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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中國電化教育》授權發布

作者:郭文革 楊璐 唐秀忠 李海潮

摘要

教學法是實施教學實踐的一套原則和方法。它受社會、政治等外在要素的影響,同時又從外部環境中選取資源、工具等教學要素,安排和組織教學過程。互聯網帶來的教育數字化轉型,正在從外部生態環境,以及內在的教學構成要素兩方面,推動教學實踐和教學法知識體系的數字化轉型。美國現代語言協會於2020年在線正式出版的《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就是在這種數字生態環境下,出版的一種數字時代的教學法知識體系,以及一種教學法的數字教材(合集)。該教材的編寫歷時10多年時間,有近800位作者參加編寫,徵集了573個優質「教學構件」案例,用59個關鍵詞、24類教學構件、79種標籤等「元數據」把這些優秀案例編織在一起,形成了一部教師可以分叉、重混使用的「數字教學法」新型教材。該教材在教學法理念和教材形態兩方面進行的開拓性探索,對中國教育教學的數字化轉型、新型教材建設等,都具有重要啟示和借鑑意義。


關鍵詞:數字教學法;教學法的四個象限;教學構件;分叉;重混;教學工具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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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教學法的數字化變革


數字教學法:一種數字時代的教學法及一種教學法的數字教材

2020年的大規模在線教育實驗,大大加快了全世界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步伐。在「十四五」期間,中國政府和教育部也頒布了一系列文件,推動教育「新基建」工程、啟動關鍵領域新型教材的建設、頒布2022新課程標準等,積極推進中國教育的數字化轉型。

教學法的數字化變革是教育數字化轉型的核心。在教育學的諸門課程中,如果要選一門最具特色的代表性課程,一定是教學法。教育哲學、教育社會學、教育經濟學、教育心理學、教育管理學等都是其他學科視角和方法在教育學領域的投射,唯獨教學法,不僅屬於教育學獨門所有,而且還輸出到其他學科,成為所有學科教書育人的一套原則和方法。

《辭海》對教學法的解釋是:實施教學共同遵循的一套原則和「方法」。維基百科「教學法」詞條的解釋是:教學法是學習的理論和實踐。教學過程既影響着社會、政治和學習者的心理發展;也被社會、政治和學習者的心理發展所影響[1]。綜合這兩種解釋,從教學的外在環境來看,教學法受到社會、政治和學生心理狀態等各種因素的影響。從教學的內在過程來看,教學法涉及對教學(內容)資源、教學工具的選擇、教學活動的安排,以及對學生學習過程提供反饋與評價等一系列行為。因此,瑞典于默奧大學教育學院前院長大衛·漢密爾頓(David Hamilton)提出,教學法「牽涉到一種教育實踐體系的創造」,「大約在1450到1650年間,教學大綱、班級、課程、學科、教學法等一系列詞彙開始出現在歐洲教育詞典上,並逐漸發展到美國的南北部地區」,這是現代學校教育的開端[2],它濫觴於15—16世紀的印刷技術變革時期。

隨着互聯網的發展,教育實踐體系的外在環境和內在要素都在發生變化。無論社會、政治和學生心理等教學的外在生態環境;還是資源、教學、平台和教學活動等教學的內在構成因素,都處於變革之中。在數字資源、數字工具和數字平台等構成的數字化教學生態環境下,教師應該怎樣選擇資源、工具、平台和活動等要素,組織教學?學生如何學會以新的方式思考和合作?

針對以上問題,美國現代語言協會組織數百名數字人文研究者,以Twitter和Github等數字共享平台為中介,開展了長期的研究和討論,他們形成了一個共識:「在今天這個數字化時代,不使用『數字教學法』的教師是不負責任的」[3]。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肆虐之際,美國現代語言協會正式以在線出版的方式,發布了這「部」《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數字教材[4],不僅帶來了一種新型的「數字教學法」的內容體系,也展示了一種數字環境下新型教學法的「教材」形態。

