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舞台

國務院疫情防控新十條出台，除了不再對跨地區流動人員查驗核酸檢測陰性證明和健康碼，不再開展落地檢，具備居家隔離條件的無症狀感染者和輕型病例一般採取居家隔離等重大的防控措施調整外，對於學生家長，最關心的就是學校的複課了。

「新十條」的最後一條，一整條內容都是在回應家長的關切：沒有疫情的學校要開展正常的線下教學活動。有疫情的學校要精準劃定風險區域，風險區域外仍要保證正常的教學、生活等秩序。有了這一條，家長們總算看到了複課的希望。

《小別離》劇照

好巧不巧，也就是這幾天，網課的師生乃至一旁「監課」的家長，也正遭受着一場網課風暴，不是網課內容出了問題，而是網課平台崩潰。11月28日，釘釘頁面顯示「公共會議通道爆滿，暫無法創建新會議」，釘釘崩了的前一天，騰訊會議也曾顯示「當前高峰時段，系統線路擁擠」。於是老師指導學生下載新軟件、孩子叫來家長幫忙，微信群里互相提示，一片混亂，網課平台大遷移。那些習慣了網絡、習慣了大平台「網課」師生們突然意識到，網課資源並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天然資源，而是電信和互聯網企業共同構築的網絡設施，並且也不是想當然的「免費午餐」。

不言自明，大家都在居家上網課、居家辦公，網課平台不堪重負。所謂旁觀者清，肩負着「監課」重任的家長其實很容易看出端倪。平日裡網上看直播，再多的人參與平台也崩不了，信息的傳輸是單向式的，觀眾們頂多留幾句言，打打賞。可網課不同，老師得時時監督着孩子們是否專心聽課，不斷督促着學生們打開攝像頭，這意味着課堂中不僅教師的影像要傳輸給學生們，學生的圖像也得傳輸到老師那裡，甚至學生之間也有影像傳送。視頻會議的數據流量數十倍數百倍於單向數據流的直播，也難怪會議平台招架不住。

《愛很美味》劇照

有需求就會有供給，昔日「雙十一」零點大搶購，網絡運行是頗為順暢的，可會議平台就沒有相應的投入產出模式了。疫情以來，國內幾大線上會議平台以社會責任為己任，一直承諾免費，比如2020年1月24日騰訊會議承諾，到疫情結束前，面向用戶端的300人不限時會議功能始終免費。可以想見的是，在沒有收入只有投入的情況下，平台基礎設施恐怕很難跟上網課暴漲的腳步。當越來越多所學校同時居家上課，崩潰似乎難以避免。

苦撐近3年，視頻會議平台頂不住了，開始收費試探。9月15日，騰訊會議對於實時轉寫等增值功能開始收費，隨後又正式推出了會員制，30元/月的個人用戶會員版則包括視頻人數30人-60人同時開啟攝像頭、不限時字幕、不限時自動會議紀要、不限時實時轉寫、高清1080P畫質等功能，這滿足了網課的基本功能。釘釘也發布了通知：12月5日正式收費，且每年的會員費用為9800元。釘釘當然還保留了免費的基礎功能，但基礎功能僅限於聊天、通訊錄、考勤打卡、日誌、OA審批、簽到、創建企業/團隊等，面向的是企業辦公，把網課排除在外了。若還想在上面繼續網課，就得購買昂貴的企業版本了。

圖源 | 釘釘官網

比較各個網上辦公軟件的性價比，並非這裡的主題。三大主要的平台，騰訊會議、釘釘和飛書各有特色，豐儉由人。但網課的免費午餐是難以延續了，比如飛書的免費基本版，限制只提供25方參會接口，疫情期間則是100方，如今國內義務制中小學人員設置，最小的課堂也得30餘人，最大的課堂50多人，全在免費的上限之外。更多的會議功能需要升級到1440元/人/年的企業版或2400元/人/年的旗艦版。

圖源 | 飛書官網

這幾年辦公軟件免費運營，賠了多少錢其實是不難猜測的，今年9月，按第三方數據，釘釘月活用戶數2.2億，企業微信1.1億，飛書840萬，加起來就有3.4億。國際上可資比較的是Zoom，月活8億人，2021年第四季度Zoom的運營成本為5.622億美元。雖然國內的辦公平台月活減半，人工開支會少一些，但即使三大平台的運營投入只是Zoom的一半，也絕不是一個小數目。國際數據機構IDC發布的《2021年IDC中國視頻會議與協作市場跟蹤報告》，中國視頻會議市場規模達為9.7億美元，市場規模較2020年同比僅增長2.9%。雲會議市場規模同比下降11.8%，為2.3億美元，具體原因就是雲會議免費了，企業不再續費。

辦公軟件集體開始收費，儘管很早就開始放風，但收費時機還是可以理解的。這兩年來，大廠業績不再指數增長，新的業務方向不斷減少，成熟的業務還要靠砸錢來運營。也就是在去年，阿里巴巴宣布將在2025年前累計投入1000億元，助力共同富裕，騰訊則提出「可持續社會價值創新」戰略，宣布將為此首期投入500億元，設立「可持續社會價值事業部」推動戰略落地。當年此時，兩大巨頭的舉動是何等「豪邁」。可誰也沒想到，僅僅一年時間，互聯網巨頭就開始了大規模地裁員和降薪。真可謂此一時，彼一時，在疫情的不確定性面前，沒有任何一個企業可以永遠躺贏。

三年來，企業當初的承諾的底氣越來越不足，而辦公軟件收費，幫助企業從經營困局中走出，也就成了巨頭們不約而同的選擇。

防疫政策的調整，也給了企業以試探性收費的理由。國務院防疫新十條推出了，學校還不複課，再也沒有政策依據了，也就沒有理由要求平台企業提供免費網課服務。而平台也希望就此走出疫情模式，恢復正常運營。唯一讓人不放心的是，馬上就要三九天了，隆冬時節天寒地凍，冬日更方便疫情暴發，孩子們的免疫力也下降了。這個節骨眼上，家長們會捨得把孩子送到學校嗎？

大家都在看

▼ 點擊閱讀原文，一鍵下單本期新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