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舞台

▲即使其父母同意也不能向未成年人提供文身服務，父母也不能給自己的孩子文身。（人民視覺/圖）

文｜辛省志

責任編輯｜陳愷辰

日前，有網友在民政部網站留言諮詢，在文身行為上是否應完全不考慮未成年人的自身主觀意願？如果未成年人的父母同意，未成年人是否可以文身？或父母經營文身店，可否給自己未成年人子女文身？民政部答覆：即使其父母同意也不能向未成年人提供文身服務，父母也不能給自己的孩子文身。此前，國務院未成年人保護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印發《未成年人文身治理工作辦法》，規定任何企業、組織和個人不得向未成年人提供文身服務。

文身，是用針刺等方法將有色的材料植入皮膚的真皮層，繪製出圖案。文身會對人體皮膚組織造成損傷，而所使用的色素沉積在真皮層，極難消除，文身過程中也可能產生感染等健康風險。而未成年人因為年齡小，心智發育還不成熟，不能完全理解某些行為可能產生的後果，可能一時衝動會想去文身。但一旦文上了，後悔就來不及了，即使想洗去文身，不僅要再次經歷痛苦，而且也無法恢復到和文身前一樣。

民法典規定未成年人是無民事行為能力人或者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同時又規定，監護人應當按照最有利於被監護人的原則履行監護職責。除了為維護被監護人的利益之外，監護人連被監護人的財產都不能處分，對被監護人的身體處分權，理應比照這一原則。

當然，在醫療需要等情況下，對未成年人身體權的處分是為了維護其自身利益，其監護人可以代理行使。但文身這種行為，很難說符合未成年人的利益，所以不允許其監護人代理是可以理解的。事實上，民法典第1006條就規定，只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才有權自主決定捐獻人體細胞、組織、器官等，無或者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的監護人不能代為處分（這裡指的是活體捐獻。對於死亡的未成年人，民法典另有規定，其父母可以共同決定捐獻遺體器官）。這也意味着，非為維護被監護人利益，監護人不能代理被監護人處分其身體權。

禁止為未成年人文身，也是不少國家都有的規定。英國早在1969年就通過法案規定，非因醫學原因而為18周歲以下未成年人文身，是犯罪行為。因此英國的文身店都明確宣示，不為18周歲以下未成年人文身，即使父母同意也不行。

不過，上述決定是以「國務院未成年人保護工作領導小組」的名義印發的。這是根據未成年人保護法要求成立的政府部門間協調機制。按照未成年人保護法規定，未成年人保護工作協調機制的具體工作由民政部門承擔（所以是民政部出面解釋相關疑問），所以文件由民政部牽頭組織制定。但是要得到執行，還需要衛生健康、市場監管乃至公檢法等機製成員機構在各自職責範圍內具體落實。因此文件對各個部門都作出了要求：提供文身服務的醫療衛生機構（含醫療美容機構）由衛健部門監管，非醫療衛生機構的文身店則由市場監管部門監管等。

如果有人為未成年人文身，應該如何追究責任？文件和民政部的答覆都比較模糊，只提及要依據不同個案，由有關部門依照有關規定予以處理。但是，具體是什麼部門按照什麼規定來處理，並沒有明確。文件提出了「誰審批、誰監管，誰主管、誰監管」的原則，由衛健部門對醫療衛生機構（包括醫美機構）的文身服務進行監管，其他市場主體提供文身服務由市場監管部門監管。文件規定，如果其他市場主體未取得營業執照給未成年人文身，可以按照無證無照經營進行查處；個人違反規定給未成年人文身的，依法追究其法律責任。

問題在於，目前非醫療機構提供文身服務並不需要行政許可，只要辦理營業執照時在經營範圍內標註即可，而且目前沒有法律、行政法規明確禁止為未成年人提供文身服務，國務院未成年人保護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印發的文件，還有待於變為法律或行政法規。個人給未成年人文身，如果沒有造成嚴重的傷害，也許只能以侵犯身體健康權追究民事責任，而是否追究民事責任，其決定權在被侵權人本身。要對違反辦法的行為追究行政責任或者進行其他更嚴重的處罰，還需要法律法規的明確規定，也需要相關部門制定執行細則，將監管真正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