2

數字教學法釋義


數字教學法:一種數字時代的教學法及一種教學法的數字教材
關於什麼是「數字教學法」,目前還沒有形成統一的定義。但是,美國現代語言協會的數字人文學者們清醒地認識到:數字教學法不等於教學技術!北卡羅萊納州立大學Paul Fyfe教授專門撰寫了《「不插電的」數字教學法》[5]一文,用4個「不插電」的數字人文教學案例,闡述兩者的區別。

怎樣理解「數字教學法」與「教學技術」之間的差別?本文用圖1的四個象限,解釋兩者的不同涵義。


如前所述,教學法是為了滿足特定生態環境下社會對人才的需要,逐漸形成的一套「教學實踐體系」。外部環境與教學內在的要素和過程,是定義教學法的兩個關鍵要素。圖1以「印刷生態環境-數字生態環境」為橫坐標;以「傳統教學法-數字教學法」為縱坐標,將技術變革過程中的「教學法」分列入4個不同的象限。

其中,象限I為「數字生態環境-數字教學法」,即採用數字教學法,培養數字時代所需要的,具備編程、計算思維能力、人工智能等數字素養能力的人才。象限II為「印刷生態環境-教學技術」,指採用多媒體、網絡等「教學技術」,培養印刷生態環境下所需要的,具有書面讀寫算素養的「印刷人」。象限III為「傳統教學法-印刷生態環境」,即採用傳統的「班級授課制」教學法,培養印刷環境下所需要的,具有讀寫算能力的人才。象限IV為「傳統教學法-數字生態環境」,即在傳統課堂教學環境下,培養數字時代所需要的具備編程、內容標註、人工智能等素養能力的人才。

四個象限的分析表明,「數字教學法」與「教學技術」最大的差別在於:前者用數字技術培養數字素養(Digital Literacy)能力;後者則是用數字技術提高傳統教學法的效率或效果,培養具有印刷讀寫素養(Literacy)的人才。

關於數字素養和印刷素養的差別,數字人文研究者比其他人更為敏感。人文學科在某種程度上承擔着為社會和文化發展制定語法、話語規則的使命。不僅人與人的社會交往建立在語言、話語交流的基礎上,學術研究和學習也同樣離不開概念、文法和修辭等技藝(Art)。人文學科的英文表述Liberal Arts,指的就是這種通用「技藝」。一個人無論學習哪一門學科的知識,他/她首先都需要學會閱讀,理解文字和概念的意義。所以,當短視頻、可視化表達等大行其道的時候,傳統人文學科的選課學生人數和資助金額雙雙下滑,學科發展受到嚴重威脅。2021年奈飛(Netflix)製作並播放了一部6集電視劇《英語系主任(Chair)》就描述了美國人文學科目前面臨的困境。因此,人文學者總是比其他人更早感受到新媒介技術的挑戰。16世紀「印刷技術時代的教育改革先鋒」彼得·拉米斯就是一位人文主義哲學家,他從改革文法、修辭和邏輯等文科課程入手,開啟了印刷時代的教育改革[6]。20世紀末,隨着互聯網的崛起,最早討論新型教學法的也是一批人文學者。1994—1995年,來自美國、澳大利亞、英國的10位人文學者①在美國康涅狄格州的新倫敦市(New London City)召開研討會,討論新型教學法的問題,他們的討論結果以《一種多元素養教學法:設計社會的未來(A pedagogy of multiliteracies: Designing social futures)》[7]為題,發表在《哈佛大學教育評論》1996年第1期。這是「數字教學法」領域最早的原創文獻,20多年來引用高達5000多次。

二十多年來,人文學科一直被數字技術改造,也不斷貢獻着新的修辭和表達方式。隨着大型文獻數據庫的建立,數字人文學者創造了遠讀(Distant Reading)、歷史動力學(Cliodynamics)等一系列新的研究視角和研究方法。圍繞教學的數字化轉型,也出現了MIT OCW開放課件運動、視頻精品課、開放存期(Open Access)、慕課等大量新的探索。這些變革匯聚在一起,從數字素養目標、教學的外部生態環境、教學法內在的資源、工具和平台等各個方面,逐漸打造出一種新型的「教育實踐體系」——數字教學法。

