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舞台

這些難民都是誰？他們想到哪裡去？

聯邦德國內政部給出的初步數據:

平均難民年齡38.2歲。92%的烏克蘭難民之前都有一份工作。

三分之二的難民通過波蘭來到德國。82%的受訪者表示，他們的目的地就是德國，其次是波蘭、瑞士、意大利捷克與荷蘭。

近日，聯邦內政部公布了關於烏克蘭戰爭難民的數據。這些數據有參考價值，但並不能完全反映真實狀況，因為它每天都在發生變化，每天都有新戰爭難民湧入德國。

可以肯定的是，前往德國的烏克蘭難民遠不止今天的30萬，而是會翻倍，

本人最保守估計是少則50萬，多則過百萬。

假設，如果到年底有50萬烏克蘭戰爭難民來到德國，他們當中今後重返故土的人大概率只會占少數，大部分人會選擇留在德國，尤其是那些攜帶子女的婦女們。

原因很簡單，德國的人均GDP和人均收入是烏克蘭人的八到十倍。如果讓你選，有機會去一個人均收入高出你現在工作十倍的地方生活或居住，你會願意留下嗎？我想，大部分人最起碼會認真考慮這個問題。況且，有82%的受訪者表示，他們原本就想來德國（避難）。

其次: 對那些攜帶子女的婦女們來說，更會認真考慮是否長期留在德國。別的不說，德國的教育資源應該比烏克蘭更優質。他們的子女在德國能享受全過程免費教育，從小學一直到大學。

第三: 拋開經濟問題不說，他們之所以選擇德國，是因為他們覺得，德國會帶來更多安全感。

第四: 假如妻子與子女已經在德國，他們的丈夫是否也會考慮來德國與他們團聚？迄今為止，高達25萬烏克蘭難民是攜帶子女的烏克蘭女性。該數據今後大概率會增加，還要再加上他們的丈夫。這又是數萬人。

第五: 對於年長的人而言，等他們退休後，在德國得到的照料大概率也比現在的烏克蘭好。

烏克蘭一心想加入歐盟不是沒有原因的。假如沒有這場戰爭，烏克蘭短期內加入歐盟很難實現，因為有很多指標都達不到歐盟標準。到德國的烏克蘭戰爭難民意味着他們"提前加入歐盟"了。

此次俄烏戰爭會為老齡化嚴重的德國輸入大量年輕新鮮血液。此次烏克蘭戰爭難民的平均年齡是38.2歲，德國人2021年的平均年齡是44.6歲。烏克蘭本土的人均年齡是41.2歲。此次到德國的烏克蘭難民的平均年齡要低於烏克蘭平均年齡，遠低於德國平均年齡。

德國各界多年以來一直強調，德國將在2030年左右迎來人口嚴峻的老齡化危機。絕大多數在嬰兒潮時期出生的德國人會在這個時間段退休。基於此，不少學者認為，德國應該每年引進20多萬移民，甚至更多，否則，德國養老機制會面臨崩潰的風險。假如每年有50萬烏克蘭難民進入德國，會部分緩解或延後德國老齡化危機。

嬰兒潮退休意義深遠。

德國養老保險的財務赤字會越來越大。政府的財政壓力也日益加重。

老齡化會影響勞動市場，即缺少勞動力。此次烏克蘭難民與德國某個行業的勞動力有很大的互補性: 醫療機構的醫護人員（Pflegekräfte），包括老人院。這裡的醫護人員不是指醫生。

自疫情爆發後，人們常常聽到這樣的新聞，幾乎全德國的醫療機構都出現人手緊缺問題。人們當時所說的醫療機構崩潰，部分是指醫療機構的人手緊缺而崩潰。她們工作量巨大，收入與社會地位偏低。政客們承諾的加薪與改善工作環境也姍姍來遲。

此次烏克蘭難民以女性為主，92%的人此前都有工作，只要進行適當的語言與相關知識培訓，比如半年到一年，她們在很大程度上也能緩解這方面的瓶頸。

再加上德國原本就在很多行業缺少勞動力。比如前段時間看到新聞，很多德區域的麵包店開出時薪18歐的待遇都招不到人。烏克蘭在2021年年底頒布了最低工資法，每月僅215歐。

德國將在2022年10月份把最低工資提高到時薪12歐。如果以時薪12歐計算，只要在德國工作兩天（18小時）就相等於烏克蘭一個月的最低收入。

但是，讓受過培訓的烏克蘭女性難民（局部）融入工作領域不會立刻受最低工資法約束。最低工資法原本就不適用於培訓員或實習生。她們初期階段的薪水會低於最低工資水平。但即便如此也遠高於在烏克蘭的收入。

另外，此次烏克蘭女性難民也能很好地緩解德國老人院護理人手緊缺問題。這又讓我想起幾年前，德國政府向世界很多國家引進老人院護理人員的新聞，其中有不少來自中國。現在的情況是，突然間多了十幾萬，甚至幾十萬烏克蘭女性（戰爭難民，新勞動力）。她們當中或許就有不少人曾經就從事醫護工作。

如果能有效地利用好這點，讓雙方起到互補的作用，即讓德國醫護人員的工作量降低（薪水不變或緩慢提升），又能解決部分烏克蘭女性（即家庭）的就業問題。

如果大多數來德國的烏克蘭難民都留下來，對烏克蘭本身很不利。人口流失會帶來各種後遺症。況且，此次到德國的多數烏克蘭難民都受過高等或良好教育。專業或受高等教育群體的大量流失對任何一個現代國家來說都是一個很難彌補的損失。

