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碼帶星的可以去上班嗎？」「過去包吃住嗎？」在快手一個直播間，有人在彈幕問道。不同於常見的直播間，這個直播間，是招工的。在最近的一次APP改版中，快手把藍領招聘業務「快招工」放到了app的首頁。如今打開快手APP，首頁頂部「找工作」的頻道非常明顯，與「發現」「同城」「放映廳」「長視頻」並列。在直播間裡，保安、倉管員、司機、電子廠工人等工作應有盡有，主播有的直接在工廠流水線直播工作環境，有的以過來人的身份，細心介紹崗位的工作強度和要求。求職者只需要填上自己姓名、電話，就能報名工作，有些要求簡單的崗位，只要符合年齡、性別等基本要求，報名後甚至可以直接去上班。疫情之下，傳統的工友介紹、跑工廠找活的找工作模式，難度和風險都明顯加大，尤其是帶星地區在出行上有諸多限制。在快手直播間，通過電話或微信就能直接確定工作，摘星後直接上班，節省了大量的時間成本。「快招工」業務推出幾個月來，快手不斷加強扶持力度，4月15日，還推出了為期一個月的「招聘達人挑戰賽」，針對主播給予流量扶持。激烈的競爭讓直播間主播，以及背後的企業主們各出奇招，有位於新疆喀什地區的崗位甚至提出「來工作就送房」。快手被寄予厚望的快招工，是否能解決疫情下招工與求職的痛點？又能為互聯網招聘提供哪些新可能？「直播間的寶寶們注意了，只要你符合這幾個條件，就可以報名了。」相對於高學歷人才招聘的層層面試選拔，不少藍領招聘的流程很簡單，不用面試，甚至不需要看照片，就能完成招聘。在直播間裡，主播們只會介紹工作情況，如崗位、工作地址、工資範圍，以及對於性別和年齡的要求，符合這些條件，就可以報名。相較於娛樂類直播，招聘直播間的人流量並不大，大多數直播間的在線人數只有幾十人，多的也只有幾百。但招聘直播間的互動率特別高，用戶在直播間諮詢的各種求職相關問題，主播們幾乎有問必答。報名時用戶只需填上自己的姓名和電話號碼，之後就會有人來聯繫。小莓在報名一家歌爾電子廠後，第二天就接到了對方的電話。對方介紹，進廠工作的門檻並不高，只要年紀在18至45周歲，沒有殘疾、傳染病和紋身，就可以直接上班，不需要額外的面試等流程。歌爾的工資模式分兩種，一種是小時工，一種是正式工。小時工沒有五險一金，工資按時薪算，目前時薪是19元，如果簽的是一年及以上的工作合同，7月份時薪就能漲到23塊。正式工的工資雖然有五險一金，但如果不加班的話，工資遠不及小時工。正式工的底薪是2100元，如果按8小時工作制，每周工作五天，就只能拿到2100的底薪。如果每天超過8小時，超過的時間工資是1.5倍，周末2倍，法定節假日3倍。「如果這麼算下來，如果是小時工的話，每個月即使只休息4天，想要拿5000工資，每天工作也要超過10小時。」小莓說。不過讓小莓心動的是，過去工作可以包住宿，還能報銷車費。在疫情下，出門找工作本就困難，能在線上確定工作直接過去，也節省了不少成本。在快手的流量扶持下，每天湧入了大量的招聘方，為了吸引到用戶，直播間們各處奇招。最普遍的招數莫過於靠美女吸引流量，不少直播間都安排了美女主播介紹崗位，並且時不時「獻上一段才藝表演」，背景開着音樂，沒人問問題時就唱唱歌，跳跳舞。一些偏遠地區招工本就不易，想要在這些招聘大軍中混出頭，則需要拿出足夠吸引人的福利。在新疆喀什的一個直播間中，主播甚至擺出了來工作送房子的福利。主播說，只要到這裡工作，再補上兩三萬元，單位就直接送房子。聽起來相當吸引人，不過有人在彈幕中問起送房子的條件時，主播又補充，只有在這裡工作滿15年，才能拿到房子的產權證。還有人看上了快手的流量扶持，借着「快招工」的流量順便推銷自己的產品。在一個認證為農村合作社的直播間裡，雖然掛着一個「抹芽工」的崗位，但「根據崗位SOP和BPR指令操作生產」「負責部門領導安排的生產任務」等崗位介紹跟抹芽工並無關係。用戶在直播間中提問工作相關的問題，主播借勢介紹起自家的大棗，甚至直接跟用戶賣起了樹苗。在賬號主頁的店鋪中，也都是和田棗的購買鏈接。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2020年我國16—64歲勞動年齡人口為8.8億人，其中4億都是藍領。