3

《數字教學法》:新理念和新的數字出版


數字教學法:一種數字時代的教學法及一種教學法的數字教材

教學法雖然是教育學科的核心內容,但它本質上是一個交叉學科研究領域。教學法的研究力量主要來自兩方面:一是教育學科從事教學法研究的專業人員,他們採用觀察、訪談等研究方法,通過發表教學法的相關論文和著作,提供「用理論包裝」的二手的、反思性的課程「經驗」。二是各專業領域的任課教師。這支隊伍人數眾多,但他們「以學科研究」為主,發表的教學法方面的研究成果少而且不成體系。結果,大量以「實踐」為表徵的教學法的探索和創新,未能得到應有的表達和重視。

紙質出版形態也在某種程度上「參與」塑造了傳統教學法的知識體系。期刊論文的篇幅有限,紙質教材則基本上形成了一個封閉的、自成體系的內容實體,形成了「重理論、輕實踐」的傳統教學法知識結構。這種「重理論、輕實踐」的傳統教學法教材傾向於告訴教師,好的教學具有哪些共性特徵、「你應該怎麼做」等一系列原則性內容,但很少提供可直接「再利用」的有效教學實踐「構件」。結果,在全球教育面臨數字化轉型挑戰時,以傳統教學法為指導的大規模教師培訓雖然投資巨大,但實際的效果卻是「海市蜃樓」[8]。

數字技術為大量傳播瑣碎的教學實踐「構件」,重構教學法的知識體系,提供了新的手段和工具。美國現代語言協會出版的這部《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合集就充分發揮了數字技術的優勢,將大量來自數字人文教學實踐的優秀案例用「超鏈接」結構組織在一起,放大了「教學實踐」的聲音,突出了教學法的實踐特色。

(一)「數字教學法」的三個關鍵詞:教學構件、分叉和重混

《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認為,「好的教學往往來自於改編或借用他人的優秀作業、課堂活動、教學大綱,甚至是講義」[9]。為了落實這一理念,《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提出了三個具有實踐導向的核心概念:教學構件(Pedagogical Artifacts)、分叉(Fork)和重混(Remix)。

教學構件是指一門課程的構成要素,《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提供了24類教學構件,包括數字教學資源、教學大綱、教學活動、評價、數字工具等幾大類。借用知識圖譜中「實體」的概念來說,這24類教學構件相當是一個包含24類「實體」的教學法的知識圖譜「元數據」,是一組可重用(Reusable)的教學實踐「單元」。教學構件是《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編寫的基本單元,也是分叉和重混的可重用「部件」。

分叉這個術語來自軟件開發行業,原來指軟件工程師從一個軟件包中獲取源代碼的副本,對其進行獨立二次開發,創建一個新軟件的行為。《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借用「分叉」描述一位教師通過借用或修改另一位教師的教學資源、教學大綱、教學活動、教學評價等「教學構件」,設計自己的課程和教學的行為。

重混的英文單詞是Remix,原意是「混音」,指通過增刪改等操作,對音樂進行編輯的行為。隨着多模態表達和數字素養的發展,重混(Remix)的涵義擴大了,指通過修改現有的網絡多模態資源,創建新內容的數字化創作行為。在美國政府資助的「開放教材」項目中,還出現了一種新型的教材編輯器Remixer,可以通過選擇、修改和重組開放教學資源,編輯形成一本新教材或者創建一門新課程。《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用「重混」這一概念,表達以「教學構件」為基礎的,可重用的、「迭代式」的課程設計和創新理念。

教學構件、分叉和重混這三個核心概念,即體現了數字生態環境所具有的開放、協作、自由探索、實踐、學生自主性和個人身份等特徵,同時也是落實「數字教學法」這六大特徵的具體策略。

(二)建構數字出版的學術基礎設施

從以概念、原則為主的教學法紙質教材,到支持「教學構件」分叉和重混的數字教學法的轉型,不僅是對傳統教學法理念的變革,同時也是對教材編寫、出版「範式」的數字化變革。如何把豐富的「教學構件」組織在一起,形成一種教師可以分叉、重混使用的新型教學法數字教材?這不是簡單地把紙版教材、教學視頻等搬到網上的問題,它依賴一套全新的數字出版「學術基礎設施」的支持。

