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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幾天,就是契訶夫的誕辰了(1月29日)。

這大概是我們最熟悉又最陌生的一位俄國作家。

熟悉,是因為你肯定在語文課本上讀過他的小說,《變色龍》《裝在套子裡的人》《凡卡》……

陌生,或許是因為我們了解的,從來都是片面的契訶夫。他的小說,遠遠不止於課堂中學習到的那幾個考點,「辛辣諷刺、精巧文字和白描人性」。

「沒有人願意愛我們中的普通人」
——契訶夫《致蘇沃林》1888年11月24-25日
來源@俄羅斯文學bot

在首都師範大學教授、看理想節目《審美的烏托邦:俄國文學100講》主講人劉文飛看來,契訶夫的小說從來都不只是片面符號,也不止於吶喊和口號。如納博科夫所說,「契訶夫把一切傳統小說的寫法都打破了」。

劉文飛認為,契訶夫的小說,既用白描的手法表現人與人之間的難以溝通,難以相互理解,但又強調人是渴望相互走近的;生活的實質是荒謬的、無意義的。契訶夫是溫暖的存在主義者,也是樂觀的悲觀主義者。

並且,契訶夫所描寫的,從來不局限於他所處的俄國社會,而是超越時代,常讀常新,有關於生活本身與我們自身所處。


講述 | 劉文飛
來源 |《審美的烏托邦:俄國文學100講》
(文字經編輯)

01.

「簡潔是天才的姐妹」

契訶夫說過這樣一句名言,「簡潔是天才的姐妹」,簡潔,就是契訶夫小說最大的創作特徵,這首先就體現在體裁上。

契訶夫的小說創作只有一種體裁,就是中短篇小說,他篇幅最大的中篇,也不過三、四萬字。俄裔美國作家納博科夫曾經開玩笑地說:契訶夫是文學界的短跑選手,而不是一位有耐力的長跑運動員。

契訶夫小說另一個突出的風格特徵,就是幽默,但除了他早期的一些作品外,他小說中的幽默絕非搞笑,甚至也不完全是果戈理式的「含淚的笑」,而是一種更加深層的、觸及人的存在之癢的幽默。

契訶夫的小說是所謂的「精神小說」「情緒小說」「心靈小說」「心態小說」,表面上不寫心理,但通過白描式的手法,卻恰恰寫出了主人公乃至作者自己的深層心理和感受。我選擇五個短篇,來嘗試着做一些解讀和賞析。

首先,是他的《萬卡》(在一些語文課本里名為《凡卡》)。這個篇幅非常短小的短篇小說寫於 1886 年,這個時候正是契訶夫的創作由所謂的「契洪特時期」向嚴肅寫作時期過渡的關鍵時刻。

*(「契洪特」,是契訶夫中學時期老師給他起的外號,是對契訶夫姓氏的有意變音,有調侃、搞笑甚至貶損的意味,很有幽默感的契訶夫把它用作筆名。大學時期,契訶夫就開始以署名「契洪特」在一些諷刺幽默雜誌上發表小品文。)

萬卡是一間鞋鋪里的學徒工,只有九歲,他已經在城裡打工三個月了,他在寫信給他的爺爺,傾訴這三個月里的遭遇和痛苦,他所遭受的欺壓,最後他在信封上寫下幾個字「鄉下爺爺收」,然後學着其他大人的樣子,把信投進了信筒。

為什麼是「爺爺」呢?這或許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這封沒有地址的信是無法被爺爺收到的,因為萬卡不知道寄信要貼郵票,或許他也沒有錢買郵票。

契訶夫這個早期短篇小說,情節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了,卻也是富有深刻意蘊的:被一封信密封起來的萬卡的痛苦,是無人知曉的,是無處傾訴的,而註定寄不出去的這封信也在暗示,人的痛苦可能就是沒有接受對象的,是無法傳遞的。

第二篇是《變色龍》。這篇小說因為被收錄進中學語文課本而廣為人知。

小說寫到,一條狗在大街上咬了一個人的手指,警官負責處理此事。這個警官隨着周圍人關於狗主人身份的不同說法,而不斷改變自己的態度:聽說狗主人身份顯赫,他就大罵被狗咬了的人活該,聽說這是一條流浪狗,他就揚言要處死這條狗,如此等等,他的態度就像變色龍一樣,變來變去。

