肝移植受者的腺病毒肝炎發生率僅為2%~4%。

許文波團隊還表示，腺病毒可能出現基因重組，改變病毒特性，從而引發嚴重的呼吸道感染暴發疫情。復旦大學謝幼華團隊也認為，常見病毒如腺病毒的新變異株是可能性較大的原因之一。

2006年中國陝西省岐山縣就曾發生過腺病毒-55疫情，該新型病毒當時引起429人發病、1人死亡，目前該病毒仍在中國流行。

在此次多國暴發的不明原因肝炎疫情中，部分病例鑑定為腺病毒‐41核酸陽性。但患兒肝臟中是否檢測到腺病毒‐41及其全基因組序列目前尚無信息披露。

「腺病毒‐41是否是引發此次兒童嚴重肝炎疫情的主要病原還需要更多的病原學、基因組學、肝臟病理和免疫組化分析來確定或排除。」許文波團隊在文章中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