1.公開、協作的開放編輯

《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數字教材採用了開放編輯、公開評審的寫作方式;最後成果在網上以數字形態出版,免費提供給社會公眾。不僅提供了一種新的「數字教學法」的「知識體系」,也帶來了一種新型的教學法「教材」形態。

編寫《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的想法是在2010年提出的,美國現代語言協會的數字人文學者們最初利用Twitter、Facebook等社交網絡開展關於「數字教學法」的對話。2014年正式立項,決定編寫這部《數字教學法》合集。2014—2020年的六年間,項目團隊使用開源平台Github作為開放編輯、公開評審的工具。Github是一個開源共享平台,所有人都可以訪問,因此,這部《數字教學法》合集在編寫的過程中,就已經得到大量使用,產生了廣泛的影響。

這部開放、大規模協作編寫的《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合集的作者人數近800人,包括:4位編輯、84位關鍵詞策劃人,以及700多位來自計算機、數字人文、數字修辭、數字古典學、語言學、媒體研究、藝術、音樂、地理學、在線教學、開放教育和歷史等領域的學者,為這部合集貢獻了573個「教學構件」優秀案例,建成了一個人文學科教師可分叉、重混使用的「教學工具箱」[10]。

2.創建數字教材出版的基礎設施

要把573個優秀的「教學構件」組織成一個數字教學法新型教材,就必須探索新的教材組織結構和出版形態。為此,美國現代語言學會聘請多模態新型學術出版專家凱瑟琳·菲茨帕特里克(Kathleen Fitzpatrick)擔任項目顧問。凱瑟琳·菲茨帕特里克是《計劃過時:出版、技術和學術的未來(Planned Obsolescence: Publishing, Technology, and the Future of the Academy)》[11]一書的作者,也是MediaCommons②的共同發起人之一。

在菲茨帕特里克的指導下,美國現代語言協會創辦了Humanities Commons平台,為19,000多位數字人文學者提供了一個開源的服務網絡;並利用代碼共享網站Github作為協作編輯平台;還為「關鍵詞」設計了Markdown寫作模板;最後,創辦了一個WordPress網站,作為內容公開評審和發布的平台。

3.版權許可與永久訪問

教材作為一種特定出版物,必須要保證所有內容的穩定、永久可訪問性。紙質教材的穩定、永久可訪問性是依靠讀者對圖書的「物理」占有來保證的。網絡教材的穩定、永久可訪問性還缺乏有效的保障機制。早年學術期刊曾禁止引用網絡文獻,原因就是很多文獻在1年、2年後就無法訪問,甚至有4年後失蹤60%的極端情況[12]。現在,通過建立大型論文數據庫等措施,期刊引用的問題已經得到了解決。當教材變成網上的數字出版物時,如何保證一個網頁超鏈接合集的穩定、永久可訪問性?這是教材的數字出版面臨的一大難題,也是數字出版業急需解決的問題。MediaCommons、Creative Commons(知識共享)等公共平台的創辦就是試圖解決這一問題,並打造出一個全新的數字出版生態體系。

美國現代語言協會為《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的出版創建了Humanities Commons平台,他們努力從教師那裡取得每一個「教學構件」的許可權,把它們保存到Humanities Commons存儲庫中,以保證這部數字教材的穩定的、永久可訪問性。

4.保護「教學構件」創作者的著作權

重混使用其他老師的教學資源、教學大綱、教學活動、教學評價等「教學構件」,對於借用者來說無疑是一件省時省力的事情。但是,如果沒有一套機制,認可並獎勵創作者的貢獻,就會出現「劣幣驅逐良幣」的局面,最後大家都無法獲得優質的「教學構件」。

為了解決這一問題,自2011年以來,美國現代語言協會數字人文研究者創建了多個開放獲取(Open Access)的在線期刊,專門刊登教學大綱、教學活動等「教學構件」類短文章。例如:2011年創辦的Hybrid Pedagogy;2012年首次出版的The Journal of Interactive Technology and Pedagogy;2010—2012年出版的The Journal for Undergraduate Multimedia Projects;2016年出版的Prompt: A Journal of Academic Writing Assignments等。這些開放存取的在線期刊,大多數文章在2—6頁之間,簡潔明了地介紹一個作業的設計思路等。

