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Dedee
4月初，舊金山的老少爺們兒被一個違章逃逸的視頻驚掉了下巴。
視頻的主角是通用汽車旗下無人駕駛公司Cruise的無人駕駛出租車。它在某天夜裡，在舊金山列治文區第二唐人街的某個十字路口，被一位交通警截停，原因是沒有開啟大燈。
一開始，交警曾試圖與司機交談，當他發現車內無人時明顯愣了一下並拉了一下車門，隨後就往自家警車走去。誰知人家剛轉身離開，這輛紅白相間的雪佛蘭改裝Bolt就嗖得一下潤了出去……
不過，Bolt在潤過一個十字路口後就停了下來，似乎是意識到剛剛這麼做屬於屎殼郎出遠門——找死。而交警在看到這輛車居然潤了，立刻返回警車追了上去。
路人甲乙丙丁估計也是頭回見到這樣的奇景，或大喊着「Are you serious?」或抱着看出殯不怕殯大的態度表示：「I’m gonna have to watch this」。
視頻的最後，是好幾位警察微笑着對這輛小車上下打量，似乎在商量着怎麼將它大卸八塊（劃掉）。
Cruise官方很快就給出了解釋：小車的確因為沒開大燈而被交警攔下，不過它從沒想過潤，只是按照計劃找了一個更安全的地方停下，方便交警全方位檢查。而且警官們也並沒有開出任何罰單。
根據Cruise的說法，舊金山的交警其實和那些調皮的Bolt非常熟悉。一直以來，他們都有密切的協作，還有專線電話號碼供交警在類似情況下進行聯繫。
據了解，舊金山一直都極討全球自動駕駛公司喜歡。
不僅因為後者的總部大多都設立在灣區，更因為舊金山路況出名的複雜，非常對那些酷愛hardest模式的頂級公司胃口。
因此舊金山交警早已不是第一次被自動駕駛汽車上眼藥了——2017年時，他們就曾被Uber狠狠白相了一次。
當時，舊金山多個路口的路測車輛發現：Uber的自動駕駛汽車「酷愛」闖紅燈。不出意外地，舊金山交警震怒了，把Uber作為反面典型揪了出來討要說法。後者聳聳肩表示不是自動駕駛系統的錯，是坐在駕駛座位上的安全員自己腳賤，愛闖紅燈。
但沒過多久，Uber內部出現了「倒勾」——一份文件流了出來，表明Uber就是上墳燒報紙糊弄鬼的高手，因為起碼有一起闖紅燈事件是自動駕駛系統本身造成的，並不是安全員。
還未等舊金山政府表態，Uber就飛速地潤去了亞利桑那州新建了一個試驗田，並很快為自己的輕率，付出了極為沉重的代價。
2018年3月，亞利桑那州坦佩市，一輛Uber自動駕駛路測車撞上了一位推着自行車橫穿馬路的行人，後者當場喪生。
這一事件發生後，最着急的除了遇害者家屬，就是涉事車輛製造商沃爾沃。後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道路安全制動系統(AES)居然出現了問題！難道自己的王牌產品和自動駕駛這一朝陽產業八字不合？真是這樣那簡直就是吊瓶里通電，輸麻了。
在美國當局公布調查結果後，沃爾沃出離憤怒了。他們發現是Uber自己豁出命來作死，在改裝那輛沃爾沃XC90時，犯下了一個令人髮指的低級錯誤——切斷了原廠AES和車輛制動系統之間的連接，導致測試車輛沒能及時剎車，致人死亡。
不僅如此，意外發生時安全員還在低頭看手機。可見得Uber的自動駕駛系統和安全員就是典型的驗鈔機罷工沒有逼數，怪不得任何人。
事發兩個月後，Uber徹底叫停了亞利桑那州的自動駕駛路測計劃。2020年年底，賣掉了自動駕駛部門。
當然，無人駕駛車輛引發各類「迷惑事件」不僅存活於國外，國內也有不少。
最著名的，莫過於2017年7月5日百度AI開發者大會上發生的「李彥宏直播無人駕駛違章」事件。
當時，與會者們正懷着無比激動的心情，一臉崇拜地圍觀着李彥宏坐在一輛基於Apollo技術的自動駕駛汽車副駕上。這輛小車瀟瀟灑灑地奔騰在北京五環上，一路前往國家會議中心現場。
誰知，這段極為簡短的視頻被傳上網絡之後，就成為了那幾天最受歡迎的「大家來找茬」欄目。
不少人表示：可以清楚看出，車輛連續三次變道都沒有啟動方向燈，且第三次還屬於實線變道！可見Apollo的自動駕駛車，當時並沒有判斷清楚道路環境……難道百度在努力證明的自動駕駛技術其實離靠譜還很遠？
還有網友開始糾結：自動駕駛的車實線變道，該扣誰的分？
即使後來李彥宏在亞布力中國企業家論壇夏季高峰會上給出了解釋。他表示別怪Apollo，實線併線的違規並不是它的錯，要怪首先怪導播切得有點早，那時車還沒有進入自動駕駛狀態呢；二怪就怪開車的司機，他平時習慣不太好，喜歡實線變道；三怪就要怪網民自己不好了，幹嘛把這事兒吵那麼大。才多大點兒事兒啊……
