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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追新人偶像的人是幸運的。因為他們無需在考古時與驚悚的全包眼線面對面。當我與那些上眼皮的漆黑深淵對視時,它們仿佛也在望着我。
近兩年內出道的男子偶像基本都脫離了張揚眼線風潮,現在是柔軟自然的「男友風」或少年風主導的 2020s。聰明點的娛樂公司與偶像本人第一時間洞悉潮流變化,於是男偶像的社交平台上不再輸出濃妝舞台圖,而是以男友照替換。現在還在 IG 更新厚重眼妝的基本就是笨蛋公司與笨蛋組合了。
不嚴謹地概括,男友風照片 starter package 三件套為:日常場景,飄忽眼神、不看鏡頭更好(塑造不經意的抓拍感),以及最重要的——偽素顏(素顏存在的可能性極少,有的話也會後期修圖)。濃眼線在這裡絕對不被允許。男孩們,你,學會了嗎?

次世代男團 SEVENTEEN 成員、著名男友照匠人 DK 老師親身示範「如何拍出一張男友照」。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人長得不錯——這是第一條件

不僅是在社媒更新上,如今的專輯概念、打歌舞台造型似乎也趨向都市男子利落形象。數年前眼線是與男子偶像 100% 捆綁的詞——「當我們談到男偶像時,我們談論的是一群畫眼線的『娘炮』」(註:杜絕使用「娘炮」一詞從你我做起)。而如果 2022 年還在將眼線與偶像絕對掛鈎,那麼迷弟迷妹只會翻翻白眼告訴你,老頭你快醒醒,世道已變,你真土。現在活躍在舞台上的不再是妖魅眼線酷炫少年,以昨日剛解散的 10 年份組合 NU'EST 為例:

10 年份組合 NU'EST(已解散)早年造型。調色十分《亢奮》風呢(碰瓷)

逆生長的減齡技巧:告別煙熏妝與厚眼線(然後迎接皮膚科)。可以與上圖對比一下,連線誰是誰

在看到男偶像告別了煙熏妝與厚眼線後,我長舒了一口氣。終於不用再忍受視覺災難,萬歲。然而,在某天考古某團出道 MV、被厚重的黑眼線逗笑以後,我不禁開始懷念多年前從各方面看都 try too hard 的彩妝潮流與當時的眼線少年們,被他們為了出名的勇氣與決心深深打動。
放眼望去,現在所喜歡的團體無一敢於重演當年的狂放妝面,所有都走向了保守與平穩。很穩妥,但沒勁。所以,為了重拾追星的樂趣——誰能否認看偶像又丑又可愛不是追星的一部分?——我決定考古那些引人發笑的、令人印象深刻的男子眼線造型。當我在考古它們時、我在追尋的是什麼?或許是在懷念過去。

如果要考古男子美妝眼線史,那得追溯至太久以前:古埃及、美索不達米亞、卓別林、Johnny Marr(據說他當年退出曼城青訓隊是因為畫眼線被排擠,真的嗎?)、emo 男都得出來,所以本篇僅以本世紀的男子偶像眼線為考古對象。
首先,先是一個疑問:為什麼男偶像要畫煙熏妝與全包濃眼線?

還是張根碩被稱為「張根錫」的時代
為造型錦上添花;展現中性陰柔一面;讓眼睛更有神;塑造與主流的陽光男子形成對比的陰柔男形象……不過當我向擁有較長追星史的朋友們提問時,他們沒有人認為這些眼線好看,也不會覺得陰柔男與陽光男之間有什麼高低差異(或許還是我們太年輕,沒有活在那個被陽光 tanned 男支配、需要陰柔風站起來的時代)。更多人認為:畫全包眼線,是為了一鳴驚人,為了人氣,為了要紅。
有人說韓流(啊,多麼古早的一個詞)男子眼線風潮的代表人物是東方神起。但似乎不太對。我向一位東神老粉求教,她說記得當年東神不太畫眼線,人氣越高的偶像越會為了符合大眾審美而保持乾淨。於是,為了求證的我去觀賞了東神代表曲《咒文》(又是多麼古早的一個詞)與《Rising Sun》的 MV,發現確實如此。

《咒文》與《Rising Sun》里的金在中。妝面放到現在也完全 OK,可能就是髮型有點失誤

看來真的是髮型的錯,與妝面無關

同社後輩 Super Junior 在早期也並非全員厚眼線,而是僅有部分成員會在 MV 中使用視覺感強烈的眼妝,其他則保持潔淨妝面,或是只強調下眼影。很好,這滿足了多類粉絲的口味需求。或許,這就是大公司的底氣嗎?