開放存取期刊為「教學構件」提供了發表的空間,教師可以以署名引用的方式分叉、重混這些「教學構件」,使這些來自實踐者的教學創新,不斷得到「迭代」和完善,從而積累形成了一個高質量的「教學構件工具箱」,推動了數字教學法的高水平發展。

「教學構件」工具箱中還包含一些綜合性專題教學資源網站,例如,美國歷史協會建立的歷史教學的綜合資源網站:American Historical Association 「Classroom Materials」 Repository③,就是一個美國歷史教師的「教學工具箱」,其中包括史料、教學大綱、教學活動、可視化表達工具等各類可重複使用的「教學構件」資源。

(三)「數字教學法」的內容編排:關鍵詞方法

很多人習慣認為,教材自古以來就是以印刷教材的章節結構來編排的,其實不然。教材作為一種表徵和傳承知識的媒介,其形態是隨着媒介技術的演變而變化的[13]。在荷馬史詩的時代,所有的知識和思想都是用口傳吟誦詩歌的方式「唱」出來的;在中世紀「半口語+半書寫」的傳播環境下,古蘭經、印度科學著作[14]、英格蘭諾曼人的「十進制」書[15]等都採用押韻詩歌的寫作文體。15世紀中葉古登堡印刷機發明以後,一直到16世紀中期,法國人文主義哲學家彼得·拉米斯才提出了今天印刷教材編排的「拉米斯教材範式」[16]。18世紀普魯士人推行強制義務教育之後,「拉米斯範式」的印刷教材才逐漸在世界範圍內得到大面積的推廣和應用。

20世紀末萬維網出現以來,學術界、互聯網行業、出版業一直在探索新的教材形態和內容組織方法。「關鍵詞方法(Keyword Approach)」就是近年湧現出來的一種新的內容組織方法。以「關鍵詞」作為一種圖書寫作形態始自於1976年英國文化研究學者雷蒙德·威廉姆斯(Raymond Williams)的著作《關鍵詞:文化與社會詞彙》。進入互聯網時代以後,「關鍵詞」發展成為一種組織大量素材的「元數據」結構。1995年創建的「斯坦福哲學百科全書」在線出版物,採用了「關鍵詞」的組織結構。2001年創立的「維基百科」,也採用了「關鍵詞」的內容組織方式。這種「內嵌超鏈接」的「關鍵詞」結構,一方面為大容量、不斷更新的內容提供了可擴展的組織結構;另一方面,也為「讀者」提供了多種閱讀入口和訪問路徑。

經過廣泛的調研和分析後,《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的編輯決定採用「關鍵詞」超鏈接結構,把573個「教學構件」編織在一起,形成「數字教學法」的「整體概念圖(A Holistic Conceptual Map)」。而確定「關鍵詞」的過程,就是建構「數字教學法」理念和知識體系的過程。

《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關鍵詞」的選擇經歷了自上而下、自下而上的多次迭代。既有從理論角度的考慮,也受到可行性的制約。一些熱門的關鍵詞,如慕課(MOOC) ④和翻轉課堂(Flipped Classroom),經討論沒有收入本書的關鍵詞表。而個別編輯們認為非常重要的「關鍵詞」,因為找不到合適的策劃人也只好暫時放棄。最終,經過6輪爭論和妥協之後,確定了現在的59個關鍵詞,如表1所示。這些關鍵詞涉及傳統人文學科、數字人文、教學法、社會公平及文化多樣性等多個方面。


這個「關鍵詞」組織結構反映了美國現代語言學會的數字人文研究者們對於不斷變化的「數字教學法」現狀的一種理解和總結,未來可能還會擴展、調整等。

為了保證內容的一致性,也為了質量審核的需要,《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為84位「關鍵詞」策劃人(Curator)提供了「關鍵詞」寫作模板。模板包括7項內容:關鍵詞、策劃人、關鍵詞說明、10個教學構件、相關資料、參考文獻和相關關鍵詞。「關鍵詞說明」是對特定關鍵詞的理論描述,「相關資料」則介紹了與該「關鍵詞」相關的項目和行業標準等,「參考文獻」則介紹了更多的研究文獻,10個「教學構件」是與該「關鍵詞」相關的優秀教學實踐案例。

