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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谷趨勢(ID:zgtrend)| 吳邪

這是一個連續14年獲評「幸福城市」的地方。

它身上有諸多的標籤,娛樂之都,洗腳之城、網紅城市、中國工程機械之都……

沒錯,我說的就是長沙。

前兩天,長沙大地一震,成了央媒和全國關注的焦點。

但是今天,我想跟你聊聊另外一個長沙。

這座城市,還有很多你不為人知的一面。


長沙年年拆違建。

2015年,長沙啟動「最大規模拆違」,內六區將拆2000萬平違建。

月均170萬平米違建倒地,整個長沙塵土飛揚;

這是什麼概念呢?

2021年,長沙新建商品房銷售面積2605.8萬㎡。也就是說,長沙一年的拆違面積,相當於全市一年新房銷售總量。

別忘了,長沙的住宅供應可是天量。

據南方周末統計,2013年到2018年,長沙住宅用地供應量在全國處於中游水平,在15-66名之間,但因為住宅容積率特別高,也就是在一個地塊修更密、更高的樓,導致實際建成的住房面積大。

比如在2013年,長沙的住宅用地供應量原本排在全國15位,但實際建成的住房面積卻能排到第9位。

當地權威媒體長沙晚報2015年發布了這麼一則報道:當年上半年,長沙10萬黨員幹部完成「零違建」自查報告,主動報告違建538處,自查違建面積60.53萬㎡。

那幾年的新聞報道也常提到這麼一句話:

黨員幹部帶頭自拆。

60.53萬平方米,面積不大,也就相當於3個鳥巢,平攤下來,一名黨員幹部才6平米——一個廚房而已。

但黨員幹部自查自拆,而且還報道出來,本身就很有意思。

其實對於違建,長沙的態度一直很堅決:拆,而且年年拆,月月拆,起碼行動了十來年。



長沙早些年的媒體監督相當犀利。

湖南經視頻道有檔節目《經視大調查》,口號是「用正義與良知說出真相」,堅持輿論監督,推出了一系列揭露性調查報道,涉及食品安全、民事刑事案件等方方面面。

2019年,湖南廣電視主辦的《媒體監管簡報》(專報)就評價其為:

為政府分憂,為百姓解愁。

舉個例子,前些年權健涉嫌虛假宣傳和傳銷被查。《經視大調查》則是在權健被查4年前就曝光其火療涉嫌虛假宣傳。

不得不說,這節目彪悍。

除了電視台,早些年長沙紙媒的監督也是相當了得,直接讓不少名店名聲掃地。

2014年,瀟湘晨報和三湘都市報等媒體接連報道當時的網紅品牌「伍氏豬腳」質量問題:用拖把洗豬腳、豬腳註水。

結果老闆娘出來回應:

拖把是洗豬腳不得不用的工具,洗的時候把拖把上的海綿拿掉了。
注水,確實存在的,但那是因為讓豬腳膨脹,方便刮毛,水分也會在半小時後消失。

Excuse me?

老闆娘的回應根本沒什麼用,反而是火上澆油。自那以後,我和朋友基本沒碰過那家豬腳店。

要我說,長沙如今飲食文化那麼發達,還真得感謝當時的媒體監督。正是他們窮追不捨,揭開了漠視飲食衛生的商家底褲,才能讓長沙人民放心大膽地吃。

總之一句話,即使像曝光不良商家這樣的小事,能用三四期節目說完的,絕不只說幾十個字。


長沙對於省內人口的吸引力不算強。

過去,大家經常會感嘆長沙低房價是吸引年輕人的利器,其每年的常住人口增幅特別大,特別快。

七普數據顯示,32個重點城市裡,長沙10年淨增常住人口達到300.38萬人,僅次於成都、西安、鄭州、杭州和重慶。

一個內陸二線城市能有這樣的成績,相當不容易了。

來源:第一財經

我有個朋友,湖南人,在鵝廠上班。面對深圳的高房價,他沒有打雞血,而是直接回長沙買了一套。

100多萬就能買一套望江大房子,誰不嚮往?

不過,長沙低房價對人的吸引,又是撕裂的。有相當一部分湖南人根本不關心省會長沙的低房價,轉手買了張前往沿海的高鐵票。

根據七普數據,湖南常住人口為6600多萬人,相比2010年的六普數據,十年間增加74.41萬人,年平均增長率僅為0.11%。

大家知道,常住人口增幅分成兩個部分:一個是人口自然增長,一個是人口機械增長。

2010-2020年湖南的人口自然增長為422.8萬人,這也意味着十年間湖南的人口機械增長其實是負的348.4萬人。

平均每一天流失955人。

這些人,都沒有選擇省會長沙。

要不然,怎麼會說深圳是湖南人的省會,廣州遍地衡陽人?


