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9月到第二年初的招聘季，常常收到很多職業發展的諮詢。我前幾年寫過兩篇關於職業規劃的文章（招聘季，給學生朋友的幾點建議;高考結束了，你真的要選金融專業嗎？），使得我的粉絲中也有一些學生和剛工作的朋友，有些人感謝我的文字幫助了他/她，有的畢業後甚至還成為我的同事，這讓我受到鼓舞。今年的情況的確比較困難，衷心希望大家能挺住，別躺下。——2022年全國高校畢業生人數1076萬，到今年5月份總體簽約率還不到30%。然而2023年，這個數字將變成1174萬。——7月份16-24歲失業率，達到了19.9%的歷史極值。——考研今年預計招生110多萬，而按報名人數則有457萬，300萬人註定落榜就成了熱搜話題。明年，考研人數估計輕鬆突破500萬。——公務員今年資格審查通過人數首次突破了200萬，而實際錄用人數只有3.12萬，報錄比高達68:1。——經濟環境不佳，政策環境變化，不僅學生們在畢業，互聯網大廠也紛紛進入「畢業季」。於是，城管執法、街道辦的錄用名單中，清華北大已不鮮見。深圳中學的新任教師名單，全部都是頂級高校的博士。面臨擇業的應屆生，初入職場的新人，要以何種心態面對當前的發展環境？這確實是個現實問題。2.哪個時代不曾「卷」？
「為什麼我趕上了這麼內卷的年代？真不公平！」我已經不記得聽到過多少在校或者剛畢業的朋友們發出這樣的感慨。說實話，我十幾年前畢業的時候，面對全球金融危機，好像也是這麼想的。四十年來，我們經歷過很多時代紅利。改革開放、人口結構、產業分工、地產投資、互聯網革命、甚至是貨幣寬鬆驅動的資本市場繁榮……如今，當增長不再顯著的時候，我們必須面對和接受存量博弈。於是，「卷」就成了應對內心不安的行為選擇。這讓我們都覺得自己很慘，而時代「待我不公」。——如果你生在50年代，上山下鄉就是你的十年青春，為了恢復高考後的第一批名額，你需要跟基礎紮實的老三屆「卷」成績；——如果你生在60年代，你或許會在80年代分配到一個國企紡織廠的工作，覺得可以安心的待上一輩子，但等來的卻是10年後幾千萬人的下崗大潮，於是，你可能要三四十歲重新起步，跟年輕人「卷」精力；——如果你生在70年代，你步入社會時恰好站在時代劇變的交匯點，學校里學的是「計劃」和「革命」，可生活卻已被捲入市場化、國際化的滾滾洪流，跟同齡人甚至和外國人「卷」語言、「卷」技術、「卷」意識；——如果你生在80年代，恭喜你趕上了新中國出生人口的高峰，需要直面每個人生階段的擁擠，卷升學、卷就業、卷買房、卷養娃、以及未來很大概率的卷養老……我們每個人都生活在發展的大潮之下，而「卷」其實是不同時代社會個體都要面對的宿命，只是方式不同而已。很多人選擇「躺平」的一個核心邏輯就是現在大部分行業的發展速度逐漸慢下來了，增長空間不大，個人的發展空間似乎也就小了。我其實不太認同這個邏輯。儘管必須面對存量博弈，但我們當前的時代，個體價值發揮卻比以往任何一個時期都更具豐富和多元的可能。根本原因是中國的經濟和市場總量已不可同日而語。而這種翻天覆地的變化，其實主要就發生在最近的15年、甚至10年當中。因此，即使增長的速度可能趨緩，但每個個體可以騰挪的空間卻早已不在一個量級。日益龐大的總量和開放的市場，客觀上提升了每個人的競爭力，也給了每個人更多的機遇。我剛工作的時候，市場上的證券公司、基金公司連現在的一半都沒有，銀行理財還只是金融市場部下邊的一個處，大資管行業總共就幾萬億的市值，東方財富則是剛剛萌芽的新聞網站。