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王笑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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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1日，三台恆馳5現身廣州恆大中心，恆大董事局主席許家印攜管理團隊全方位體驗恆馳5，還連連點讚：「漂亮！真漂亮！」雖然在過去幾個月，恆大的主營業務面臨嚴峻的考驗，但旗下的恆馳汽車，仍在積極推進量產工作，該公司的目標，是爭取在第二季度開啟預售。相比之下，同樣也是地產商跨界造車的越南首富潘日旺（Pham Nhat Vuong），如今混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他身後的Vingroup溫納集團，涵蓋了房地產、超市零售、旅遊娛樂、智能手機等方方面面。在2017年，Vingroup旗下的高端汽車品牌VinFast正式成立。今年，VinFast引來了資本和市場的雙爆發：先是，受到美國總統拜登的欽點赴美建廠；而後，又在美國開售兩款純電車型。更誇張的是，這家公司近日宣布赴美IPO，籌集20億美元——不出意外的，這將是越南歷史上最大IPO。「我開VinFast在路上，目前還沒有被查過，因為交警不知道裡面坐的是什麼人。」在越南胡志明市從事地產開發的陳先生，去年成為了VinFast LUX A2.0的車主。當時為了購買這台車，他花費了11.3億越南盾，當時折合人民幣約33萬元。從當初的產品定位來說，VinFast LUX A2.0是一台行政級轎車，與BBA的銷量支柱56E（5系、A6、E級）直接競爭。雖然起售價比德系豪華品牌低了十幾萬，但因為購買VinFast的人非富即貴，所以在越南本土，VinFast的品牌地位，有點類似於紅旗在我們國內。陳先生告訴虎嗅，在越南買VinFast的人主要分為三類：越南的政府官員、Vingroup集團的高層，以及購買了Vingroup旗下房產的業主。陳先生就是一名Vingroup的業主，他告訴虎嗅：「Vingroup在胡志明市建了一個當地最大的小區，叫Vinhomes Grand Park。小區旁邊有一個高科技園，像英特爾、三星都在這裡。」他還表示，因為買了這裡的一套房子，所以當時開發商會送一張VinFast購車優惠券，價值1.5億越南盾（約合4.27萬人民幣）。在陳先生看來，業主優惠購車只是促使他買VinFast的一方面原因。作為在越南發展的中國人，他認為VinFast能夠幫助他更好的融入到越南的政商界。Vingroup集團，中文名叫溫納集團，在越南人心中確實有着獨特的意義和價值。其創始人，53歲的越南首富潘日旺，出生在越南中部河靜省一個普通家庭。但他卻學業有成，後來去海外留學，常年旅居莫斯科和烏克蘭的哈爾科夫。在哈爾科夫，潘日旺湊了1萬美元，開了一家越南餐館。潘日旺不斷尋找身邊機會，不久後他發現烏克蘭人對物美價廉且能快速填飽肚子的方便麵需求特別旺盛。於是他放棄餐廳，和朋友投資成立了一家名為Technocom的食品公司，推出速食品牌Mivina。第一桶金就是這樣賺來的。2002年，潘日旺回到越南，先是在河內創辦了Vincom——一家從事大型購物廣場、高端寫字樓和公寓開發的企業；此後又創辦了Vinpear——專注於酒店、豪華度假村、海灘別墅、水上樂園和高爾夫球場等旅遊娛樂的地產項目。2012年，他將Vincom和Vinpear合併，Vingroup（溫納集團）由此誕生。位於胡志明市最繁華的中央公園地段、高461.3米的「東南亞第一高樓」地標塔81大樓，便是由Vingroup投資14億美元開發的，集酒店、高檔公寓及零售於一體。2017年，在把業務擴展到越南百姓的方方面面之後，這位越南首富把戰場再次擴大，進入到了越南此前從未涉及過的汽車產業，並將品牌取名為VinFast。這個單詞是由越南語的縮寫構成——ViệtNam（越南）Fongcách（風格）Antoàn（安全）Sángtạo（創造性）Tiênphong（先鋒）。也許就是巧合，同在2017年恆大也開始布局汽車產業。但一開始，許家印把第一筆錢投向了遠在美國造車的賈躍亭。