長沙的爛尾樓不算少。

以前說昆明、南陽是爛尾樓之都,那都是有歷史原因的。

沒想到長沙也上演了驚人的一幕!

根據克而瑞統計的數據,去年,長沙尚未交付問題項目總建築面積、總套數雙雙拿了第一。

面積446萬㎡,都快抵上第二的重慶(331萬㎡),再加第五的廣州或昆明(143萬㎡)。

來源:克而瑞

說實話,限地價限房價下,開發商賺不到什麼錢,周轉資金也不多。加上行業大環境變化,兩道紅線、三道紅線出台,或許這就是部分房企擺爛的原因吧。


長沙的工資確實低。

知乎上有個提問「長沙工資水平如何?」,有位匿名答主的回答收穫3000多個贊和近2000條評論,引起長沙打工人的共鳴。他就提到:

長沙基建狂魔沒錯,三一重工、中聯重科風光無比。但給能過萬月薪的,也就只有工程機械和汽車製造這兩個當地優勢行業。簡言之,基本只有3家企業:

剛剛說的三一重工、中聯重科,還有一個上海大眾。

這位答主之前在深圳從事非標自動化設備設計工作,聽着很高大上,結果回到長沙的待遇是:

試用期4k,轉正後2k績效,只有五險沒有公積金,單休……

最後的結局是,這位答主在長沙兜兜轉轉3年,最後還是離開長沙,回到深圳上班,又在東莞開了家公司。

有的網友在底下評論:

其他行業工資更低,面試操作猛如虎,一問工資三千五……

長沙這地方,就是工資低,而且除了工程機械和汽車,沒有多少明星企業供打工人選擇。

今天我們不談人均可支配收入,談談真實反映打工人收入的「工資中位數」:

這是2020年的數據,長沙工資中位數是3907元,在同級別的城市裡算是最低的。不用跟南京、杭州這些尖子生比,就是跟成都、合肥、西安、濟南、重慶比,長沙也是最低的。


我一朋友,湖南妹子,文科生,在長沙某一高校工作,目前住着200平的大房子,也說過這麼一句話:

回長沙,只能進體制,不然真的不好找工作。

也難怪當時茶顏悅色工資爭論事件發酵後,並沒有發生員工辭職潮,甚至部分崗位出現滿額應聘的情況。

當時,茶顏的員工吐槽自己月薪只有兩三千,但每天要工作12小時。結果茶顏老闆親自下場跟員工吵架,雙方開撕。最後,老闆讓部分員工辭職,自己親自批。

一位在職員工告訴虎嗅,只有高中學歷的她,在長沙當地並沒有什麼更好的選擇。茶顏悅色有完整的升遷體系,可以讓自己有目標感。

這就是現實。


長沙城運的轉折點,相當奇妙。

2011年底,長沙通過登報、上網等形式,公開了長沙市、縣、鄉多位領導幹部的聯繫方式。

涉及人數嚇你一跳:5268名!幾乎把整個家底都露出來了。

當時,長沙就喊出「建設人民滿意的服務型政府」的口號,盡力打造24小時「不打烊」數字政府,推動了長沙市各項事業跨越式發展。長沙的營商環境,也從二十名以外,躍升到全國前十。

長沙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開始邁入了飛速發展的新階段,從過去一個內陸默默無聞的普通省會,變成一個GDP過萬億、常住人口過千萬的新一線城市。

以前,漫步湘江岸邊,繁華之處,僅僅是橘子洲大橋頭的五一廣場。如今,湘江兩岸的高樓拔地而起,延綿不斷。


其實,對於普通人而言,無論是網紅城市、娛樂之都、基建狂魔等標籤,還是GDP、工業總產值、第三產業增加值,其實都是很遠的東西。

早上醒來,能夠悠然的在蒼蠅店裡吃頓美美的早餐,中午能吃上一碗濃湯麻辣燙,睡個午覺,平安地長大、老去,才是觸手可及的幸福。

沒有什麼,比實實在在的安全感更重要。


參考資料:
南方周末:長沙「低房價」之謎
人民日報:人民日報:長沙是怎麼拿下拆違這「燙手山芋」
黃漢城財經:史無前例!一通電話暴露了廣西安徽諸多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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