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 者:哈耶克
來 源:先知書店
本文共計1575字數,閱讀約需要4-6分鐘。
一個民族極有可能因遵循它所認為的最優秀者之教導而走向自我消亡,儘管這些最優秀者或許是確鑿無疑地受大公無私之理想引導的聖人。
如果把這種情況放在一個其成員仍能自由選擇生活道路的社會之中,就不會發生任何的危險,因為在該社會裡,可以自行糾正這種趨勢:只有那些由「不切實際」之理想引導的群體,才會走向衰落;而其他用現行通用標準看不太合乎道德的群體,便會取而代之。
但這隻有在自由社會裡才行得通,因為在一個自由社會裡,這樣的理想不會強加到一切人頭上。如果所有的人都被迫服務於相同的理想,如果不允許意見不同者遵循不同的理想,那麼只有通過受這些理想引導之整個民族的衰落,來證明這些理想是不適宜的。
並不能說,社會中自然生長出來的一切道德信念都是有益的。如同一個群體可能將其興起歸諸其成員所遵守的道德準則,結果這些道德準則最終被整個民族所模仿,而這個成功的群體也就逐漸成為整個民族的領袖,一個群體和民族同樣也可能以這種方式被其堅持的道德信念所摧毀。
只有最終的結果才能表明主導該群體的理想是有益的還是毀滅的。如果一個社會視某些人的教導為美德的化身,那也不能證明聽從這些人的準則就不會導致社會的毀滅。
這裡,應該提出的一個重要問題是:多數人如果同意某項道德準則,是否就有充分理由將該準則強加給持有不同意見的少數人?或者說這種權力是否也應該受到更普遍之原則的限制?——換言之,如同個人行動的道德準則限制某些行為一樣,普通立法是否也要受到一般原則的限制,而不管其目的的可能是多麼善良?
政治領域與個人行動一樣,需要道德準則的引導,而且連續的集體決定與個人決定一樣,都只有在它們符合一般原則時,其結果才是有益的。
這種引導集體行動之道德準則的發展只能是相當困難並且相當緩慢的。但這也正好說明它的可貴。在我們提出的這種不多的可貴原則中,最重要的應推個人自由,將其視作關於政治行動的一種道德原則,最為適宜。
像所有的道德準則一樣,「個人自由」要求人們把它作為一種自在的價值或一種原則來接受,而無須追問在特殊情況下其結果是否有益。我們必須把它視作一種信條,或假設,其力量之大以致不容任何實用思想對其加以限制,否則,便不可能獲得我們想要的結果。
主張自由,實際上就是在集體行動中提倡遵守原則,反對實用思想。如同我們將要看到的,這也就是說,只有法官而非行政管理者,才能實施強制。19世紀自由主義的精神領袖之一——本雅明·貢斯當曾將自由描述為「原則的體系」,真可謂一語中的。
自由不僅是一個體系,在這個體系中,所有的政府行動必須受原則的引導,而且它(原則)還是一種理想,除非把這種理想視作支配一切立法行動的原則來接受,否則它很難保存。
我們如果不堅持這樣一種基本準則,把它看作是一個不會因物質利益的考慮而有所折衷的最終理想的話——即使它在某種緊急情況下會暫時受到侵害,但它仍然是一切永久性安排的基礎——自由幾乎必定會被零零碎碎的侵害所毀滅。因為在任何特殊情形下似乎都可以通過縮減自由而獲得某些具體而明確的好處,而因此被犧牲的利益在本質上總是未知的和不確定的。
如上所述,自由社會所能提供的只是可能性,而非必然性;只是機會,而非給予個人的明確的饋贈。倘若不將自由視為至高無上的原則,自由社會的上述特點將無可避免地成為其致命的弱點,自由也會因此慢慢地被侵蝕掉。
特別聲明
以上所刊登的文章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本公眾號為非營利性平台,刊發文章僅作學術交流使用。
對本公眾號原創之文章,如需轉載或引用該等文章的任何內容,請私信溝通授權事宜,並於轉載時在文章開頭處註明來源於公眾號「經濟學原理」及作者姓名。未經本公眾號授權,不得轉載或使用該等文章。
對非本公眾號原創之文章,任何商業運營公眾號如轉載,請向原創公眾號或原出版機構申請許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