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8日，本是攝影博主@鹿道森 26歲的生日。當天深夜，他在社交媒體上定時發布了一份遺書。他向全世界道出了他不為人知的痛苦。在親戚家寄居長大，讓@鹿道森 從小就缺少家庭的溫暖和關愛。他會將思念寫在紙上，等到過年和父母見面的時候，再拿給他們看。但父母只是拿起就丟在一邊，不當一回事。在他的記憶里，父母帶給他的大多是壓力和限制。小時候，因為沒能如父親所願完成跨級功課，被父親狠狠踢了一腳；長大後，父母也總是用「家裡沒錢」為由，讓他在經濟上充滿焦慮。這樣的家庭環境讓他逐漸變得敏感、內斂，再加上秀氣的外表，常常被同學冠以「假妹」「雞婆」等侮辱性字眼，還被威脅、強迫下跪，經歷着嚴重的校園霸凌。孤獨、暴力、羞辱、重壓……長期處於這樣的日常中，讓他的心理狀態逐漸支離破碎，最終釀成了一場悲劇——12月1日，他的遺體被警方發現。性少數社群對這樣的經歷尤其充滿共鳴。自我認同道路上的荊棘、原生家庭的不理解、生活周遭的歧視以及親密關係中的不如意，一直困擾着許多人。尋找出路，是他們共同努力的目標。在莊尼心理的支持下，淡藍與淡藍公益面對性少數社群，推出了免費公益心理諮詢服務。目前，已有90位網友分別完成了1小時的免費諮詢，袒露了自己的創傷與困擾。32歲那年，小袁被網絡社區上一張紅燒肉的照片吸引，他覺得這張照片背後的那個人一定踏實又賢惠。就這樣，在朋友的撮合下，他和對方確定了關係，結束長時間的單身生活。只是沒想到，男友卻成為了自己最大的夢魘。與小袁設想的平淡生活恰恰相反，他和男友的關係從一開始就雞飛狗跳。「他一步步把我逼上了絕路。」小袁說。在一起半年後，男友被檢測出HIV陽性，小袁當時「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男友解釋說，HIV是之前被兩個男人強暴之後感染的。小袁將信將疑，但在男友的極力懇求下，他心軟沒有離開。禍不單行，沒過多久，男友又被診斷出複雜性肛瘺，一年時間都只能臥病在床。小袁不僅要端茶倒水，還要在男友晚上睡不着時，為對方按摩。後來男友的身體逐漸轉好，對小袁的挑剔卻越來越多。「他總是說我對他沒有之前那麼好了。」小袁委屈，卻還是忍了下來。正當小袁以為生活終於能回歸正軌時，真正的噩夢才剛剛開始。今年6月底，男友向小袁提出了分手，並以母親做手術為由，向他要了6000元錢——這幾乎是小袁的全部積蓄。「他保存了我家人的電話，威脅我如果不給錢，就要鬧得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TXL。」小袁告訴淡藍。當時，他給男友下跪、磕頭，總算要回了其中的2800元錢。但最終，他還是被趕出了家門，房租還是小袁自己付的。事情並沒有因此結束。一個月後，他又收到了男友發來的請求複合的短信。重新同居沒多久，小袁卻又偶然發現了男友手機里的秘密——原來之前那次分手沒多久，男友就和另一個男人「無縫銜接」了，立馬和對方住進了自己的房子裡。而所謂母親的手術錢也純粹子虛烏有，男友把自己的積蓄，全花在了另一個男人身上。「難道我對他只有利用價值嗎？想複合就是為了讓我交房租、承擔生活的一切嗎？」小袁想。他質問男友，沒想到男友反而暴跳如雷，再次要挾要將小袁的性取向公諸於世。無數次拉扯過後，小袁產生了「無數次想解脫自己的想法」。他求過男友，報過警，甚至還試圖獨自去找男友的父親「解決問題」。但想了想，小袁還是狠不下心來。「即使人家對我這樣，我也不能做得太絕。」他說。