2017年11月，恆大通過Season Smart（系恆大健康全資公司），在估值約44億美元的基礎上，計劃投資賈躍亭FaradayFutrue共計20億美元。但潘日旺不同，一開始他就選擇自立品牌、自建工廠。不過，VinFast在早期發展階段並不是太順利，尤其是高管層的變動頻繁。像前歐寶首席執行官Michael Lohscheller，來VinFast才五個月就宣布離開。直到今年1月，VinFast迎來了新任CEO黎氏秋水，這才幫助VinFast赴美IPO、建廠。從表面上看，VinFast的發展路徑和恆馳汽車有些類似。但作為長期在越南生活，同時又在當地從事地產業的陳先生認為，Vingroup系與恆大系還是有區別的。「Vingroup這家公司，做的任何的東西，都是品質優先。」陳先生進一步舉例說道，Vingroup越南胡志明市開發的小區，綠化占地面積超過了住宅占地面積，即便是在號稱「越南版上海」的胡志明市這樣房產單價以「黃金」而非「越南盾」為計算的地方。此外，在物業管理方面，很多國外大品牌的開發商，在越南本地都不如Vingroup。「Vingroup的規模不是第一，但品質一定要做第一。」所以在他看來，VinFast的車，肯定也會與Vingroup的房一樣保持着高品質。與大部分東南亞國家一樣，越南也是一個日韓品牌稱霸的市場。今年3月，豐田越南公司以7977輛成績成為越南銷量最高的汽車品牌。其次是現代，銷量達7069輛；起亞銷量達6238輛；三菱銷量達3675輛；本田達3604輛；VinFast3471輛和馬自達3326輛等。雖然品牌總銷量不高，但憑藉着一款平民級SUV車型Fadil（售價1.9萬美元起，約人民幣12萬元)，讓VinFast還是拿到了單車型的銷冠。3月，VinFast Fadil以2567輛的銷量成為越南最暢銷車型。其次是豐田的Corolla Cross和豐田Vios。作為汽車進口關稅最高的亞洲國家之一，越南是很多海外車企打不進去的一個增量市場。比如德系豪華品牌中，只有梅賽德斯·奔馳在越南成立了子公司，而寶馬和奧迪都被擋在了門外，收取高額的進口稅。這導致的結果，是同級別車型，純進口車型比本土組裝的車貴出了一大截。「比如說在越南買一台寶馬5系，落地價起碼也要70多萬。而如果是奔馳E級，就跟國內差不多的四五十萬。」越南的陳先生告訴虎嗅，他在越南還買了一台奔馳GLC，當時購買的價格為18億越南盾，折合人民幣約50萬元，與國內現款GLC的40.25-47.68萬售價較為相近。所以，很多沒有在越南實現本土化生產的車型，同樣要收着高昂的進口稅。比如豐田凱美瑞在越南要38萬元，而國內的售價僅為17.98-26.98萬。此外，大批中國汽車品牌，也被擋在越南市場門外，「稅最高的就是中國的車子，有70%~75%。」從幾年前開始，越南政府就逐漸放寬了進口關稅，但不過是先從進口零部件入手。對用於在越南國內生產和組裝汽車的進口零配件，可享受0%關稅優惠。這一政策從2021年開始，延長至2027年12月31日。當然，這條規定有點像是給VinFast開通了綠色通道。因為，越南當地並沒有像中國市場這般完善的汽車零部件供應鏈，想要在越南本土製造一台國產汽車，只能靠進口海外的汽車零部件。像VinFast就利用2017年退役的寶馬N20系列2.0T發動機，加上采埃孚的8AT變速箱，直接組裝成了一台售價超過30萬元的LUX A2車型。當時，這款車是在2018年的巴黎車展上進行的發布，VinFast還斥重金請來了貝克漢姆站台。據外媒體報道，那一屆巴黎車展的展位價格也是居高不下，高達500萬至1000萬美元之間，連大眾，福特，沃爾沃，賓利這些老牌廠商都沒捨得花錢參展。在砸錢造車這方面，越南首富確實毫不手軟。除了直接購買寶馬的知識產權之外，他還請意大利汽車設計公司賓尼法利納給VinFast做設計，由「代工皇帝」麥格納給做生產和技術的支持。然而，正當大家以為VinFast要在越南本土市場把日韓系品牌打趴下的時候，VinFast CEO黎氏秋水宣布了這家越南汽車品牌的全球化擴張之路——進軍歐美市場，赴美建廠、赴美IPO。先是在2020年，VinFast基於第三代寶馬X5（F15）許可平台開發了一款高端SUV，定名為「VinFast President總統限量版」，售價高達16.4萬美元（約合人民幣110.85萬元）。