「教學構件」是這部「數字教學法」的核心要素,也是凸顯教學法的「實踐性」導向,實現分叉、重混的核心單元。這部數字教材共提供了24類教學構件,如表2所示。


鑑於「教學構件」在教學法中的核心作用,編輯要求每一個關鍵詞的策劃人要為每一個「教學構件」提供三方面的描述信息:(1)簡要說明該「教學構件」的目的或用途;(2)說明其與關鍵字的相關性;(3)使用指南。

每個「教學構件」還要提供6項元數據標籤:作者、關鍵詞、教學構件類別、標籤、源網頁鏈接和Humanities Commons版權信息。其中,關鍵詞、教學構件和標籤,提供了3種「教學構件」的元數據標註和查詢方式,其餘3項是超鏈接,可以訪問作者、原始資源,以及Humanities Commons版權庫中詳細的原始資料等拓展資源。

就這樣,由59個關鍵詞、10個「教學構件」、24類「教學構件」、79種標籤、以及相關資料、參考文獻、源網頁鏈接和HC版權鏈接等,構成了如圖2所示的《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數字教材的內容結構。


這部在線出版的《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數字教材,整合了大批與數字人文和數字教學法有關的研究文獻、資源網站、數字分析工具、可視化表達工具等資源,形成了內容豐富、面向實踐、供一線教師分叉、重混使用的數字教學法「工具箱」。無論容量還是結構,都已經很難再「裝進」傳統的印刷教材了。

(四)如何使用《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數字教材

打開這部「數字教材」,首頁如圖3所示,上圖是一段簡短的文字說明,鼠標向下滾動,就出現了下圖所示從A-Z配列的59個關鍵詞。首頁的右上角有一組菜單,最後是一個查詢按鈕。


這部以「關鍵詞」為超鏈接結構組織起來的數字教材,顯然不可能像傳統教材那樣「拿」起來,「一頁一頁」細讀(Close Reading),讀者甚至不可能「窮盡地讀遍」這部數字教材的每一個頁面、每一個字!研究團隊花了半年多時間,分析這部新型的《數字教學法》教材。一方面,解析這部新型數字教材的設計思想、內容結構;另一方面,也在探索這種新型教材的「閱讀」方法和使用方式。總結來看,這部「數字教材」有三種「閱讀」方式。

1.遠讀

「遠讀」是斯坦福大學佛朗哥·莫雷蒂(Franco Moretti)教授提出的一種文學研究方法[17]。「遠讀」一改傳統文學研究中聚焦深度閱讀(Close Reading)少量代表性作品的分析方法,轉而採用大數據分析的方法,對大型的文學數據庫進行宏觀的、結構化的分析。

研究團隊採用遠讀(Distant Reading)的方式,通過反覆通讀「介紹(Introduction)」,以及選擇瀏覽「關鍵詞」的方式,了解這部數字教材背後的故事、梳理這部新型數字教材的內容組織結構,研究這部數字教材的組織結構和編輯方法。

2.選擇性「細讀」

為了進一步了解《數字教學法》的新理念和「教學構件」,研究團隊選擇了Play、Gaming、Future、ePortfolio、Failure等40多個關鍵詞,詳細閱讀「關鍵詞」說明;選擇了200—300多個「教學構件」,進行深度「細讀」,研究這部《數字教學法》的理念和內涵,還大量瀏覽了《數字教學法》鏈接的相關資料、參考文獻、源網頁鏈接等,感受這部《數字教學法》的外圍拓展資源形態。數字教材鏈接的資源,經過了精心的篩選,質量高、涉及面廣,是關於數字人文研究和數字教學法的優質資源。

