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兩天,看到微博上,還有朋友圈,有人轉發人民日報的一則「不告密不揭發是道德底線」的微博:
看看日期,那是人民日報在2015年1月23日發的微博,跟離今天,差一個月零四天,就是七年了。
七年時間過去,如今的學生,已經不止是「打小報告」了,而是已經學會偷拍,然後剪輯拼接,對老師進行精準的打擊了。
那個舉報某職業學院女教師的學生,讓我感覺到恐怖。精心剪輯出來的30秒視頻,「你把她舉報了,領個50萬沒問題」以及說完這句話後得意的陰冷笑聲,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兩張猙獰扭曲的臉,讓人毛骨悚然。
這幾年,互聯網上的環境正在加速惡化。奧運選手穿耐克拍照是立場不對;老人地鐵口緬懷鄭州雨災中去世的女兒,是在給境外勢力遞刀子;就連濫用執法權致農婦死亡被判刑的王文軍出獄後,也把自己被判刑歸咎於敵對勢力,居然能收穫到了不少支持。
在某些人那裡,放眼望去,互聯網上,到處都是行走的五十萬。
這個群體,正在急劇擴大。這股妖風,正在從互聯網刮到學校。
大學,應該是培養謙謙君子、坦坦蕩蕩的地方啊,不應該是培養告密小人的地方啊。
汪曾祺1939年考入西南聯大中文系,師從聞一多。師生倆對政治的態度不同,雙方誰也說服不了誰,不僅見面時吵,吵完後還意猶未盡,繼續書信往來用文字接着吵,可見衝突的劇烈程度。
但聞一多並沒有要將汪曾祺逐出門牆,汪曾祺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揭發聞一多。
陳獨秀是五四新文化運動的旗手,長時間猛烈抨擊桐城派。桐城派鼓吹「尊孔讀經」,恨不得刨了陳的祖墳。雙方鬥爭之劇,有「白話文生,桐城派亡」,稱得上是你死我活。
但是,在1919年陳獨秀被捕入獄後,聯名營救他出獄的人中,有馬通伯、姚叔節等桐城派古文家。
多年以後,胡適還記得這件事,他在一封給陳獨秀的信里寫道:「在那反對白話文學最激烈的空氣里,居然有幾個古文老輩肯出名保你……」,胡適說這是有「人味兒」。
大學的課堂,應該有「有人味兒」,可以有理性探討的聲音,也可以有激烈的觀點碰撞,但一定不能有斷章取義的惡意構陷。
對老師的觀點不認同,你完全可以當場提出質疑,再不濟,你也可以放出完整的視頻,而不是精心剪輯後的30秒。
如果鼓勵這種對老師的偷拍和惡意剪輯,最終傷害的還是教育。在這種需要時時提防被「偷拍」,時時提防某一句話可能會被「剪輯」的課堂,還有會哪個老師敢冒着危險去用心教書?
如果老師和學生需要互相防備,如履薄冰,這樣的教學,還能稱做是教學嗎?這樣的教育,還會有未來嗎?
紀念《歷史決議》40周年,警惕「極左」的死灰復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