現如今，不僅金融機構的類型、數量與過去都不可同日而語，業務形態、組織方式、行業結構也都經歷了深刻的變革。想想看，幾萬億和百萬億，哪個市場下個人有更大的發展機會？最近十年我還深刻感受到，畢業生簡歷反映出時代的變遷。我上學那會一個出國交換生名額還要擠破頭，05、06年有個四大、投行實習已經是很閃耀的經歷。但現在出國留學、交換已經成為一線城市大學生的標配，500強企業、頂尖機構的實習也已是金融企業求職簡歷上的必備。大家都變強了，這似乎提高了「過簡歷關」的門檻，但從更廣的視角，卻實實在在的提升了每個人的競爭力。這樣一批優秀、自信的95後甚至00後逐漸成為職場的生力軍，這是「後浪」的力量。我算是經歷了金融、資管行業高速發展的黃金十年，但我仍非常羨慕現在的新人。儘管當前的競爭壓力更大，但假如讓我選過去或是現在畢業加入這個行業，我仍然希望是現在。現在的新人們擁有更好的教育、更廣的視野、更多的資源，以及最重要的：更充沛的時間。就像我們探討財富管理的轉型和發展，可能需要一代人的努力，而永遠是後浪更為接近成功。過去幾代人的價值判斷和人生走向，很多都是被固化的。60、70後的「最優解」曾是體制內包分配，80後的最優解曾是去大廠996。但如今的「最優解」是什麼？很難說清楚。社會更崇尚多元個性的價值，也給了不同類型發展取向以更大的包容。你既可以成為銀行總行的新兵，也可以為財經新媒體貢獻內容，可以走快消公司品牌經理的晉升之路，也可以努力成為帶貨大V為一方粉絲所簇擁。當有些人埋怨所謂的「階層固化」，另一些人卻看到信息藩籬的打破，讓個體價值更容易突破所謂的「社會層級」的桎梏。回頭看，每個時代也都有自己的強者。從90年代海爾、TCL打造民族品牌狙擊海外家電，到00年代BAT站立互聯網潮頭，再到最近十年字節、大疆、蔚小理……另一方面，像羅永浩、俞敏洪也都曾經歷失意的階段，但簡單的直播帶貨，就保留了他們回到舞台中央的可能。有人管它叫「東山再起」，我看來只是時代賦予人們更多價值回歸的途徑。對年輕人來講，這一定是一個路越走越寬的時代。前提是，你要努力成為一個有價值的人。4.順大勢、逆小勢，成就「能力標籤」
在之前的文章里，我曾經說「人生發展靠β」，很多人說有共鳴。有句話講「時代的一粒沙，落在每個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反過來就是「時代的一陣風，也能把胖子吹上天。」如今的職業發展，如果硬要說與過去有些什麼不同的話，可能是需要更多考慮「結構」的問題。與過去20年裡「千帆競發、百舸爭流」不同，未來的趨勢，將主要孕育於「結構」之中。在結構中尋找機會，一方面需要對趨勢和周期更強的把握，另一方面需要堅守鮮明的「能力標籤」。新能源對傳統能源的替代、新媒體對傳統媒體的顛覆，新派餐飲之於傳統餐飲的擠壓，財富管理之於渠道銷售衝擊等等，這些都是大趨勢。新人選擇賽道，當然要選長期趨勢向上、擁有廣大空間的方向。但另一個方面，職業發展也如同投資，既要看準十幾二十年的大趨勢，也不能5-8年的小周期。如今新能源火成這樣，但你是否知道2006年的時候光伏龍頭無錫尚德的施老闆就已經是中國首富，但卻因盲目擴張和海外角力失敗而淪落到破產重整；新能源車企十年前就風風火火的「大幹快上」，但後面被查出騙補的「黑歷史」。過去20年，每隔幾年就有人出來喊能源革命要來了，一大堆人跑去創業或者做股權基金，結果大部分是盲目跟風，一地雞毛。