而目前國內藍領招聘方面，無論是58同城、智聯招聘等平台，視頻化程度都相對較低，而快手的直播招聘，工作環境一目了然，工作內容也通過主播的描述直觀呈現。除了服務業、製造業以及建築業等傳統藍領外， 騎手、快遞員、網約車司機等新型藍領規模也日漸壯大。在最近的上海疫情中，越來越多人投身到配送、分揀等崗位中，招聘需求在不斷擴大。近幾年來，斗米、職池工作APP、樂優聘、馬上報到、工易得等一批藍領招聘平台開始冒頭。據不完全統計，以「藍領招聘」為主的互聯網企業就有100多家。投資方也盯上了這一熱門賽道，斗米2016年就獲得了4000萬美元的融資，馬上報到、樂優聘都獲千萬融資，工易得也曾獲百萬融資。從老牌招聘平台58同城獨立出來的斗米曾嘗試過燒錢戰略。2019年4月，斗米簽約岳雲鵬為形象代言人，隨後，在北上廣深等近20座城市進行了大量的投放，包括了應用市場、熱門APP、視頻網站等線上渠道及公交、地鐵、寫字樓等線下渠道。不過效果卻不明顯，反而走上了口碑崩塌之路，甚至背上了騙子的罵名。去年人民網曾報道，有用戶在斗米花費了2萬多元，一共只收到200多份簡歷，其中有100多都是無效簡歷，藍領招聘有三個痛點，一是無法精準獲取求職者的求職意願，二是信息不對稱，求職者不入職就不知道實際的工作環境，三是藍領缺口大，流動性極強，無法快速實時聯繫到藍領求職者。但是目前市面上的招聘平台都未能解決這些痛點。在直播間中，幾乎每個用戶的提問都會得到回答。用戶可以在彈幕中介紹自己的年齡、性別等大致情況，主播會直接推薦崗位。關於工資福利，如薪酬的計算方式，是否包吃住等問題，在直播間就能知道，節約了大量獲取信息的時間成本。目前的快手招聘主要分為兩大類，一種是中介和勞務公司招聘，另一種是企業自招。快手百大主播之一「劉超人力-超哥」就是平台上的「頭部中介」。從去年開始，劉超通過直播招聘，一年幫4000、5000個農民工找到工作。在直播間中，劉超會去工廠實地探訪，通過鏡頭為用戶介紹工作環境。據劉超介紹，直播前，會有專門的團隊去「驗廠」，看環境、食堂、宿舍、工作時長以及真實的工資水平等，確保工作等真實無虛。「主播代跑腿」的形式對用戶來說，更加公開透明，在家就能了解到工作環境。此前劉超也曾為企業開過直播招聘專場，去年12月，他曾跟新能源企業寧德時代，聯合當地主管部門，在快手上做了一場直播招聘會，一場直播下來，寧德時代收到了一千多人報名。另一種企業自招的方式，相對於中介，可選擇的工作範圍較窄，但也更有針對性。快手主播「歌爾直招-小肥龍」就是電聲企業歌爾股份的招聘賬號，粉絲量達到上百萬。歌爾主要生產智能手機、平板電腦、可穿戴設備的電子配件，生產場地在山東濰坊。作為實體企業，需要大量的人力來維持生產運營。「我們提供了核心崗位和普通作業員崗位3000多個工作名額，要求年齡18歲到42歲，薪資也從4500-5500不等。」歌爾集團員工供應部高級總監劉偉明曾表示，每年春節過後和8、9月份是消費類電子行業用工最緊張的時候，今年春節後復工，歌爾集團就遭遇了「用工荒」。直播的方式，對用工企業來說，面向的受眾群體更加廣泛。在歌爾直播間，有大量的外地打工人諮詢，並且歌爾還提供了報銷路費的福利。而對藍領群體，也拓展了找工作的視野，可選擇的範圍、工種更加豐富。快手內部人員曾表示，目前快招工從職位投遞到成功入職的轉化率遠高於預期。儘管「快招工」一定程度上緩解了藍領招工的諸多痛點，不過想要撬動行業，仍有很長的路要走。直播形式可以看到工作環境，卻無法感受到其中的問題，例如崗位的風險性、獎懲制度、工作時長等問題需要實地工作才能感受到。以歌爾直播間為例，直播間掛出的兩份工作的工資都是月薪五千起步，小莓在了解薪資構成後，才得知，想要拿到5000，需要大量加班。在一些社交平台上，也不乏員工對歌爾的吐槽，「富士康2.0」「每天產量都要加」「壓工資，干不滿三個月不讓離職」。快手要想改變招工難、留工難的現狀，還需要建立起一個誠信體系，讓打工人們對企業公開打分、評價，優缺點一目了然，幫助行業長久、持續、健康地發展下去。*我們將在留言區中選取一條優質留言送出神秘禮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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