這番解釋當然無法讓人滿意。畢竟直播時，無數人親眼看到車內方向盤沒有人在動，而小車正向前愉悅地奔騰，再加上李彥宏親口說的：「車現在處於自動駕駛狀態，我旁邊的維灝他沒有動方向盤。」
直接和間接證據具在，再洗也毫無意義。
不過，並不是所有無人駕駛系統不給力導致的意外，都會讓人心生「快遞掉進下水道」的哀嘆，也有「忍俊不禁」的。
比如前陣子，就發生了一件讓馬雲沉默，張建鋒流淚的「無人駕駛車社死事件」。
河南大學金明校區，一輛由阿里達摩院開發的「小蠻驢」無人快遞車，正屁顛兒屁顛兒地跑在送快遞的路上，突然遭遇了一片剛剛鋪完，還未乾透的水泥路，瞬間四蹄淪陷，陷入了深深的尷尬……而這片水泥路的前後，明確標註了「水泥未乾，禁止通行」的字樣，並設立了路障。
很快的，「小蠻驢」附近圍滿了人，大家或用手推或用鏟子，用最原始的方式來拯救這輛最高級的小車。
據悉，阿里達摩院的小蠻驢共有數千輛，主要服務於全國各地的菜鳥驛站，是目前國內投入使用數量最多，範圍最廣的無人駕駛車輛之一。每一輛前後都配有激光雷達，外加數個攝像頭和毫米波雷達、慣導等傳感器。官方數據顯示，小蠻驢的應急反應速度達到了人類的7倍，具備L4級自動駕駛能力。
但是，面對最樸素的常見交通場景，智慧超群的「小蠻驢」陷入了深深的尷尬：這一題達摩院的張長老沒教過，臣妾不會做啊！
不過這兩年來，無人駕駛車輛導致的「小事故」，似乎越來越難忽悠過去了。
一個月前，著名自動駕駛公司小馬智行就遭遇了一次召回事件，這也是全球首起由監管部門發起的，針對L4級自動駕駛系統的召回事件。
起因是去年10月28日，一輛小馬智行無人測試車在舊金山灣的弗里蒙特縣變道時，一不當心開上了道路中央的隔離帶，並與路標發生了輕微的物理摩擦。
當時沒有人員受傷，也不涉及其他車輛。
小馬智行雖然感覺事情不大，依舊乖巧地暫停了加州的自動駕駛無人化測試，並對事件進行了全面復盤。
不過它的乖巧行為並未讓NHTSA（美國高速公路安全管理局）買賬。
雖然這兩年無人駕駛車在變道時開上馬路牙子早已是業內屢見不鮮的「常規造作」，而且相比Uber 4年前的那次名場面，小馬智行的這起車禍根本不值一提。
但事情並不簡單——3月的這次召回，不僅包含了小馬智行的三輛實驗用汽車，還有其ADS部分版本。
因為小馬智行此次出事兒的實驗車輛，是在完全自動駕駛模式（ADS）下出車禍的——純純的L4級實驗車級別，完全沒有配備任何人類安全員以備接管。更重要的是，路況雖不能說是人頭攢動吧也可以說是門可羅雀，氣候雖不能說是月黑風高也可以說是晴空萬里。
在如此理想的路況下，車還能突然開上馬路牙子實在是令人費解，想不出任何的諸如天氣影響，地面打滑，路況糟糕，亦或是其他車輛突然變道搶線干擾了AI運算等客觀前提——幫其開脫，似乎只剩下「AI發神經撞馬路牙子去死」這一個解釋。
要知道，就連2020年首爾一輛特斯拉Model X突然失控撞向一堵白牆，造成一人死亡兩人受傷的慘劇，都有人自動聯想着AI估計把白牆錯當成了霧……
NHTSA副局長在官方聲明中措辭頗為中肯且嚴厲：「無論車輛是由人類駕駛員還是AI駕駛系統操作，保護道路使用者的需求都是同樣的。正如此番首次召回所要強調的，NHTSA將確保汽車製造商、開發商在引進最新技術的同時，將道路安全放在首位。」
再回到文章剛開始的那個故事。
據了解，Cruise潤走的視頻最早出現在4月1日，以至於不少圍觀群眾分析是不是愚人節玩笑，甚至還有人想起了2015年的愚人節——某視頻網站上出現了一個名為「罰單躲避系統」(ticket-avoidance-mode)的惡搞視頻。
主角是一輛無法無天無所不能無人控制的特斯拉。它不僅可以輕鬆檢測到交警或者停車執法人員，還能極為精準地針對貼罰單自動打開雨刮器，噴射玻璃清潔劑，甚至能繞着街區來回潤，讓交警恨到想洗牙。
誰能想到，七年前的玩笑居然成真了，並狠狠戳瞎無數圍觀網友的雙目——當年，大家希望它們能主動一些，現在，則是希望它們不要太主動了，就連前加州政府首席財務官Steve Westly也忍不住驚呼：未來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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