名曲《Sorry Sorry》MV,只有利特(左一)的「三天沒睡趕 ddl」式下眼影比較震撼人心

在《U》的 MV 中圭賢的妝面非常陽光乾淨。這個英氣眉毛令人 doki doki

其他隊友的也只是下眼影比較強烈。以及服裝和髮型非常有時代感了

還是敢於秀出腋來香的時代。而現在,男愛豆脫腋毛比我還勤快吧

說到 SJ,就得提起 BIGBANG。編輯部的眼線大師冬甩曾有言「每一個畫眼線的男 idol 我都覺得像 BIGBANG 里的」,足見 BIGBANG 的眼線在世人心中的深重地位,如同那眼線筆刷,一次又一次地在我們心中來回刻印。而且,當我們在微博徵集「令你印象深刻的男子偶像眼線」時,有不少朋友提名 BIGBANG 成員權志龍、T.O.P。
但是怎麼能漏了主唱太陽!——

真的已經努力截了很多次、試圖截到不太嚇人的畫面,但是還是沒成功。(不是黑,看過演唱會,熟讀《眼鼻嘴》歌詞,謝謝)

在 2012 年發行的、「人的一生至少有一次在 KTV 里聽到你的朋友唱過」的名曲《Fantastic Baby》 MV 中,BIGBANG 五位成員奉上了深入人心的眼線造型:

來自權志龍的經典全包眼線。你說的黑是什麼黑?是內眼角的煙熏黝黑

T.O.P 說不應只有內眼角黑,而應要全方位暈染包圍。因為眼睛本就比較大所以顯得更加驚悚。反正你別再瞪我了!

下圖為三年後的 T.O.P

到了三年後的《Let's not fall in love》里,妝容風格完全改變,各位像換了人一般:

三年後的太陽。這個調色是什麼甜酸味的初戀分手滋味嗎?僅僅三年,世界就能發生這麼多變化嗎?

來自大夥熟知的、親切的 EXO 的主唱邊伯賢也是「印象深刻眼線男」海選中的高頻被提名偶像(雖然我認為前隊友黃子韜的眼線更深刻),且據傳邊伯賢的坊間稱號是「眼線美男」。我本以為自 2012 年、這個眼線流行期出道的 EXO 會全員厚眼線,但考古一番後發現似乎只有邊老師一位承擔了重負。不愧是眼線美男!
將邊伯賢的眼線史拉一遍,就可以看出過去十年的男子偶像妝面變化。以下僅以三時期為例:
早期:出道曲《MAMA》里的邊伯賢

No 眼線 no 邊老師,好像奧利奧,上下眼線里夾着白色眼白夾心

與此同時,其他隊友的清湯寡水

中期:2017 年《Ko Ko Bop》時期,五年後不再青澀的邊老師丟開了粗眼線,但是眼妝還是全隊最強烈。

不過這個髮型可以說是至今不衰

後期:2021 年的 個人 solo MV

已是清口淡妝。小眼睛自有一番迷人風味,無需濃重眼線加持

與 EXO 同期的眼妝代表還有:
Block B 的《NILLILI MAMBO》里的 Zico。

感覺是我畫錯眼線後反覆修改,於是不斷擴大了眼線區域面積

BTS《No More Dream》里的田柾國。

似乎快要畫到眼球了!

如今的他們正在「平常男友風」上行走:

非常鬆軟 fluffy 的 Zico 老師,誰能想到數年前是那副模樣呢?

不知在看到過去的造型時,他們會作何感想

在 2010s 初的強烈殺馬特造型潮流中,曾有一個在 B 站鬼畜區因為被惡搞而出名的組合——SHINee。2012、2013 年間,一首名為《殺馬特遇上洗剪吹》的鬼畜翻唱歌曲在 B 站上爆紅(現在也還能搜到),此歌原曲便是來自 SHINee 的《Ring Ding Dong》。
但 SHINee 在被鬼畜惡搞前就憑藉《姐姐真漂亮》、《Stand By Me》等歌曲已獲得廣泛名氣。在那個時期 SHINee 的妝造也是清爽鄰家年輕男孩。

SHINee 2008 年的出道曲《姐姐真漂亮》,直到現在也是後輩團 cover 曲中的常客。畫面……像在看動感地帶廣告

但每個組合中總有一個捨身畫眼線的勇者。在 SHINee 這裡是成員 Key。和邊伯賢老師類似,我們從 Key 老師這兒也能一瞥過去十年偶像眼妝史:

2008 出道時比較常規

2010 年,《Lucifer》(從歌名已能嗅到厚眼線味)MV 中的其他隊友,還算常規的那個時代的妝發

與此同時,Key 老師慘遭紅棕色眼線與好時巧克力髮型支配!