這個短篇顯然是充滿諷刺力量的,但我們以往大多會認為,故事中的警官是契訶夫的主要諷刺對象,認為他就是一條可笑的「變色龍」,但是我們如果更細緻地讀一讀這部作品,就有可能會對契訶夫的意思有一個更為深刻、更為多層的理解。

那位被狗咬傷的人高舉着流血的手指,「像是舉着一面鮮艷的旗幟」,甚至不無得意和炫耀,聽說狗主人身份顯赫後又無比沮喪,甚至膽怯;周圍看熱鬧的人跟着起鬨,他們的情緒也同樣在隨着狗主人身份的變化而起伏變化——無論是被狗咬了的當事人,還是所有的圍觀者,無疑也都是變色龍,也都是契訶夫的嘲諷對象。

但是,我們又似乎能感覺到,契訶夫對這幾種類型的「變色龍」的態度,又仿佛是諷刺加憐惜的,既有指責又不無同情。

這甚至會讓人感覺到,我們每個人可能都是變色龍。至少,我們都曾經依據環境的變化而調整、變更過我們的心態和立場,情緒和作為,我們在特定的時空里都可能是契訶夫筆下的變色龍。

《萬尼亞舅舅》

第三篇是《苦惱》。這篇小說的前面有一句題詞,也就是「我向誰訴說我的苦惱」,這句話引自俄國民間聖歌,是《約瑟夫的哭泣和往事》的開頭一句,這句題詞奠定了整篇小說的基調。

小說里寫到,車夫約納的孩子死了已經快一個星期了——所謂「車夫」,有些像現在的出租車司機,在當時的俄國,他們趕着馬車迎送客人——他很想向別人訴說一下自己的悲傷,並先後做過四次嘗試。

他想對他的第一位乘客、一位急着趕去約會的軍官說,卻遭到對方的冷遇,他好幾次轉過身去看那位乘客,卻發現人家已經閉上了眼睛,顯然不願意再聽下去。一個小時之後,他拉上了三位喝了酒的年輕人,他對三個年輕人說道:「我的……那個……我的兒子這個星期死了!」

乘客卻回答:「大家都要死的……得了,趕你的車吧,趕你的車吧!」其中一位乘客嫌約納趕車趕得慢,還對着約納的後腦勺來了一巴掌。第三次,約納想對自己的同行、另一位車夫訴說,這位車夫與約納一起在等乘客,他似乎願意聽約納的話,可是聽着聽着他也睡着了,小說中寫道:

約納又孤身一人了,寂靜又向他侵襲過來……他的苦惱剛淡忘不久,如今重又出現,更有力地撕扯着他的胸膛。約納的眼睛不安而痛苦地打量着街道兩旁川流不息的人群:在這成千上萬的人當中究竟有沒有一個人願意聽他傾訴衷曲呢?然而人群奔走不停,誰都沒有注意到他,更沒有注意到他的苦惱……這種苦惱是廣大無垠的。如果約納的胸膛在此時裂開,那種苦惱滾滾地湧出來,那麼它仿佛就會淹沒整個世界,可是話雖如此,他的苦惱卻是人們看不見的。這種苦惱竟包藏在這麼一個渺小的軀殼裡,就連白天打着火把也看不見……
契訶夫《苦惱》

最後,車夫約納決定把自己的苦惱說給他那匹拉車的小母馬聽,「那匹瘦馬嚼着草料,聽着,向它主人的手上呵氣。約納講得入了迷,就把他心裡的話統統對它講了……」

約納的痛苦無處傾訴,這或許是當時俄國社會的現實場景,是小人物的不幸,但是,這同時也象徵着現代人的困頓感受,所謂他人皆地獄,人與人之間的陌生和難以交流是普遍的,是無處不在的。

02.

靈魂得病了,可以治癒嗎?