3.分叉、重混使用這個「教學工具箱」中的教學構件

《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為教師提供了4種查找和訪問「教學構件」的途徑:(1)以「關鍵詞」為線索,查詢和閱讀與特定主題相關的教學構件。(2)以「教學構件」的24種類型為線索,查詢教材中的教學大綱、學習活動等特定類型的「教學構件」,例如,數字教材中有78個教學大綱(Syllabus)案例;182個作業(Assignment)設計案例;26個項目(Project)設計案例;25項學生創意作業(Student Work)案例等。(3)以「標籤」為線索查詢相關的「教學構件」。例如,有67個教學構件與支架(Scaffolded)有關;143個案例涉及到數據分析或可視化表達工具(Tool);有132個供新手教師使用的入門級(Getting Started)教學構件。(4)用主頁右上角的「全文檢索功能」,查詢相關的概念、數字資源和教學構件等。

多種途徑的查詢、閱讀方式,為分叉、重混使用「教學工具箱」中的「教學構件」,帶來了很大的便利,例如:

(1)分叉/重混「教學大綱」,助力數字素養課程建設

《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的作者主要是數字人文研究者,這部合集的「教學大綱」案例中,有40—50門數字人文課程的教學大綱「構件」,包括數字人文導論、技術與文化、數字修辭學、數字論理及批判性思維,數字修辭等幾大類,還有數字修辭跟其他學科的交叉融合課程,如《遠讀19世紀文化》、數字歷史學、數字地圖與地理空間人文、音樂地圖等。其中不乏MIT、斯坦福、多倫多大學、哥倫比亞等世界一流大學的數字人文課程,對於推動中國新文科建設、以及開發數字素養、交叉學科課程都有着重要的參考價值。

其中一些課程本身就是重混的成果。例如,斯坦福大學的一門討論《數字版權》課程的教學大綱,就在顯著位置標註着「this syllabus remixes」和「remix assignments」⑥,表明這門課程重混了其他3門課程的教學大綱和其他4個作業設計。

(2)創意作業的分叉/重混

在教學實踐中,落實「以學習者為中心」,培養學生自主學習能力的抓手就是作業(Assignments)設計。《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提供了大量可供分叉、重混的創意作業和項目任務。例如,「在泥板上書寫」「製作圖書」「用元數據標註一本印刷書,將其變成一種XML格式網絡內容」等學習任務案例,還有大量的海報製作、聲音剪輯、策劃展覽、製作歷史地圖、製作可視化歷史資料等數字修辭的創意「寫作」任務,都是可以「拿來」重混的優秀作業和PBL設計案例。

(3)教學評價工具的分叉、重混

這部數字教材還提供了大量行業標準、規範和評價工具,例如,數字素養標準、團隊合作評價量表、《電子檔案袋的原則和實踐》等工作文檔,為設計針對學生的評價、針對教師專業發展評價等,提供可以「拿來」重混的評價工具。

4

《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的啟示


數字教學法:一種數字時代的教學法及一種教學法的數字教材
《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在2020年獲得美國數字人文領域「應對新冠肺炎疫情最佳實踐」獎勵。2022年獲得加拿大社會知識研究所頒發的「開放學術獎(榮譽提名)」,對於推廣數字教學法、創新「數字教材出版範式」都產生了積極的影響。《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對於中國教育的數字化轉型、新型教材開發和建設,也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一)對解決教學法理論與實踐矛盾的啟示

教學法理論研究和一線教學實踐之間的關係,有點像基礎醫學和臨床醫學的關係。基礎理論知識是一種條塊分割的體系,你專修教育哲學、我專修教育心理學、社會學等,強調專業深度;教學實踐是一種綜合性、複雜的知識系統,不能有明顯的短板,哪一個方面處理不好,都可能出現教學事故。它們實際上代表着兩種不同的知識體系。

傳統教師教育主要採納「理論指導實踐」的路徑,中外皆然。在面臨互聯網挑戰的時候,以傳統教學法理論指導教學數字化變革,實際的結果就是美國那份研究報告的結論「海市蜃樓」。