2015 年的妝發則是有薄荷的清新味了,配合一點薄荷味的美瞳片

到了 2018 年已拋棄外眼線成為全團最 chic

可以看到,基本在 2014-2015 年,早先出道的男子偶像團體都已經深知全包眼線危害,意識到那不再符合時下審美潮流,於是紛紛卸下了眼皮上那層漆一般的眼神鎧甲,發生妝容轉型。那兩年間出道的一些男團在伊始就已撇棄了厚重眼線(如 WINNER、iKON),但仍有一些男團大膽嘗試,為我們展示勇者精神:

2015 年出道的 UP10TION 的金宇碩

2015 年出道的 Monsta X 的門面蔡亨源

有粉絲提名的 2016 年出道的 NCT(包括 127 分隊)中的門面鄭在玹。但 NCT 像是為了概念需求而化濃妝,而不是中小型公司「想要出名所以破眼線筆亂摔」的心態

也有一些原本以清爽甜美面目出道,但半路又突發拐去專攻眼線的男子團體。以 2015 年出道的 SEVENTEEN 組合里的全圓佑為例。在早期的成名曲《Very Nice》中,他的造型是典型的棕發白衣溫柔學長形象。

2016 年 7 月的全圓佑。和其他人相比「因為正常所以無聊」的穩妥妝面,但有這張臉就夠了,還要什麼眼線筆

而在同年 11 月發布的 MV 中,溫柔學長慘遭眼線和骯髒妝面的暴擊。

擁有全包粗眼線的凌厲男,但是看上去很委屈的樣子

好在後來已改邪歸正。用眼影暈染取代眼線、柔和擴大眼妝區域已是目前主流。畢竟眼線過於鋒利,眼影才能打造男子偶像吸引人的、恰好好處的、濕漉漉的柔弱感。

沒了下眼線看起來都開心了很多。但是,不那麼過度磨皮也是可以的

從前幾日剛新鮮出爐、被粉絲罵「我家附近髮廊 Tony 老師做的十年前殺馬特造型」的 NCT Dream 的預告照也可以看到,妝造與風格可以殺馬特復古,但是眼妝絕對不可,全包眼線 NO NO NO,必須要用眼影暈染來替代。

NCT Dream 《Glitch Mode》 預告

復盤過去十年左右的男子偶像眼線風潮後,發現從眼線風潮鼎盛期的 2010-2012 年到現在,全包眼線似乎已銷聲匿跡。實際上並不。別忘了眼線能賦予的視覺衝擊力可以讓偶像反向獲得關注與人氣,所以,在今日已被都市男友風、青春少年感占據主流的偶像市場,仍然會有公司選擇過時的全包眼線以奪取路人注意力。
今年出道的組合 Black Level。這打光比妝造更恐怖點
好吧,姑且就當災難眼線、眼妝是所有男偶像成長路中的必經一環,總有一天他們會走過此處,變成安全但又缺乏樂趣的「男友風」,同時仍有新人為了人氣與生存而背上眼線的負擔。
沒有男偶像會永遠在畫全包眼線,但永遠有男偶像在畫全包眼線。
這好像正能反射一個偶像從練習室走到舞台前、再到能穩定站在舞台上有多艱難不易:身體的每個角落都可以脫離自我的意願支配,被用作對外展示、取悅他者的裝飾舞台。而現在流行的「男友風」照片、直播或許也是如此——公司有專門拍攝男友照的工作人員、對偶像直播次數有指標要求。
我想,他們中會有人認為在社交平台上為了粉絲而更新、活躍是非常擾人的事,人數或許還不少。畢竟在「偶像」這個身份下,任何都是表演、performance,它具有固定的目的與指向,也有不可觸碰的部分。比如偶像可以流露欲望,但是不能流露哪些欲望、真實的欲望。
如此聽來這真是令人沮喪的產業——因為一切或多或少都是假的。但是這種「假」所提供的直接快感又是真實的。無論是可笑的妝容,還是近人的男友照,都能給粉絲傳遞直接的興奮感。這就夠了。
所以今天也在熱愛着在我面前抱着真心「表演」的偶像們。
無論是如《原來是美男啊》里黃泰京一般的張揚中二眼線少年,還是那個說「沒有你我什麼都不可以」、但絕對不會是我男友的「男友」。
對了,最後分享個狠的。VIXX 的《Error》 MV,在我心中是 legend 了。

想吐槽的點太多所以已不知道從何下手,於是最終濃縮為三個字——「時代感」,反正都是時代的錯就行

PS. 但是還是想看更多的眼線少年們、找點樂子了!歡迎在評論區里分享令你記憶深刻的男子眼線造型。
PSS. 男孩化妝絕對沒有錯。該拋棄舊觀念了,朋友們。

//作者:sojulee
//編輯:冬甩
//設計:板磚兮
//排版:soju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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