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舞台

年輕人為什麼不追夢了？在眾多以年輕人開頭的熱搜詞條里，建議加上這一條。當下的年輕人有太多理由不想做夢了，所謂年輕的瘋狂也只能放在每周四的肯德基上。在山野鄉村遊蕩野營逐漸興起，在田間地頭「嘮嗑」變成一種嚮往的生活，城市的繁華在各種不確定的日常中變得黯淡。

做夢，這件事兒在現實生活顯得有些奢侈，儘管如此，藝術家仍能藉助各種工具，造出各種千變萬化、無拘無束的夢境。跟隨ta們，我們將能走進與現實世界截然不同的治癒幻境。

1993年，藝術家 Janine Antoni 進行了一場名為「Slumber（沉睡）」的藝術實驗。當時，她在畫廊住了一段時間，白天在織布機前辛勤工作，將數件睡衣製成一床睡毯，晚上她會蓋上這床毯子入睡，與此同時，通過腦電波檢測儀器的觀測，描繪出她睡覺時大腦運作的腦電圖。

藝術家日與夜的活動是息息相關的，紐扣是 Janine 在白天一顆顆縫進毯子上的，這也反饋到她晚上睡覺時產生的腦電圖上，在一定程度上，這是她夢境的一種具象化表達。夢境自帶浪漫色彩，她認為以夢境詮釋科學機器的運轉，為人們找到了認識科學的新鮮視角，「科學技術製造出一台機器能讓人體直接『繪畫』，這是件神奇的事情。我喜歡那些出自無意識的藝術創作，尤其是沒有任何人為的干預的時候。」

縫紉、化妝等一系列被認為與女性相關的日常都被 Janine 融入到了許多作品之中，但最重要的「工具」卻是她本人。她總是將自己的身體作為創作的一部分，就像在「Slumber」中將自己的夢境作為作品一樣，或是如「Loving Care」中以頭髮作為道具。Janine 常被視作「壞女孩」，她的作品也常被認為是逆主流的表達，她選擇將女性在西方文化中的困境，以一種輕柔卻有力的方式融入到表演藝術、雕塑、攝影之中。

丹麥藝術家 Olafur Eliasson 擅長講述成年人的夢幻時刻，他早期學習攝影，後期創作轉向雕塑、大型公共藝術。相比直接的嚴肅表達，Olafur 更傾向於描繪世界美好的一面，以提醒人們關注公共議題。

Olafur 用光、水流這些最簡單的自然元素創造出一個個如夢似幻的作品，展現了綺麗的大千世界，喚醒人們對大自然的感知，同時又將氣候危機、冰川融化、末日危機等議題貫穿其中，讓人們更為直觀地感受我們所面臨的生態問題。他最為人所知的作品是2003年高掛於泰特美術館的太陽，名叫「The weather project」。在這個項目中，他靠着黃色燈管組成的半圓裝置、天花板上的鏡子以及人工製造的霧氣，創造出了太陽的完美幻像。

在創作過程中，Olafur 曾提出過三個問題：天氣對你的人生產生過巨大影響嗎？你認為忍受天氣的變化和忍受人類是一樣的嗎？除了工作日，你關心過天氣嗎？在看似華麗的日落中，Olafur 在講極端天氣的日常化，人們在一個假的太陽底下也能像在沙灘一樣躺着「曬太陽」，而當人們走到長廊的盡頭，就能看見這個藝術裝置背後所表達的一切。

在他最近的作品「Your view matter」中，觀看者只需一直向前走，就將進入色彩絢麗的幾何空間。在這裡，人們會看到形狀各異的波紋，這些波紋實際上是人們進入過程產生的運動軌跡生成的，那些看似細微、不經意的人類行為最終都會造成巨大的影響。在「Your view matter」里，他呈現的是一場華麗的色彩魔術，但對於地球而言，人們種種不經意的行為卻會帶來相反的污染惡果。

作為好萊塢流行文化的標誌，日落大道已成為這座電影夢工廠的代名詞，電影和名流讓這裡流連着太多美夢，藝術家 Janet Echelman 意識到這一點後，就決定編織一張捕夢網。Janet 是「織網專家」，她擅長以編織技藝將不同材質的彩色纖維編在一起，製造出奇異的輕柔、漂浮感。

在日落大道的高樓與高樓之間總是存在許多空白，因此 Janet 決定在兩間酒店間拉起網，「捕捉」入住遊客們的美夢。這個項目的靈感源自 Janet 對於好萊塢造夢產業與繁榮旅遊業的觀察思考。人們來到好萊塢追逐夢想，漂浮在城市裡的夢，正是支撐這些一棟棟高樓修建於此的根基。

特別的是捕夢網的編織結構，是根據 Janet 團隊提取的人們睡眠時的腦波數據製成的。在她看來，夢想不單是一種純粹的個人體驗，它也是文化和社會經濟的反映。好萊塢作為全球最大的造夢工廠，這裡本身已經是夢想的發源地，每一個角落都能被塑造成夢想的一環，哪怕只是人們的睡夢。

藝術家 Luke Jerram 做過一個藝術實驗「The Dream Director」，他讓志願者躺在特製的太空艙中，每個太空艙隨機播放在海洋、森林、天空里捕捉到的治癒人心的自然之聲，之後，每個志願者會提交一份報告敘述自己的夢境，科學家會根據這些報告進一步分析。

這次實驗一共有20個人參與，Luke 則是通過「快速動眼睡眠」(REM)測試每個人睡眠的情況。Luke 想以這種方式測試外界是否可以干預一個人的夢境，如果成功干預，藝術和科學的邊界是否可以再拓寬一點點？他曾希望夢境空間有沒有可能像畫廊空間一樣進行藝術創作和實踐。

一位參與者講述了自己聽到的聲音，他聽到了孩子的笑聲和火車汽笛聲。在這位參與者看來，Luke 的確干預了他的夢境，平時由於生活的壓力他睡得非常不安穩，夢境也都細碎得無法拼湊出什麼。這次，他卻夢到自己在郊外度假，後來才得知耳機中播放的是森林的聲音。不過，他覺得這一切也很可能是巧合，因為前一天他看了一些茂密森林的照片。

你想過腦電波到底是什麼樣嗎？Ouchhh 是一家來自土耳其的新媒體創意工作室，研究建築、藝術、科學與新媒體的交互以探索不同媒介的表達邊界。他們創作了一個叫作「SAY_SUPERSTRINGS」的作品，是一場腦電波即時生成音樂演出。

在演奏會的現場，Ouchhh 可視化了音樂家隨着音樂演奏改變的腦電波，探索情緒、專注力、聽覺究竟在強烈的音樂刺激下會如何變化。腦電波的畫面就在圍繞音樂家的大屏幕上呈現，最終極富衝擊力的視覺效果展示着音樂的作用力。在另一個藝術項目「Dare to Dream」中，Ouchhh 則提出了更好玩的命題：如果人的夢境可以在臉上「直播」會是怎樣的呢？

經過 Ouchhh 的處理，忽閃忽閃的幾何圖形帶着幾分詭異，有時候又如煙花般綻放的燦爛圖案，不停地在人們的臉上變換，好似光怪陸離的夢境。不止是夢境，在 Ouchhh 的種種藝術實驗裡，不難發現再細微的事物經過創作團隊的想象力改造以及「C4D」們的神奇魔法，一切都變得有趣起來。如果說在生活里找不到想象的出口，頭腦風暴一下，提前進入 web3 或者大膽做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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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小夢

編輯 排版／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