你說是不是趨勢？當然是趨勢，但如果在每個小周期的高點入局，動輒五六年、七八年的「原地踏步」甚至「深陷泥潭」，也是難以挽回的損失。反過來看，我們能否理性的對待大周期中的小波折，是否敢於做「抄底者」？就像如今的互聯網，雖然仍然充滿質疑，但在大的政策逐步趨於穩定後，市場有沒有真實需求？行業有沒有國際競爭力？哪些企業能夠比較好的觸底反彈、東山再起？又如資管行業，08年、12年、16年都經歷過非常困難的時期，18年資管新規出來，有些人又覺得理財行業要被顛覆了，倉皇離場。但其實回過頭看，每個低谷期義無反顧的進入者，後面大都收穫頗豐。翻開國內外許多大佬們的履歷，你會發現很多人的成功，往往不是在一個企業輝煌頂點錦上添花，而是在公司名不見經傳的時候的創業者，或者是挽救於危亡之際的「救火隊員」。人生發展靠β，如果職業發展也有「擇時」的話，那就是踩在上升的大趨勢里小波折的谷底下注。——當然，這也挺難的，需要智慧、勇敢和運氣。結構性的增長也意味着更為激烈的競爭。階梯越來越陡峭、金字塔越來越「尖」。職業發展像挖井一樣，與其在多個領域中淺嘗輒止成為「萬金油」，更好的做法也許是儘早選擇趨勢明確、個人喜愛的垂直領域深耕成為「工匠」。在細分市場的磨礪中，可以快速的積累和強化鮮明的個性標籤，標籤越突出，職業壁壘就越強，發展空間看似變窄，但進步道路其實更加通暢。很多人和我講，我的理想是做投資（投行、PE……），但今年就是機會太少，我要不要一直等？統計裡面有個概念叫「局部最優陷阱」。一個選擇在局部可能是不錯的，但在從更廣闊的全局來看未必是最好的。就像賣股票，也許賣在了短期反彈的峰值，但卻可能錯過後續更大的上漲。受到這種思想影響，很多人覺得，職業發展就應該等那個最好的機會出現。很多人也聽說過柏拉圖與蘇格拉底關於愛情與婚姻的思辨。這個故事還有個現代版，MIT經濟學家Dan Ariely的「數字配對擇偶實驗」（大家可以搜搜看）。在這兩個實驗中，受試者（柏拉圖和參與擇偶實驗的學生）都沒有實現最優解，而是往往認可了次優選擇。需要認識到，雖然機器學習可以反覆調優，但人生之路卻是單行線，大部分事情可能都永遠無法遍歷全局再做選擇。職業發展的道路上，我們並沒有「上帝視角」，而更像是戰略遊戲中不斷「開地圖」、根據已知信息、不斷優化概率分布的貝葉斯決策。在有限的時間內，接受局部最優，不只是普通人的無奈，也是大部分名人成功者都經歷過的理性之舉。就像在雞湯文里常用的愛因斯坦、喬布斯的例子一樣。實際上，我認為比局部最優陷阱更應該防備的，應該是路徑依賴。現實中我看到的，並不是一個人運氣或能力不濟、盲目追求不切實際的目標，而更多是理想經不起歲月的沖刷，逐漸被磨平，即使機會降臨，也缺乏改變的決心和勇氣。在發展的路上，我們需要做一個現實主義者，特別是在這種市場不利、人才擁擠、競爭激烈的大環境下。但同時，我們更要成為懷揣理想的現實主義者，對目標的執着、對願景的堅持——心有火種，因時而動。寫在後面：同學們，準備好了步入量化投資璀璨的殿堂嗎？如果希望內推量化職位，請發送簡歷至我們的內推郵箱：jobs@tradingmen.xyz交易門也歡迎應屆生加入我們的量化高校群交流, ID：selenita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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