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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來源:生物學霸 作者:STDX


「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這句來自茨威格的警世名言,放在如今或許能換個說法:

「所有發生過的言行,早已被大數據做好了備份」。


無論是功成名就的社會精英,還是普通的衝浪網民,沒有人能夠徹底抹除自己在賽博世界留下的一切痕跡。

著名的有機化學家,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終身教授埃里克·卡雷拉(Erick M. Carreira),他在有機化學界有着巨大的影響,迄今為止在各種知名期刊發表論文 300 余篇。並於 2020 年 9 月 3 日被頂刊《美國化學學會雜誌》(JACS)宣布任命為新主編。


圖片來源:JACS

而也正是他被任命為主編,迎來事業巔峰的時刻。一封他 24 年前寫給自己博後的信,在社交網絡上被一把把「賽博洛陽鏟」挖了出來,並在學術圈激起了軒然大波。

這封信是這樣寫的:

圭多:

我想以書面形式向你說明我對課題組成員的要求。

除了常規的工作日程表外,我希望組內的所有成員都在晚上和周末工作。你會發現這是加州理工學院的常態。

我知道有時候你要花時間在個人事務上,只能先把實驗室的責任放下;但我無法接受這種情況時常發生。

我注意到你幾個周末都沒來實驗室,最近晚上也沒來。

況且有了這麼多休息時間,你最近竟然還要求休假。

我對憑努力掙來的假期沒意見,但我確實對連續的休假和耽誤的進度有意見。我覺得這很煩人,也很影響你的研究。

我希望你立即糾正你的職業道德。

我每天至少收到一份來自美國和世界各地的博士後申請。如果你不能滿足預期的工作進度,我相信我可以找其他人來代替這個重要項目。

埃里克·卡雷拉

向下滑動,查看信件原文(點擊可查看大圖)

圖片來源:社交網絡

這封信寫於 1996 年,收信人是卡雷拉的博後圭多·科赫(Guido Koch),1992 年,卡雷拉進入加州理工學院做博後,此後便留校工作,1996 年晉升為副教授,1997 年晉升為教授。

這封信正寫於卡雷拉瘋狂拼終身教職的時候,圭多便是他在這裡任教時的一位博後。

信件里的卡雷拉這一套壓榨大法可太讓人熟悉了:

晚上和周末,實驗室怎麼會沒有人呢?

做研究的人就不要有度假休息的打算!

你要是不想干,想做我博後的人還排着隊呢!

...


2010 年時,這封信件已曾得到過一次曝光。當時,面對記者的採訪,卡雷拉並未直接針對此事正式致歉,並表示:

「根據一封 14 年前的信來判斷一個人是不公平的,尤其是在不了解對方背景的情況下。

……每個人都會在某些時候收到郵件,如果脫離上下文解讀它們,就可以用來捏造任何想象出來的怪物

……畢竟,沒有人是完美的。我認為人是會成長和變化的。」

總之就是,都怪網友斷章取義曲解了我的意思,你們怎麼知道這不是在開玩笑呢?

此外,卡雷拉還說,「我和圭多是朋友,經常保持聯繫。」


首次將此事件曝光的 ChemistryBlog 網站



但尷尬的是,當卡雷拉到 JACS 當主編時,這件事又一次被炒到風口浪尖,這次卡雷拉非常硬氣地用 JACS 的官方渠道發表了自己的道歉聲明:


「我很抱歉曾經寫下這封信,因為它絲毫沒有反映出我今天的領導方式。我已經與那些受到這封信影響的人達成了和解。

在寫下這封信的幾十年裡,我已經成長為一名教師、一名導師、一名研究員和一個真正的人。

我為我與同事和學生的工作方式感到自豪,我相信當下工作與生活之間的健康平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重要。

無論是帶領一個實驗室還是一本刊物,我都致力於推動我們行業文化的可持續發展和積極轉變。

——埃里克·卡雷拉」


顯然,這件事並不是卡雷拉自己最初描述的:一個「朋友間的玩笑」,無論出於什麼動機,他也承認這是一個錯誤,並為之道歉。

值得一提的是,卡雷拉 1990 年在哈佛大學著名化學家大衛·埃文斯(David A. Evans)教授指導下獲得博士學位。

更有戲劇性的是,針對自己前任高徒引發的這起風波,埃文斯教授作出了如下評價:

「我當年教他的時候他還不這樣……他當年每逢周末也出去撩妹。」


圖片來源:社交網絡

此事一出,許多卡雷拉的前課題組成員在社交網絡上解釋說:

他們過去時常在晚上和周末工作,但這完全是出於自願。

且對他們的導師很感激——包括圭多本人也是如此。

圖片來源:社交網絡

網友們自然是不買賬的——針對卡雷拉的攻擊鋪天蓋地。

「他後悔的是寫了這封信,而不是後悔他曾經奴役別人的行為。難怪現在研究生越來越少,沒有人願意在自己的黃金歲月里當一個奴隸。」

「偷竊有些時候並不違法,比如說你從你老闆的口袋了拿了20塊錢,後果是你會被逮捕,但是你老闆讓你無償加班,後果卻是他會成為知名期刊的主編。」

「他當時寫這樣的信,因為他不能吸引頂尖的博後,現在他已經站穩腳跟了,當然就不需要了。」




風波背後


但自從這封信被曝光以來,除了聲討卡雷拉外,也有許多聲音指出:在這封信中,卡雷拉為學生制定的嚴苛規則並非只來自他自己,而是來自整個加州理工學院——

這種工作模式在加州理工學院,乃至許多其他美國高校,都始終是一種被默許的「潛規則」。

據相關人士透露,加州理工學院早就因工作時間過長而「名聲在外」了。學生們在實驗室工作到深夜和周末再正常不過,有時實驗室的燈在周末凌晨 2 點也是亮的。

問題的關鍵並不僅僅在於這一封信的內容。

幾乎每個在實驗室工作過的人都會受到這樣的欺凌和威脅,或者至少認識這樣的人——正如本次事件的曝光者Chemistry Blog也曾轉發過卡雷拉的前同事,目前在伯克利任教的 Robert Tjian 教授的一封電子郵件:

從現在起,每早 9:10開始組會,如果發現你們不在,我就不會簽你們的工資單。


此外,目前周末和晚上在實驗室工作的人數是我 17 年來見過最少的。

你們現在的休假、請假和課外活動簡直多到荒謬——別忘了你們一年間的假期時間理論上只有兩周,包括聖誕節。
如果接下來幾個月這些問題沒有得到實質性的改善,我將不得不考慮一些嚴厲的措施來「激勵」你們。





不同的是,Tjian 的這封郵件在曝光後沒有受到任何負面影響。

或許只是卡雷拉這封帶有加州理工大學抬頭的「恐嚇信」看起來要格外荒誕一些,畢竟這行的潛規則便是「只要別把官方拖下水,怎麼威脅學生是你自己的事」。

歸根究底,即便今天被推上風口浪尖的是一個卡雷拉,但這種現狀背後站着的是無數個卡雷拉,和更多的正在受其威脅恐嚇,卻又終將成為下一個卡雷拉的圭多—— 仿佛一種無論是否願意都無法逃離的宿命。

近日,來自貝爾實驗室的首席科學家 Mingde Zheng,就在 Science 上連發兩篇文章,回憶了自己學生階段,因為不會拒絕,被導師和同事榨乾,精疲力盡下,忽視了健康問題,甚至把自己「卷到」因腸胃病進 ICU 的經歷。


讀博時,隨着科研的不斷進展,我的體重也暴增。當時我很容易疲勞,能量飲料不再頂用了,一喝就噁心、發冷和顫抖。我經常感冒,偶爾腹痛

他說自己難以對同事們說「不」,已經承擔了過多的工作,然而對導師說「不」才是難於登天!畢竟他們決定了你是否能畢業,有權力扣留你的研究經費,而且還可以拒絕寫推薦信。

我們必須承認搞科研從來不是一件輕鬆的差事,沒有哪個正經科研人是從來沒加過班的;且實驗室的工作時間往往也並不是僅由 PI 一人決定的,而是在迫於項目申請、投稿時間、投資方意願的多方壓力下所妥協出的結果,這些卷生卷死的無奈現狀,相信每個科研人都再清楚不過。

但是,當 PI 採取各種手段強迫課題組成員在深夜和周末工作時,他們真正達到的目標不可能是「保證做出成果」,這本來在科學研究中也是不現實的;而是「保證組員聽話」。

為了科研目標加班是一碼事,被 PI 寫一份兼具要挾和羞辱的信逼迫加班又是另一碼事。

這其中的不合理之處,不應該簡單用「情懷」,「科研本身就很辛苦」等託詞來掩蓋。

參考來源:

1. https://twitter.com/J_A_C_S/status/1302240951474294787

2.https://www.science.org/content/article/i-prioritized-my-research-expense-my-health-until-i-crashed

3.https://www.science.org/content/article/i-felt-overloaded-work-until-i-learned-how-say-no-colleagues

4.https://forbetterscience.com/2020/09/06/new-jacs-eic-erick-carreira-correct-your-work-ethic-immediate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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