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人物周刊 - 「冰上蝴蝶」陳露：孤獨的中國花樣滑冰「皇后」－鑽石舞台

▲1995年3月11日，陳露在英國伯明翰舉行的世界花樣滑冰錦標賽上圖/視覺中國

在冰面上，陳露像一隻蝴蝶在冰上起舞。她回憶：「我演繹的不是祝英台，而是自己的成長故事。當時我的精神高度專注，仿佛進入另外一種境界。」賽後，她跪在冰面上失聲痛哭，以蟬聯冬奧會獎牌作為職業生涯的結點，也成了觀眾口中的「冰上蝴蝶」。

本文首發於南方人物周刊

文 /南方人物周刊記者張明萌

編輯 /陳雅峰chenyafeng@126.vip.com

1995年，陳露在世界花樣滑冰錦標賽上一舉奪冠，第一次在世界花樣滑冰冠軍名錄中寫上了「中國」兩個字，也第一次讓國歌在世界花樣滑冰錦標賽的領獎台上奏響。那次比賽，她一襲紅衣，在《末代皇帝》的背景音樂中完成了五個三周跳。精彩的表演讓全世界都記住了這張東方面孔。

15年後，陳露在接受採訪時回憶，看着五星紅旗冉冉升起，她激動得熱淚盈眶。但當時記錄這一歷史時刻的影像資料非常少，只有新華社攝影記者拍攝了一組照片。記者形容她是「孤獨的中國花樣滑冰『皇后』」。

「孤獨」也是陳露職業生涯的一種概括。花樣滑冰起源於18世紀的英國，在歐美發展多年，擁有雄厚的歷史基礎。1872年，奧地利首次舉辦花樣滑冰比賽。1924年，第一屆冬季奧運會已列入花樣滑冰。1930年前後，花樣滑冰傳到中國，1980年，中國首次派代表團參加了在美國普萊西德湖舉行的第十三屆冬奧會，同年，中國派隊參加了在德國多特蒙德舉行的世界花樣滑冰錦標賽。

至於中國花樣滑冰選手在世界級大賽上嶄露頭角、獲得獎牌，還是由陳露開始。在1994年利勒哈默爾冬季奧運會中，她獲得了中國第一枚（亞洲第二枚）花樣滑冰冬奧會獎牌。四年後的日本長野冬季奧運會，她同樣獲得了一枚花樣滑冰冬奧會獎牌。

▲1994年2月13日，挪威利勒哈默爾，第17屆冬奧會花樣滑冰女子單人滑決賽，陳露獲得銅牌圖/視覺中國

由於中國花樣滑冰的整體水平與世界水平差距較大，很長一段時間裡，陳露是國家花滑隊女單項目唯一的運動員，也是國際舞台上唯一的中國面孔。在多次採訪中她都形容當年的自己是「一個人的隊伍」。

陳露出生于吉林省長春市，父親和叔叔是冰球運動員，母親是乒乓球運動員。她家住在體育大院，開窗能看到冰場。父母看到了陳露的運動天賦，從4歲起就讓她跟着教練開始練滑冰，常常在零下40度的半夜爬起來練習。訓練過程中，父親把體育學院圖書館裡能找到一切跟花滑有關的書籍熟讀，做筆記分析，和她討論在哪個年齡要達到什麼樣的技術和水平，應該取得怎樣的成績。

12歲時，陳露開始參加國際比賽。13歲時，她完成高難度三周跳，一舉成名。同年，還獲得了1990年中國花樣滑冰全國比賽冠軍，此後蟬聯九屆。14歲時，她獲得世界青少年花樣滑冰錦標賽銅牌。1992年，陳露為中國花樣滑冰隊實現世界花樣滑冰錦標賽獎牌零的突破。此後不斷刷新着中國花樣滑冰歷史最佳成績。

▲1995年3月11日，陳露在英國伯明翰舉行的世界花樣滑冰錦標賽上奪得女子單人滑冠軍，為中國在世界大賽中贏得第一枚花樣滑冰金牌圖/視覺中國

1995年世錦賽時，陳露已經開始將花樣滑冰與東方特點結合。因此她選擇了《末代皇帝》作為配樂。隨後，她開啟了用中國音樂作為參賽曲目的潮流，先後在自己的比賽中融入了《望春風》《梁山伯與祝英台》等傳統中國音樂，這些元素與她濃厚的東方韻味融為一體，讓她獲得了很高的人氣。

「當時國際賽場的裁判大部分都是西方人，對東方文化的理解程度有限。如果是一名初出茅廬的運動員，貿然引入東方文化可能會被忽略，無法引發觀眾的共鳴。1995年，我已經躋身花滑世界一流水平的行列，自己也很喜歡中國風的音樂，於是作出了全新的嘗試。」陳露在採訪中回憶。

1998年冬奧會，她在自由滑中選擇了《梁山伯與祝英台》作為自己職業生涯的謝幕演出。那是一場重壓之後的比賽。儘管已經躋身世界一流水平，但1996-1997年間，陳露的競技狀態一度下滑。1997年世錦賽名次不理想，無緣直接入圍奧運會。最後以落選賽第一名參賽。冬奧會賽前訓練中，她十分緊張，教練也動了氣，稱：「你要是這樣滑的話，那咱倆別比了，我們現在回家，反正結果我已經知道了。」

分析完後往外走，教練突然對陳露說：「你就放心放鬆地滑，滑好了算你的，滑不好算我的。」教練的信任讓她非常溫暖。她在採訪中回憶，那時只有兩個「老頭」特別相信她：一是她父親，另一個是她的教練。他們的鼓勵對當時的她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