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悲》、《詭扯》、《新鮮》、《母親》、《恐怖循環》……Sir前些天寫完《哭悲》和《詭扯》後，本來已經覺得自己百毒不侵了。編導一體的緹·威斯特，深耕恐怖片領域多年，他執導的《聖餐》還獲得過第70屆威尼斯地平線單元最佳影片的提名。女主米婭·高斯，曾出演過拉斯·馮·提爾的《女性癮者》。可與之對應的，是國外爛番茄高達96％的新鮮度，和75％的爆米花熱度。1979年，德克薩斯州的鄉下農場，六個「有志青年」正在拍攝一部電影。女主衣衫除盡，熟練地坐在男人身上，使出渾身解數，完成了一場曠世表演。模糊的玻璃窗外，一個詭異的老太太出現了，她正在偷偷地觀察着這一切。伴隨着家庭錄像帶的興起，B級片也迎來高峰，當然，這裡面也包含着成人錄像帶。野心組：製片人韋恩和嗑藥的女演員小麥，一個自命不凡一個自覺是性感尤物；專業組：看起來斯文的RJ是導演兼攝影，靦腆女友洛林做錄音打輔助；熟手組：黑人男演員阿傑和金髮碧眼的女演員蘭妮，業務專精，熱情似火。事實上他們也不止是說說而已，即便是在「獨立電影」界，他們也是準備充分，工作認真。電影叫《農場主的女兒們》，聽名字就知道是——群戲。劇情豐富，說的是一個陌生人闖入一家農場引發的家庭矛盾。1.375:1的復古比例，淡黃顆粒的膠片質感，少女尖尖的下頜和輕言曼語。牛棚里舖展紅格子厚毯沐浴在夕陽下，光暈都有一種油畫質感。唯美，誘惑，欲拒還迎。（片方什麼時候把原片放出來？）上一秒，蘭妮聽阿傑嗆導演RJ的話，露出八顆貝齒哈哈大笑。下一秒，攝影機對準她，川劇變臉般秒變高潮表情，絕對敬業。中場休息時，阿傑靠着窗戶抽煙，對自己的能力自我陶醉中，蘭妮直接戳破他，展開對於到底「厲不厲害」的探討。可能用不了幾天，他們就能把電影拍攝完畢，製成錄像帶，流傳到市面上。然而，正如開頭所說，一位詭異老太太出現了，讓整個事情走向了另一個極端。沒有戲的時候，小麥覺得無聊，便四處遊蕩，開啟了解鎖新地圖的摸魚模式。小麥緩慢朝岸邊游着，鱷魚緊隨其後、亦步亦趨，試問——小麥距離岸邊還有10m，而鱷魚距離小麥只有6m，已知鱷魚身長3m，小麥身高1.68m，此時的游速是4km/h。問小麥需要以多快的速度，才能保證不被鱷魚吃掉？曾經，丈夫老霍願意為珍珠付出一切，珍珠把這歸結為：美的力量。△ 珍珠年輕時的照片和小麥一模一樣，兩個角色的扮演者為同一演員而在一開始我們說的「窺視」那場戲裡，你覺得老太太只是單純的窺視嗎？和大多數人一樣，我們無法正視老年人的性需求，甚至於，天然地覺得這不應該存在。一個直接的例子，或者導火線是，回到家，珍珠主動向老霍求歡。各種複雜的情緒涌了上來，於是，一股腦地全傾瀉在了這群年輕人身上。珍珠靠近他，擁抱他，JR全身蜷縮，支支吾吾，只想逃離。血液噴濺在明晃的車燈上，珍珠像《燃燒》一般開始跳舞，猶如獲得新生。只穿着內褲的韋恩來找消失的JR，來到了牛棚，落入陷阱。Double kill，還順便致敬了一波《寂靜之地》和《電鋸驚魂》。如你所料，這群年輕人被這對老夫婦一個個騙出來，分別解決掉。你可以說，這些年輕人都被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表象欺騙了。阿傑聽到老霍妻子走丟，立馬穿衣服跟老頭來到小樹林。蘭妮到小樹林找阿傑，只看到了身形蕭索的珍珠，好心地給她裹上毯子。把毯子披給珍珠的蘭妮露出姣好的身材，她一口一個「我奶奶」「像護士一樣照顧您」，一直在珍珠的雷池上蹦迪。阿傑打算和老霍分頭行頭，哪怕老霍已經提示，這裡有鱷魚，很危險，可前海軍陸戰隊的阿傑十分篤定自信，無時無刻不刺激着老霍。洛林出來找男友，卻被誘拐關到了地下室，看到一個全身赤裸被掛起來的男人。小麥倒在熟睡，迷糊地睜開眼，一面年老的「鏡子」，映入眼帘。這些年輕人健壯美麗，待人友好善良，本該有着美好的未來。但他們自恃年輕而無意識的輕蔑，自恃年輕而無意識的揮霍，對老者是一種深深的刺痛。電影的最後，互為鏡像的小麥和老太太，拿着槍指向了對方。
畢竟，電影無時無刻不在張羅着迷影型導演的邪典趣味。路過奶牛屠宰場的開場簡直一比一還原，慘死在路上的犰狳屍體和慘死路上的奶牛屍體，都預言了一車人的慘劇。《活活生吞》里寵物鱷魚幫旅館主人滅口，《X》里的鱷魚幫老夫婦解決了2個年輕人。至於《閃靈》《月光光心慌慌》的斧頭砍殺、砍刀致敬，更是不勝枚舉。離開脫衣舞俱樂部時，巨大壁畫的金髮女人正被鱷魚撕扯比基尼——金髮美女蘭妮被鱷魚咬死；韋恩說人們看自己拍的成人電影時，「他們的眼睛會跳出來」——韋恩被乾草叉刺穿了眼窩；阿傑多次提起越南服役時受到農民持槍的威脅——他最終被農場主老霍用獵槍打進湖裡。此外，不管有洛林中途借《驚魂記》要求中途改故事，還是珍珠殺死JR的方式，都是對希區·柯克《驚魂記》從文本到鏡頭的致敬。向來劍走偏鋒的A24，早在恐怖片領域趟出了一片私有海域。清教徒稗官野史的《女巫》；邪教泯滅人性的《遺傳厄運》；傳遞深海恐懼、有克蘇魯內核的《燈塔》；用純白達到眩暈、建立母系社會的《仲夏夜驚魂》……相對於跳嚇和單純血漿的生理刺激，A24的恐懼向來攻心。X，曾是1968-1990年期間美國電影協會的一種分級制，在當年，X等級電影只適合16歲及以上的觀眾。年輕人們追求時髦、性開放的恣意生活，仰仗的也是青春無敵的肉體和無休止的欲望。而《X》的恐怖之處就在於，它對於看似政治正確的「性解放」做了分類，對大尺度的受用人群進行排序。老年人無法「性解放」，也不配「大尺度」，但他們都夠坦白。電影裡，洛林執意加入拍攝後，JR憤怒，覺得女朋友是「好女孩」不應該拍片，明顯地受着倫理道德的束縛。而兩個老年人，尤其是珍珠的對於年輕和性的渴望毫不遮掩，老霍夫婦兩人甚至冒着生命危險，也要再嘗一次禁果。不管這果子是否會腐爛變質，不管最後禁果是否會成為「惡果」，兩人都顯得很有勇氣。「恐怖片越興盛，說明社會環境越壓抑。我們所害怕的東西反映了很多社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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