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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十幾年來,我們真實地領略到了,不是所有的國家隊,都叫「特能輸」。儘管如此,國足還是得辦下去。不僅在於其有巨大的商業價值潛力:綠茵場之外,足球已經成為一個龐大的產業,無數人都指望着它吃飯。
文 |迷人的X博士
來源| 觀點(ID:baobaobut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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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足球,瘋狂「撒錢」的時代結束了。

1.
/從千萬降到60萬,男足薪酬大跳水/

虎年剛開局,中國男足就給所有人送來一個「驚喜」。
大年初一的夜晚,2022卡塔爾世預賽亞洲區12強賽小組賽,中國隊在客場以1比3不敵越南國家隊——范志毅在9年前的「氣話」,成為了現實。
中國輸給越南,大概是個什麼意思?這樣說吧,就好比是——
林黛玉倒拔垂楊柳;
郭敬明在姚明頭上灌籃;
賈玲跑過了蘇炳添;
泰森被我一拳KO……
有網友說,感謝男足給我們普及地理知識,讓我們知道了這世界上還有哪些國家。
還有人說,男足簡直是和平外交的典範,大年初一就給越南球迷送去了溫暖,看比賽時越南總理激動得跳了三次!

更有人計算過,從1990年起,如果你拿出1000元,每次男足比賽都買輸,如今您將擁有約459萬元:

國足反買,別墅靠海。

更讓國人對男足的憤怒到達頂點的事情發生在幾天之後,2月6日,第20屆女足亞洲杯決賽中,中國隊憑藉出色的發揮,以3比2逆轉韓國隊,歷史上第9次捧起亞洲冠軍獎盃。

看看我們的女足,再看看我們的男足,一個比喻極為貼切——
一邊是占盡家財卻一事無成的兒子,一邊是受盡委屈卻十分爭氣的女兒。
強烈的對比之下,大家紛紛為女足抱不平。知名解說黃健翔發博稱:
建議按男足標準雙倍給女足發獎金。
更多的人則在吐槽:男足還是趁早解散吧!中國男足國家隊一年薪資多達4.55億,卻拿到亞洲墊底的成績,這錢賺的也太容易了。
誰也沒有想到,網友們的話音未落,男足竟然真的開始降薪了。
就在2月16日,根據新華社的消息,廣州足球俱樂部發布了最新的《足球俱樂部球員定編及薪資標準》,包括一線隊、預備隊、梯隊和女足共計100人:
封頂最高年薪為稅前60萬元人民幣。
沒想到,男足也有經歷「工資大跳水」的一天。要知道,2019年的時候,恆大淘寶隊支付的職工薪酬總額是17.29億元人民幣,球員的人均薪酬不低於1500萬元!
就算和兩年前相比,該俱樂部主力球員的封頂年薪也有500萬元,如今降到60萬元,降幅高達88%。
不僅如此,俱樂部當天正式官宣與歸化球員艾克森、高拉特、阿蘭、洛國富、費南多終止合約。
這些歸化球員原來可都是高薪的代表,廣州恆大財報顯示,2019年,從上海上港引進艾克森花費了4052萬元,從重慶引進費南多的費用是2830萬元……
男足降薪早有風聲。根據此前《足球報》的消息,本土球員的年薪將由2021年的稅前500萬元降至稅前300萬元,外援的年薪由稅前300萬歐元,降至稅前200萬歐元。

大幅度的降薪讓男足很不愉快,有媒體直言:

「有球員別墅2000多萬,一個月還貸超過20萬。如果拿300萬左右的收入,生活標準無疑會大幅度下降。」

想不到,限薪令竟然讓中國球員還不起房貸了,他們應該在後悔當初沒有全款買房。

2.
/「金元足球」/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對中國男足來說,如果「降薪」潮真的大規模到來,確實讓他們不得不擔憂。回看過往,這就是一場暴富盛宴。
有人曾數了數國內球員們的豪宅資產,排在前五名的分別是——
1、郜林,6000萬深圳豪宅+8000萬珠江新城江景別墅;
2、馮瀟霆,珠江畔豪宅,價值1億;
3、張琳芃,廣州天河星匯,價值3400萬;
4、范志毅,上海淮海路豪宅,價值3800萬;
5、韋世豪,廣州豪宅,價值1890萬。
豪宅有了,豪車自然也不能落下。鄭智擁有保時捷Panamera、卡宴;張琳芃的座駕也是保時捷;趙明劍、朴成等也被拍到駕駛法拉利和邁凱倫出行。
豪宅香車加持,他們娶的老婆也一個比一個漂亮,甚至被媒體稱為「富豪太太團」。
生活壕氣,工作更壕氣。2016年,國足征戰漢城,選用了50座的商務用機,包含30個頭等艙與20個商務艙,僅這一趟就要花費中國足協數百萬的經費。
為什麼這些球員能有如此好的待遇?
要回答這個問題,得回到28年前。彼時,剛剛入局房地產的王健林,意外玩起了足球,還和市體委一起成立了大連萬達足球隊。
老王深諳人性,球隊的第一場比賽就開出了16萬元的贏球獎金。這是一筆大錢——當時國內球隊的主力球員,贏一場球最多只能拿到3000元獎金,整個球隊也才6萬。

從此,老王在發錢的路上一發不可收拾。根據酷玩實驗室的數據,到1996年,萬達的獎金已經提到了上百萬元,一場比賽多進一個球,全隊獎金就加10萬元:

每個人還額外獎勵一套三室一廳的高級住房。

6年時間,王健林為這支俱樂部投入了3.5億元。萬達也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地方企業,變成了全國知名房企。
老王的「足球經濟」被遠在南方的許家印看在眼裡。他經由中國女排的成功試水,將手伸向了中國足球。
2009年11月,恆大花1個億買來了廣州恆大足球隊。隨後,韓國籍主教練李章洙、國腳郜林和鄭智、傳奇教練里皮,都被許老闆買來了。
10年來,廣州恆大號稱為足球投入了200個億,拿到了2個亞冠冠軍和8個聯賽冠軍。許老闆也在這個過程中悄然坐上了中國首富的寶座。

王健林和許家印在足球上的成功,只是一個代表性的縮影。在過去的數年裡,綠地、阿里、華夏幸福、蘇寧等企業,都蹭上了這趟快車,大量熱錢湧入足球。中國足協主席陳戌源就曾說:

"中超俱樂部平均投入是日本J聯賽的3倍,韓國K聯賽的10倍;中超俱樂部一線球員的工資薪酬是日本J聯賽的5.8 倍,韓國K聯賽的11.67倍。"

國際足聯發布的2016年全球轉會市場報告也顯示,中國職業足球俱樂部的轉會費已由2013年的2780萬美元攀升至2016年的4.513億美元,超出亞足聯其餘會員國總和的344.4%,位列世界第五。

那段時間,球員的身價比妖股漲得還厲害。恆大就曾多次刷新中國足壇外援轉會身價紀錄:

1000萬美元拿下孔卡,850萬歐元簽下巴里奧斯,1500萬歐元拉來高拉特……

以至於當時的外國球員都有個共識:想賺錢,到中國去!

這段瘋狂的「撒錢」歲月,被人們稱為「金元足球」:

通過投入大量資金,短時間內提升球隊水平。

但諷刺的是,撒錢十幾年之後,我們並沒有變得更強。2011年中國男子足球隊在亞洲排名第五,世界排名第71;2020年,國家隊在亞洲排名第九,世界排名第75。我們不僅沒打贏日本韓國,甚至還輸給了伊拉克、泰國和越南。

「金元足球」,不過是一個虛幻的彩色泡泡。

3.
/背後的金主,撐不住了/

如果說有什麼比「降薪」更讓男足憂慮,那一定是「欠薪」。
降了勉強還能接受,但一直賴着不給就說不過去了。
2月16日,中國男足國家隊隊長蒿俊閔在社交平台上發文,向自己目前所效力的武漢卓爾俱樂部討薪:
「欠我的工資獎金什麼時候給我?非要糊弄我!逼我!」
緊隨其後的,還有田依濃、楊博宇、黃紫昌、葉重秋、趙宏略等球員。球員和金主之間最後一層遮羞布,就此被揭開。中國足球背後金主的窘迫,也展露在大眾面前。
一直以來,出於塑造品牌影響力(一場球賽多個主流媒體轉播,頂好幾億廣告費了)和拉近地方政府關係(球隊厲害,地方有政績有面子)考慮,地產商都在中國足球中充當了重要角色。
2021賽季,中超16支隊伍中有15支球隊的實控方涉及房地產業務,其中10家企業主營業務就是房地產,其餘5家涉及房地產。中甲16支球隊中,也有多達9支與房地產有關。
以至於有人把中超稱為「房地產聯賽」。
但哪怕有錢如地產大佬,也撐不起足球隊了,因為實在太燒錢了。
以2020年底退市的恆大淘寶俱樂部為例,7年時間裡累計虧損超76億元。由於自身盈利能力弱,收入主要來源金主的贊助,恆大淘寶俱樂部之外,其他的中超俱樂部情況也不樂觀。
燒錢之外,更關鍵的原因在於,地產金主們的處境已經不同往日。
恆大陷入困境,萬億巨債壓頂,許老闆自身難保;華夏幸福深陷債務危機,曾經的河北首富已經奄奄一息;宣稱「會投資足球直到破產」的建業,也徘徊在危機的邊緣……
根據真叫盧俊的梳理,在踩中三道紅線的5家紅檔房企中,甚至有4家是中超俱樂部的母公司。
▲圖源真叫盧俊
如此背景下,根據南方周末的不完全統計,2020年以來,中超、中甲、中乙三級職業聯賽中,至少有18支球隊暫停運營或解散。
對國足來說,一旦失去了金主的輸血,降薪才剛剛開始。

4.
/尾聲/

回過頭來看,國足的這輪「降薪」潮,在一定程度上昭示着「金元足球」時代的落幕。
近十幾年來,我們真實地領略到了,不是所有的國家隊,都叫「特能輸」。儘管如此,國足還是得辦下去。不僅在於其有巨大的商業價值潛力:綠茵場之外,足球已經成為一個龐大的產業,無數人都指望着它吃飯。
更重要的是,作為世界三大球之一,足球還承擔着文化輸出的意義,代表着一個國家的軟實力。「東亞病夫」的帽子,誰都不想再戴上。
由此可見,降薪的真實目的,不是要搞垮國足,恰恰相反,是要讓國足從金元幻夢中甦醒過來,重新審視自己。球員少拿一點,把更多的錢花在培養後備軍、訓練、醫療等投入上。
這是一場刮骨療毒,要快,要下狠手!有一句話送給國足——
種一棵樹,最好的時間是十年前,其次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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