2019年烏克蘭出生率只有1.23

順便說一句，自此次俄烏戰爭爆發後至今，已經有超過五萬IT行業專業人士離開俄羅斯。據俄羅斯獨立媒體報道，今後還會有超過10萬俄羅斯IT專業人士選擇離開俄羅斯。相對比，俄羅斯IT業工作者的平均月收入遠低於世界平均水平，不到兩千歐元。

此前看到某些德國中文自媒體提到烏克蘭難民費用問題。

我對這個話題不是很感興趣。因為我在上次難民潮以及之前就已經解釋過。

只要知道背後原理，就不需要每次都重複。無論是敘利亞，阿富汗或烏克蘭難民，難民的待遇理論上講是一致的。唯一不同的是，五年前和今天的通貨膨脹不一樣。通貨膨脹會影響法定最低生活標準，即過上有尊嚴的生活。

今天的標準肯定比五年前高。因為他跟通貨膨脹直接掛鈎。這就是說，假如今天的烏克蘭難民拿到比五年前敘利亞難民更多的資金援助，不是因為他們是烏克蘭人。他們並沒有受到額外待遇，而是生活費標準變了。

但是，目前也有新聞顯示，現任德國政府準備提高對烏克蘭戰爭難民福利，跟德國人Hartz4同樣的標準。如果最後這樣落實，大概率會引來很多批評。比如其他國家戰爭難民或相關福利機構會提出起訴: 其理由是不公平對待。對戰爭難民要一視同仁，不能分一等或二等戰爭難民。

很多人很看不慣德國接收難民的傳統，更看不慣德國出手如此大方。其理由要在德國歷史中尋找。我就不展開討論了。

自上世紀50年代以來，德國就開始接收來自全世界的難民，其中也包括假難民或經濟難民。總量不計其數。

很多人都在講，看一個國家是否強大，是否偉大，取決於他如何對待國家的弱勢群體。有些人不願接受國家向公民徵稅，但可以接受警務人員在沒有法官的許可下私闖名宅。我暫時不展開討論德國人如何對待德國弱勢群體。但接收他國難民就能反應出德國如何對待弱勢群體的態度。

二戰後的德國接收（政治）難民至今已經快70年。從今天的角度來看，並沒有對德國帶來致命的傷害。沒有任何學術研究或跡象顯示，因為德國接收難民而導致德國正走在一條不歸路上。相反，德國有可能還是受益者。無論在經濟，道德與軟實力方面都是贏家。我知道，很多人反對這個結論。

不可否認，所謂的贏家是相對，而非絕對的，也無法短期內給出答案。他也有惡性的一面。比如由外來人口組織的黑社會犯罪團伙，其中以阿拉伯、巴勒斯坦、俄羅斯以及車臣犯罪團伙最為囂張。

伴隨每次難民潮都會引起一系列備受關注的惡劣犯罪事件。最引人注意的是五年前的敘利亞難民以及相關性犯罪。但五年後的今天，已經很少再看到相關惡劣事件。

此次烏克蘭難民潮也會帶來不同性質的犯罪事件。至今還不明了，但肯定會發生。一個潛在風險是，當經歷過戰爭的烏克蘭男性今後與他們的家人在德國團聚後，是否會跟德國俄羅斯人發生矛盾？

我在五年前就說過，在任何一個國家，如果在短期內急速增加人口，就會出現（意想不到的）犯罪事件，尤其是像德國這樣一個警務人員不斷裁員的國家。正所謂，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我曾經經常聽到這樣一種敘述: 警察數量越多，一個社會就越安全。這句話有一定道理，但也是有缺陷的。反過來講就是: 一個社會越不安全，才會需要更多的警察維持治安。

五年前，當德國接收超過一百多萬穆斯林難民時，大家都表示德國被穆斯林化而感到擔憂。但今天大概率會有數十萬，甚至也超過百萬烏克蘭難民湧入德國。穆斯林占全國人口比例是否就會立刻下降？

關於穆斯林很會生孩子的說法也不符合實際。第一代土耳其穆斯林很會生，但第二代以及第三代德國土耳其人的出生率比德國人大致相同。統計數據已經證明這一點。因此，關於德國今後是否被穆斯林化，沒有人能給出肯定的答案。

最後再說一下德國右翼政黨選擇黨就烏克蘭難民的態度。眾所周知，選擇黨是一個排外政黨。之前強烈反對穆斯林難民。但今天，選擇黨表示支持接收烏克蘭難民。反觀不少德國華人，即反對穆斯林難民，也反對烏克蘭難民。總之，在德國華人圈裡，反難民的人數有可能依舊占多數。選擇黨是選擇性反難民，部分德國華人是原則上就反難民。

諷刺的是，所有反對德國接收難民的人，如果自己今後不幸也成為（政治或宗教）迫害者或戰爭難民，德國大概會也會接收他們。

此次接收烏克蘭戰爭難民還反映出另外一個無人問津的事實。自2015年難民潮後，德國政界最終達成共識，每年設定接收難民上限，大約在20萬。但在今年，德國自俄烏戰爭爆發後不到一個月就接收了超過30多萬難民，而且人數每天都在上漲。這就說明，一個政治共識可以被另外一個更廣泛的共識所替代。

我相信，這不是德國最後一次大規模接收難民。另外兩個造成大量難民的原因必定是氣候變化與大饑荒。昨天看到新聞，因氣候變化與俄烏戰爭，非洲有超過三億人面臨食物緊缺問題。怎麼看都不是一個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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