《草原》這部作品,與其說是一個短篇小說,不如說是一首長篇散文詩,作品沒有清晰的故事情節,通篇都是契訶夫關於俄國草原之美的描寫,與此同時,契訶夫拿草原之美和人的蒼白作對比,以此來凸顯現實的不合理性:

你在路上碰見一所沉默的古墓或者一塊人形的石頭,上帝才知道那塊石頭是在什麼時候,由誰的手立在那兒的。夜鳥無聲無息地飛過大地。漸漸地,你回想起草原的傳說、旅客們的故事、久居草原的保姆所講的神話,以及凡是你的靈魂能夠想象和能夠了解的種種事情。
於是,在唧唧的蟲聲中,在可疑的人影上,在古墓里,在蔚藍的天空中,在月光里,在夜鳥的飛翔中,在你看見而且聽見的一切東西里,你開始感到美的勝利、青春的朝氣、力量的壯大和求生的熱望。靈魂響應着美麗而嚴峻的故土的呼喚,一心想隨着夜鳥一塊兒在草原上空翱翔。
在美的勝利中,在幸福的洋溢中,透露着緊張和愁苦,仿佛草原知道自己孤獨,知道自己的財富和靈感對這世界來說白白荒廢了……
契訶夫《草原》

來看這段文字,草原的美乃至一般的美似乎都是枉然的,美的白白荒廢其實折射的是人心的蒼白,折射的是現實生活的蒼白。人不會欣賞美,可能是在生活的重壓之下無暇欣賞,也可能是在庸俗環境中成長起來的人們已經失去了對美的感受能力。

《老人日記》

最後談的短篇小說是《第六病室》。這篇小說寫一位名叫格魯莫夫的知識分子,由於對現實生活持批判和抗議的態度,被大家認為腦袋有問題,被關進了精神病醫院裡的「第六病室」。在第六病室里,他不屈不撓,繼續堅持自己的立場,能理解他的人,似乎只有一位名叫拉京的醫生。

在第六病室,拉京醫生與精神病人格魯莫夫進行了一次交談,這位醫生對他的病人說:

「這歡樂與痛苦都是暫時的;要緊的是你我都會思考,我們看出彼此都是善于思考的人,那麼,不管我們的見解多麼不同,這卻把我們聯繫了起來。我的朋友,要是您知道我是多麼厭惡那種普遍存在的昏庸和糊塗,而我每次跟您談話的時候是多麼快活就好了!您是個智慧的人,我欣賞你!」
契訶夫《第六病室》

因為門外有人偷聽,拉京醫生也被當成了不正常的人,也被關進了病室,最後死去。拉京醫生為什麼欣賞「病人」,與「病人」傾心交談呢?或許就是因為在正常的人中間沒有知音,在正常的人中間沒有正常的人。

而「偷聽」的無處不在,以及拉京醫生的被關押和最終死去,則說明了環境的惡劣和殘忍,這應該是《第六病室》的整體象徵意義之所在。

但是,也許並非像蘇聯時期對契訶夫這篇小說所做的闡釋那樣,說「第六病室」就是整個病入膏肓的沙皇俄國社會的縮影和象徵。其實,契訶夫的所指可能更為廣泛,更具普遍意義:

也就是現代人往往會面對的一種窘境,即身不由己地努力適應環境,將自我變成非我,將正常變成不正常,反之亦然。

這是思考的痛苦,思想的痛苦,智慧的痛苦,是契訶夫式的痛苦,更是人與人、人與環境永恆衝突的痛苦!

《萬尼亞舅舅》

總之,用最為簡潔的形式來表達關於人類生活的存在主義感受,用黑色幽默般的態度來面對生活中的庸俗或庸俗的生活,用對人內心的詩意本質和生活中點滴美的細心發現,來沖淡現實中無處不在的「苦惱」和「憂傷」。

既悲觀又樂觀,這可能就是契訶夫中短篇小說中的主題及其呈現方式。

用英國作家伍爾夫的話說,契訶夫創作的主題就是「靈魂得病了,靈魂被治癒了,靈魂沒有被治癒」。

從伍爾夫的這個評價我們不難感覺到,契訶夫的小說其實寫得很現代。契訶夫作為一位 19 世紀俄國批判現實主義的小說家,可是他的小說卻被後面一代又一代的作家和讀者反覆閱讀,並不斷做出新的闡釋,契訶夫的創作在同時代作家中無疑是超前的。

03.

