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舞台

周一，軟銀集團發布的2022年第二季度業績報告顯示，軟銀第二季度淨虧損3.16萬億日元（約合1582億人民幣），去年同期為盈利7615.1億日元，刷新了上季度虧損1.7萬億日元的紀錄，續創歷史新高。

該公司賴以成名的軟銀願景基金第二季度虧損2.33萬億日元，刷新了上季度虧損2.2萬億日元的紀錄，並與去年同期盈利2356億日元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並不是軟銀第一次遭遇如此巨幅的虧損。但不同以往的是，曾經自比「上帝之子」耶穌為軟銀巨虧辯護的孫正義，這一次終於低頭了：「我為自己過去貪圖暴利而感到羞愧」、「教訓太多了，已經數不清了」。

龐大帝國的「隕落」

今年5月，軟銀公布了其四十年歷史上最慘烈的年度虧損，受累於全球科技股下跌，截至3月份的2021財年，軟銀集團淨虧損1.7萬億日元（約合人民幣899億元），願景基金虧損2.64萬億日元（約合人民幣1397億元），雙雙創下虧損紀錄。

華爾街見聞此前分析，除了科技股集體估值暴跌以外，孫正義「一出手必重倉」的投資風格也難辭其咎。一度被很多人認為是「投資之神」的孫正義，近年來的投資戰績可謂大起大落，一言難盡。

雖然孫正義此前多次公開承諾將會改變其激進的投資賭注，但是其在去年市場頂峰時依舊選擇重倉押注初創科技公司。

根據軟銀的文件，軟銀旗下的基金去年向183家公司投入了約380億美元，可以說這是風險投資界有史以來在一年中投入最多的一次。

今年以來，科技股的暴跌令孫正義的押注再一次承擔着更深的損失。

僅在今年4至6月，願景基金就蒸發了大約231億美元，其中一期和二期大約各占一半。相比上季度的262億美元的虧損，這一季度只能說糟糕程度稍微「小了一丁點」。

孫正義對失敗的感受越來越深刻，稱學到了重要的一課：「我們在半年裡虧損了6萬億日元，我也需要深刻地反省，時刻銘記這一教訓。」

除了科技股的拋售導致軟銀投資價值縮水，高管們的離職可謂「雪上加霜」。

首席運營官 Marcelo Claure 於1月份宣布離職；其他離職者包括該公司的戰略主管 Katsunori Sago；高級投資主管 Akshay Naheta；以及硅谷資深人士 Deep Nishar。自去年3月以來，已有7位管理合伙人離開軟銀。

「時代的弄潮兒」沉浮在潮起潮落間

孫正義在投資界可以說是「出道即巔峰」，在投資阿里之前，孫正義靠投資雅虎獲得成功。

2000年互聯網泡沫達到頂峰時，雅虎市值突破1000億美元，靠着手中33%的雅虎股權，孫正義身家超過比爾蓋茨，當了3天世界首富。

在經歷了互聯網泡沫、2008年金融危機後，孫正義又不斷地募資、不斷地投資，持股的公司數目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多。然而伴隨着潮起潮落，大肆瘋狂投資也讓軟銀自己品嘗了惡果。

接下來的幾年裡，軟銀旗下投資項目不斷爆出巨虧的消息，2020年初的軟銀集團跌落到了谷底，本就風雨飄搖的願景基金又遭疫情衝擊。當時，在接受媒體專訪時，孫正義坦白承認，願景基金投資的88家企業中有約15家會破產。

半年過後，孫正義又「站起來」了。隨着財政刺激下的美國科技股大幅上漲，以及願景基金投資組合公司的陸續上市，軟銀的投資看起來極具升值潛力。

但這一次，軟銀再度走近懸崖邊緣，孫正義該如何帶領這一集團渡過危機、其「300年願景」的野心能否實現，只有時間能給我們答案。

曾自比耶穌為軟銀辯護

在2020年5月，孫正義在軟銀的財報電話會議上稱，自己像耶穌一樣不被人理解。他表示，耶穌也曾遭到誤解與批評。

那時正值願景基金巨虧超過100億美元，尤其是投資WeWork遭遇巨虧之際。

其中兩名參會人士認為，孫正義用這樣的類比表明，若軟銀投資收益有所改善，他的聲譽也會得到重新評估；反之，他的聲譽可能就會變得更糟。

但在今年5月軟銀公布巨額虧損後，孫正義的態度已經有了一些微妙的轉變，一改曾經的激進，稱「軟銀承諾會採取防禦措施」。

但他仍重申了自己對「信息革命」的信念，預言當前的市場低迷只是互聯網公司恢復大漲之前的曇花一現，在未來一兩年軟銀重返「進攻模式」的時機會再度到來。

艱難的懺悔——自嘲為「狼狽竄逃」的德川家康

而這一次，孫正義的沮喪情緒是直接寫在了臉上。

他表示這是公司成立以來最大的虧損，同時進行了自我檢討，他坦言：「我為自己過去貪圖暴利而感到羞愧。」

在媒體問及得到哪些教訓時，孫正義稱「教訓太多了，已經數不清了」：

在新聞發布會上，孫正義還展示了日本歷史英雄人物之一德川家康的插圖，來影射自己面臨的窘境。

德川家康有着極大的政治野心，但當時作為家臣寄於織田信長籬下，急於爭功而魯莽出兵，挑釁對手武田軍，結果大敗於三方原，連自己的替身都被砍頭。家康狼狽竄逃回自己的城堡，平復下來才發現褲子穿着很粘很難受，原來是在路上因為過於害怕而失禁了。

但當時德川家康並沒有過度沉浸在尷尬的情緒中，而是找畫家把自己當時的窘迫記錄下來，放在了臥室里，時刻查看和銘記魯莽的教訓。

孫正義承認自己品嘗到了失敗的味道，他要看看這位曾經失敗、日後卻成為幕府將軍的英雄形象，迫使自己牢記從錯誤中吸取教訓。

孫正義在發布會快結束時說道：「很抱歉今天分享的內容令人沮喪，但我希望對大家坦誠、透明。」

對於這個曾經風光無限的龐大帝國領導人來說，這一懺悔時刻來得艱難而又珍貴。

開始「割肉」回血

為了彌補投資者的損失，孫正義昨日表示，計劃對軟銀及其願景基金實施全面的成本削減措施，「將必須包括裁減人手，對此我已經下定決心」。

同日，軟銀表示計劃出售其在在線個人金融公司 SoFi Technologies 的部分或全部9%股份。周一，它以平均8.17美元的價格又賣出了670萬股該公司的股票。

此前，軟銀二季度通過「遠期合約」出售所持阿里巴巴股份並籌集了105億美元的資金；今年迄今，軟銀已經將所持阿里股票出售超二分之一，共籌集220億美元。軟銀還已經清空了對Uber等公司的持股，共籌集56億美元。

孫正義還表示已經開始考慮出售堡壘投資集團（Fortress Investment Group）的股份。為了支撐軟銀的股價，孫正義還推出了高達4000億日元的股票回購計劃，將從投資者手上回購至多6.3%的軟銀股份。

而且，軟銀二季度的新投資只有6億美元，比去年同期減少高達97%。

孫正義表示自己並不會像巴菲特那樣，逆勢抄底股票：「我理解人們在價格下跌時變得沒有耐心、想要儘快抄底，但如果我們這樣做，我們可能會遭受無法恢復的嚴重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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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的弄潮兒」沉浮在潮起潮落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