當時的計劃是那年秋季開始在越南上市，同年開始向美國市場交付。除此之外，VinFast還在2021年，成立了美國總部。真正幫助VinFast開啟赴美之路的人，是今年新任的CEO黎氏秋水，她近幾年大部分的職業生涯都是在Vingroup，在工業、技術、金融、投資和國際關係方面都擔任過相關職務。相比前幾任汽車行業來的的職業經理人，黎氏秋水對於政府關係和融資手段拿捏有度，至少和拜登就走得很近。美國總統拜登此前就在社交媒體上發文為VinFast站台，他說：「這是我的經濟策略奏效的最新例子。」因為VinFast的投資，將在美國本土製造超過7000個工作機會。拜登甚至還曾公開表示，VinFast是繼通用汽車、福特和西門子之後重新到美國投資，並製造就業機會的公司。當然，受拜登欽點的最重要原因，是因為VinFast開始轉型新能源汽車。2021年以來，美國發展新能源汽車產業決心凸顯。去年3月，拜登表示，2萬億基建計劃（《美國就業計劃》）中的1740億美元將用於電動車行業投資。8月，拜登還簽署行政令，目標為到2030年實現美國50%的汽車銷售為新能源汽車。而就在最近，拜登通過視頻在線參觀美國電動公交車製造商Proterra的工廠後表示，美國必須增加電動汽車的產量，以趕上並超過中國。事實上，VinFast對赴美擴張的節奏拿捏有度。今年年初的美國CES展上，VinFast展示了旗下最新款的電動車型VF8和VF9。據稱，這兩款車上市後，VinFast將採用電池租賃的業務模式。整車售價約為4萬至6萬美元之間，與起售價4.6萬美元的Model 3和起售價5.8萬美元的Model Y直接競爭。剛推出了新車，公司CEO黎氏秋水立馬又外宣布轉型計劃——VinFast將成為純電動汽車企業，全面摒棄燃油車。緊接着3月，VinFast又宣布了投資40億美元，在美國北卡羅蘭州建設一座年產能為15萬輛電動車汽車的工廠，2022年動工，2024年投產，先期將投入20億美元。車發布了，廠開建了，剩下的就差拿錢了。按照VinFast的計劃，目前有兩條融資途徑——第一種，是從美國政府的先進技術汽車製造（AVTM）貸款計劃中貸款，該基金是美國國會在2007年設立的，當時底特律的汽車製造商正陷入危機。據其網站顯示，該機構由美國能源部管理，目前仍有近180億美元的貸款能力。第二種，就是赴美IPO，據外媒報道，VinFast已向美國SEC遞交IPO申請。據悉，VinFast可能會尋求通過IPO籌集20億美元。此前其估值最高達600億美元。若VinFast上市成功，將成為越南企業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IPO。而按照Vingroup董事長潘日旺的說法：「如果條件不合適，我們也可以等待。我們自己有決心推動並致力於此次IPO，但IPO的最高目標不是融資，而是在全球汽車市場建立起Vinfast的地位。」「這是我們的融資選擇之一，但我們需要向美國政府證明我們有資格。」潘日旺說道。作為越南的造車新勢力，VinFast的快速崛起並非全靠產品力。在智能駕駛、智能座艙以及三電技術方面，中國的新能源汽車優勢明顯。而對比之下，VinFast自主研發能力並不強。最早賣燃油車的時候，VinFast連發動機都只能買別人退役的技術。現在造電動車，甚至還需要向中國的公司採購零部件，像國軒高科、輝能科技都曾與VinFast宣布過合作。VinFast能夠逆襲，多虧了它有一個好爹。一方面，是母公司Vingroup在背後爭取到了越南本土的政策和資源的扶持；另一方面，是與美國的微妙關係，為VinFast的海外擴張掃清了阻礙。雖然VinFast的模式不可複製，但這位越南首富創業的精神還是去值得學習的。正當我們的新能源汽車企業，還在忙活着把在中國造的車運到海外去消化產能時，VinFast已經在美國、德國開始建廠了。正如長城汽車董事長魏建軍所言：「全球化必須要走，我們只有兩個選擇，死在國內還是死在國外，我認為只有走出去才有希望。」走出去，不僅僅是產品的出口，更是從國際範圍內整合資金、技術、人才等資源，甚至是文化和貿易上深刻互動關聯、互融互通的全球化。原創不易，感謝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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