小袁將自己的不甘、憤恨和絕望向心理諮詢師全盤傾訴。諮詢師問他，「如果你沒有能力愛自己，怎麼會有能力愛別人？」聽到這句話，小袁有種「徹底被點醒的感覺」。他發現，即使現在能維持表面的平和，這樣的生活也並不是他想要的。對於未來的生活，小袁仍然沒有完全想好。畢竟長時間的糾纏，已經讓他忘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麼模樣。但回想起跟男友在一起之前的單身時光，小袁覺得，「雖然會羨慕其他情侶，但當時自己想幹嘛幹嘛，也挺開心的。」小瑞不理解，自己作為成都少有的攻，為什麼總是遇到「海王」和「渣男」？三年間，他已經有4任男友，卻都因為對方出軌而告吹。安全感明明是他最重視的東西。小瑞會以自己的方式，慷慨地給他每一任男友提供安全感。他會將自己的隱私毫無保留地告訴對方，一旦確定關係，他會在社交媒體上「官宣」自己的情感狀況，讓其他曖昧對象知難而退。小瑞也希望對方能有所回饋。他期待跟對方有共同的興趣、空間甚至財產。「我一定要摸清對方的生活，這是建立深度羈絆的基礎。」小瑞對淡藍說。在現在的關係里，他擁有了另一半家裡的鑰匙和手機解鎖ID，隨時可以進入對方的生活。小瑞現在變得有些喜歡窺探，比如查另一半的手機。「我希望什麼都看不到，」他說，「但如果什麼都沒看到，我也會懷疑他是不是刪掉了？或者是他的生活太單調了？」當然，如果真的看到了什麼，小瑞就更加接受不了。曾經有一任，他就發現了男友和其他男人的親密照片。小瑞覺得很不公平，「我覺得已經找不到幾個人可以像我對他這麼好了，他為什麼還要這個樣子？」面對心理諮詢師，小瑞坦誠了自己在處理人際關係中的困擾。這種困擾不僅在愛情中，也表現在和身邊人無法建立深度聯結。「我從來沒有在友情上得到過滿足。」小瑞說。年少時，小瑞的膚色比較白，相較於同齡人，身材也偏矮、偏胖，周圍人叫他「豬」，甚至還有更污穢難聽的外號。或許是受到成長環境的影響，小瑞極度需要他人的注意和認可。他發現自己，總是喜歡用捉弄別人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愛，這往往給他人帶來非常大的困擾，反而讓他得不到應有的回饋。他自我剖析，「嬰兒會通過破壞環境來引起大人的注意，這可能就是我的行為模式。」既然缺乏朋友的關懷，小瑞只好把注意力都放在自身的發展上。他可能比很多「學霸」還要努力。從早上六點半起床，到晚上一點睡覺，他把所有娛樂、休息的時間抽空，都用在了學習、工作和做項目上。終於，他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但從中獲得的認可並沒有讓他真正感到滿足。「真正厲害的人多了去了，就算得到了這一份認可，我也什麼都不算。」他說。小瑞喜歡自省，也意識到了一些問題。心理諮詢師告訴小瑞，他生活的目的性可能太強了。「我會極端地做一些事，由此拒絕了非常多的可能性。」小瑞說，「我認同這個說法，但還不知道怎麼解決。」去年初，十一突然有了一種「瀕死」的感受。他的心臟開始急速跳動，出汗難以控制，呼吸也變得十分困難。他以為自己患上了心臟病，但去醫院檢查了三四次之後，身體並沒有什麼異樣。漸漸地，十一發現自己的情緒越來越不受控了。「有時候晚上下班一個人走在路上，可能會莫名其妙地想一些負面的東西。」他告訴淡藍。不僅如此，他還常常自我否定，覺得自己沒有任何價值。今年3月，十一再次去醫院檢測，結果顯示，他患上了神經症性抑鬱。面對心理諮詢師，他說的最多的，還是家庭關係。「我在家裡有一種被捆綁的感覺，我想從心理層面脫離這個家。」