進入21世紀以來,隨着新課程改革的推行,中國教師培訓也經歷了從專家講授、遠程大規模教師培訓、「國培計劃」、名師工作室、翻轉課堂、PBL教學、作業設計、大概念單元教學設計、教學聯盟、智能教改示範區、智能優秀教學案例徵集等多方面的探索,整體呈現出從「理論指導實踐」到「(優秀)實踐指導實踐」探索路徑。「實踐指導實踐」的抓手,就是優秀的「教學構件」。舉一個例子,哈佛大學視頻公開課《公正:該如何做才好》那個堪稱經典的引入——電車難題,就不是邁克爾·桑德爾(Michael J. Sandel)教授的「原創」,它來自倫理學中一個著名的思想實驗,已經有了40多年的歷史,經歷了多位學者的不斷完善。

2022年新課程標準已經頒布,在新一輪新課程改革中,如果能夠參考《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搜集一批整合了優秀數字資源、數字工具、數字平台的優秀「教學構件」,建立一個國家級的「數字教學法工具箱」,支持中小學教師通過「改編或借用他人的優秀作業、課堂活動、教學大綱,甚至是講義」等來改進教學,無疑會快速推進中國教育的數字化轉型,提高新課程改革的質量。

(二)建立數字教材發展的基礎設施

進入21世紀以來,「優質教育資源共享」一直是指導中國教育信息化發展的基本理念。從2003年第一批「新世紀網絡」課程建設開始,教育部先後啟動了國家精品課程建設、網絡開放課程建設、慕課、微課等建設項目,積累了豐富的數字化教學資源。

現在,隨着人工智能、大數據分析技術的發展,世界教育信息化的發展進入深水區。在人工智能、病毒學等前沿學科領域,知識增長速度不斷加快、開源平台、開源代碼、開源數據集、大數據分析工具等不斷增長,正在徹底改變整個人才培養的基礎設施環境。

進入「十四五」以來,國務院發文推動數字「新基建」的發展,教育部提出要建設「教育新基建」;高教司啟動了「新興領域教材研究與實踐項目」,在四個前沿學科領域探索新型教材模式和新的人才培養。盤點「存貨」,發現中國教育信息化發展積累了豐富的、優質視頻教學資源,但是對於數字出版基礎設施、對教學資源的分類、元數據標註等方面,還有大量的工作要做,這是教育新基建的核心樞紐工程[18]。從這個角度來看,《人文學科中的數字教學法》利用Humanities Commons、Github、Markdown和WordPress搭建的數字出版基礎設施;以「關鍵詞」建立的可擴展的內容組織結構;通過59個關鍵詞、24類教學構件、79種標籤等建立的元數據標註體系等,都值得深入思考、研究和借鑑。

① 其中包括遊戲化學習之父詹姆斯·保羅·吉(James Paul Gee)。
② MediaCommons是一個由圖書未來研究所、紐約大學和美國國家人文基金會共同支持創辦的全電子學術出版網絡。網址為:https://en.wikipedia.org/wiki/MediaCommons。

③ American Historical Association 「Classroom Materials」 repository。網址為:https://www.historians.org/teaching-and-learning/teaching-resources-for-historians/classroom-materials。

④ 關於放棄「慕課」這個關鍵詞,教材介紹中有一句很獨特的解釋:「MOOC給高等教育帶來的危機已基本過去」。

⑤ 表1按照本文作者的理解,把這59個「關鍵詞」分成了5類,目的是為了更好地清晰地呈現「關鍵詞」的大致結構,原文在一張圖中採用了5種不同顏色表示這59種關鍵詞,但並沒有說明每一種色彩的涵義。本文的5種分類略作調整。

⑥ FILMSTUD156/356 Copy This Class (The Art of the Remix。網址為:https://hcommons.org/deposits/objects/hc:31212/datastreams/CONTENT/content。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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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

本文系北京市教育科學「十四五」規劃2021年度重點課題「基於臨床思維的PBL設計研究」(課題編號:CDAA21027)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

郭文革:副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在線教育、數字素養、數字教學法。

楊璐:在讀碩士,研究方向為數字素養、數字教學法。

唐秀忠:副教授,研究方向為教育信息化。

李海潮:教授,主任醫師,研究方向為醫學教育、教育技術、臨床思維和智能評價。


本期編輯 | 菖蒲
轉載自:《中國電化教育》2022年第8期 83-91頁。
排版、插圖來自公眾號:MOOC(微信號:openon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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