「非戲劇化的戲劇」

除了小說,契訶夫也進行了大量超前的戲劇創作。

俄國文學史家米爾斯基在他的《俄國文學史》一書中,把契訶夫的戲劇定義為「非戲劇化的戲劇」(undramatic drama)。這種「非戲劇化」,其實就可以理解為是對當時傳統戲劇的一系列創新。契訶夫戲劇的「非戲劇化」,主要體現在這樣幾個方面:

首先,是將「情緒及其流動」當成戲劇的主要表現對象,用平淡的現實生活場景屏蔽激烈的戲劇衝突,拉近與生活的距離,用契訶夫自己的話來說就是:

「舞台上的一切應該像生活中的一切一樣複雜,一樣簡單。人們吃飯,就是吃飯,但與此同時,要麼他們的幸福正在形成,要麼他們的生活正在斷裂。」

在契訶夫的戲劇中沒有傳統的戲劇衝突,比如決鬥、錯殺、揭開謎底、抖落包袱等奇情劇的元素,人物的心理、心境、內心活動、內心世界成為舞台上的主角。

《櫻桃園》

以契訶夫筆下的《櫻桃園》為例,它雖然描寫的是一個俄國破落貴族家庭,最終失去了作為他們往日美好生活之象徵的櫻桃園。

但劇作的文本並不局限於此,《櫻桃園》或許並不只是對舊生活的聲討和對新生活的禮讚,契訶夫的用意,更像是在給出一種複雜的生活處境:

在契訶夫的戲劇世界中,生活是美好的,充滿了鳥語花香,「整個俄羅斯都是一座大花園」,幸福是可以預期的,甚至是觸手可及的,但是籠罩在人們周身的,卻又總是那種莫名的憂傷和刻骨的惆悵,而對生活的朦朧憧憬和深刻眷念,卻又是可以一直持續到生命的終結的。

就像劇中那個被莊園生活異化了的、其一生在人們看來似乎毫無意義的老僕人費爾斯,在全劇結尾時所說的那樣:「我的生活結束了,可是我覺得我好像還沒有生活過……」

這可能就是我們往日的生活、習慣的生活,同時也可能是明天的生活、理想的生活,也就是說,它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它是光明的還是暗淡的,主要要靠我們自己去感受。

這就是契訶夫給出的現代人類的基本生活模式,就某種意義而言,這是一個比哈姆雷特的「生存還是毀滅」的發問更加令人困惑的難題。

再比如,契訶夫從來不願界定他的戲劇究竟是悲劇還是喜劇,他自稱「悲喜劇」,也就是悲劇和戲劇的相互融合。看到導演們把他的戲當成了悲劇,他就說他的戲是喜劇;但是在導演們把他的戲處理成純粹的喜劇的時候,他又心有不甘,又說他的戲是悲劇。

一個大學生看戲後致信契訶夫,說他是流着淚看完的,契訶夫在回信中不以為然地說:「我只不過想告訴你們,看看你們的生活,你們生活得多麼糟糕,這有什麼好哭的呢?」

最後,他有意凸顯劇中人物對話的獨白性,不讓劇中人物的交流過於流暢,讓他們常常是環顧左右而言他,或是詞不達意、言不由衷,以此來表達人的交流障礙和理解困難,以此來構成戲劇中的復調效果。

這樣的戲劇設置是服務於劇作者獨特的主觀立場的,契訶夫把戲劇的衝突從人與人之間的衝突轉變成人與環境之間的衝突,他的戲劇也由此成為一種體現人類存在荒誕性的哲理劇。

尾聲.