他說，「我覺得應該發展出一個獨立的人格才能成人，但這個過程我還沒完成。」十一的父母屬於控制欲比較強的類型。小時候，十一想和同學們一起去游泳，可無論他用什麼方法勸說，父母都不答應。大學選專業時，十一很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但家長還是不想讓他遠走，硬生生把他留在了河北省內。儘管都是日常瑣事，但日積月累下來，十一還是感到了一種「無形的牽制」。讓十一想逃離家庭的原因，也包括他的TXL身份。他的腦海中經常想象父母在得知自己是GAY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生氣、悲傷、哭泣、責罵、斷絕關係……都是負面的，無一例外。心理諮詢師分析，十一現在充滿了焦慮的情緒，但他所有的擔心，都是「一些還沒發生的事情」。儘管十一不想將錯誤歸咎於父母，但不可否認，家庭的確塑造了他的一部分。成長過程中，他目睹了父母之間緊張的關係。如今，他渴望擁有長久穩定的關係，卻害怕衝突，害怕失敗，更不想重蹈父母的覆轍。所以，「如果有人想跟我建立親密關係，我本能都會選擇迴避。」十一對家庭的感情很複雜，一方面，他能體諒父母的不容易，他知道自己是被愛的，但這種愛「是他們自己的方式」；另一方面，他又極度想逃離。跟心理諮詢師聊完之後，十一覺得稍微舒服了一些，「諮詢師幫我理清了自己的思緒。而且這些話平常也不會對其他人說，說出來也是一种放松。」今年，十一的神經症性抑鬱似乎好了一些，但他坦言，假如將來有一天完成了獨立人格的轉變，可能也不會過得很好，但起碼能稍微輕鬆一點。從小袁在親密關係中的創傷，到小瑞在人際交往中的問題，再到十一在家庭聯結中的糾結，這些只是性少數社群遇到心理問題的冰山一角。事實上，在性取向、性別認同、性別表達等基礎問題的影響下，在人生的各個階段，我們都有可能面對不同的心理困惑。今年8月起，淡藍新媒體與淡藍公益一起，聯合推出了9期『淡藍心理洞察室』系列視頻，聚焦抑鬱情緒、親密關係、單親家庭等與性少數社群息息相關的心理話題。在『淡藍心理洞察室』中，18位性少數嘉賓說出了他們各自的困惑，9位社群友善諮詢師也針對大家關心的問題，給予了專業解答。視頻也得到了知名藝人江映蓉的特別支持，作為淡藍公益心理關懷大使，她特別錄製了短片，呼籲大家關注心理健康。我們很高興看到來自社群內的積極反饋。視頻項目上線後，許多網友在Blued端內和淡藍後台留言，分享他們的看法，勇敢表達自己的故事。幫助更多有心理困擾的性少數了解自己、學會愛自己，這不僅是『淡藍心理洞察室』的初衷，也是我們未來努力的方向。今後，淡藍公益還計劃加強與專業機構的合作，開發青年心理健康服務鏈接平台，並依託於「青春零艾滋」和「益藍心理」等公益品牌活動聚焦艾滋病防治人文心理關懷等服務。『淡藍心理洞察室』第二季大概不需要等待太久，我們仍將深入性少數社群生活中的細節，讓更多人潛藏心底的情緒擁有紓解的窗口。如果你目前仍有亟需解決的心理問題，淡藍公益與莊尼心理聯合推出的免費公益心理諮詢服務依然為你開放。我們會根據網友所遇到問題的輕重緩急，送出10個免費諮詢名額(每人一小時)，歡迎點擊左下角「閱讀原文」提交報名表。推文發布後的3個工作日內，是對獲獎者進行諮詢預約確認的時間，屆時還請保持電話暢通。文｜常邁之
編｜黑色洋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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