一切大作家,都是思想和文字層面的創新者,都是超越其所處時代的,具有深刻現代性的。換句話說,他們都是常讀常新的作家,是有足夠闡釋空間的作家,契訶夫毫無疑問也是這樣一位作家。

契訶夫是 19 世紀俄國批判現實主義文學的最後一位世界級大作家,現實主義長篇小說的發展在這個時候已經達到頂峰,它自覺或不自覺地都會發生某種變化。

在契訶夫創作晚期,俄國文學的白銀時代已經開始,以象徵主義詩歌為代表的現代主義文學運動已經開始,印象派、表現主義等藝術方面的現代派也已經成為時尚,這些都註定會對契訶夫產生影響。

值得注意的是,總體地看,契訶夫的創作體現出一種罕見的、寶貴的綜合性與融合性,即將傳統的現實主義與新興的現代主義因素相互結合了起來。

《老人日記》

從具體的創作方法上來看,契訶夫也是極具創新精神、極具現代性的。在前面關於契訶夫小說和戲劇創作的討論中,我們已經談了契訶夫一些獨特的創作方法,比如「精神小說」「心態小說」的存在主義主題。

他的小說用白描的手法表現人與人之間的難以溝通,難以相互理解,但又強調人是渴望相互走近的;生活的實質是荒謬的、無意義的。

但是正因為人生的荒謬和無意義,人才應該更認真地生活,更善良、更優美地生活。契訶夫是溫暖的存在主義者,也樂觀的悲觀主義者。

納博科夫說「契訶夫把一切傳統小說的寫法都打破了」,這句話出自納博科夫這樣一位以小說形式創新著稱的作家之口,應該更能讓我們感覺出其中的分量。

而契訶夫劇作的現代性,可能是超過其短篇小說的現代性的,換句話說,他的戲劇更具現代性,這也可能是因為戲劇原本就是一種比小說、散文更具實驗性、更具創作潛能的體裁。

契訶夫行為和思想所體現出的超越時代的現代意識,也是很突出的。契訶夫的善良,他的民主意識、平等態度和寬容精神,在他同時代的作家們中顯得十分突出。

他的妻子克尼碧爾後來在回憶錄中這樣寫到她與契訶夫的第一次見面 :「我永遠不會忘記我第一次站在契訶夫面前的那一剎那。我們都深深地感覺到了他人性的魅力,他的純樸,他的不善於『教誨』和『指導』……」

契訶夫的善良不僅體現於他的舉止和性格,也滲透在他的創作和思想中。契訶夫曾被托爾斯泰稱為「小說中的普希金」,也被公認為當時全世界最傑出的短篇小說家之一,但是他從不以大師自居,而與其同時代的所有作家幾乎都保持着良好的關係,無論是年長者如托爾斯泰等,還是比他年輕的如高爾基等。

有着強烈平等意識的契訶夫,一貫反對「天才」和「庸人」、「詩人」和「群氓」等等的對立,他在 1888 年給友人的信中寫道:「把人劃分為成功者和失敗者,就是在用狹隘的、先入為主的眼光看待人的本質。」

契訶夫的「中立態度」,更深刻地體現在他的創作中。契訶夫對其筆下的主人公是充滿愛意的,即便對於那些「反派」人物,即便面對「變色龍」「套中人」這樣的典型,契訶夫的態度也並非居高臨下和毫不留情。

契訶夫試圖在其創作中營造一個各色文學人物平等共處的民主王國,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他的作品中「既沒有惡棍,也沒有天使……我不譴責任何人,也不為任何人辯護」。

《老人日記》

但是,他並沒有因此放棄他對人的信賴和關於人的信念,而始終賦予其筆下的人物以強烈的理想色彩,而且越到其創作的後期,這種相信人的未來的大善良,就表現得越明顯、越充分。

在當下,契訶夫的「避免崇高」,契訶夫的平和與「中立」,契訶夫的冷靜和寬容,較之於那些「靈魂工程師」和「生活教科書」,契訶夫的善良和寬容,契訶夫的平等意識和「擠出奴性」的籲求,無疑是契訶夫創作之於現代意義,之於我們的重要寶藏。

*本文綜合編輯整理自看理想App節目《審美的烏托邦:俄國文學100講》第六講《契訶夫:人的一切都應該是美的》28-32小節,主講人:劉文飛。

內容有刪減和調整及輕微編輯,小標題由編輯添加。完整觀點和講述請移步至相關節目收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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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圖:《海鷗》

音頻編輯:sy

微信內容編輯:蘇小七

監製:貓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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