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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科技為物業降本,代表不了萬物雲的野心。

文|包校千
編輯|Lina
來源|數字時氪(ID:digital36kr)
封面來源|IC photo
成立32年的萬科物業距離上市敲鐘,還差最後的臨門一腳。但CEO朱保全一直有一個心結——打開物業的邊界。
這不是行業的新命題。早在2014年O2O浪潮席捲而來時,大批物業公司如沐春風般地選擇擁抱互聯網。擴張——上市——再擴張,發展電子商務,一下子變成了風口之下最大的生意。
當時,「物業公司不做移動互聯網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乾物業的。但不管哪家物業公司,做出來的App都是賣桶裝水、賣大米和賣金融產品的。」從一開始,朱保全就不認可「圈人賣貨」的邏輯。他認為,即便站上了風口,物業公司還是得干好本分工作。
那一年,萬科物業的營收超過了40億,利潤接近兩億元,是行業當之無愧的老大。同為物業服務企業的彩生活,借物管與社區O2O的概念捷足先登,叩開了港交所的大門,在資本市場贏得了較高的估值,上市之初的市盈率高達60倍。
然而,從社區O2O的簇擁者,到「物業上市第一股」在資本市場遭遇滑鐵盧,以彩生活為代表的物業「新物種」,最終沒能把「社區電商最後一公里」的故事講下去。
儘管按傳統方式經營物業,的確有種作繭自縛的感覺。「但只有真正理解客戶和時代的需求,才能化繭成蝶。」朱保全的這句話,既是萬科物業價值觀的側寫,也是後來「蝶城」戰略的命名由來。
2020年,國內TOP 20的物業公司,過半數進行了去「物業化」的更名,試圖通過提高服務質量、擁抱科技,吸引市場的再次關注。萬科物業也在此期間改名「萬物雲」。
為了提升萬物雲的「科技含量」,朱保全挖來了原阿里雲副總裁、阿里雲智聯網首席科學家丁險峰,出任萬物雲管理合伙人及首席科學家。
早在2015年,萬科物業隨同集團推進數字化轉型,每年的投入過億。後來萬科物業每年固定拿出營業收入的約1.5%用於科技研發。2021年,萬物雲的研發投入為3.74億元,如此大手筆投入在行業內絕無僅有,但改造這一傳統行業並不簡單。
朱保全和丁險峰也深知創新的風險和代價。9月1日晚,港交所宣布「萬物雲」通過了上市聆訊。對於萬物雲來說,摘掉「物業」,all in 「科技」,他們要走一條前人未曾走過的路。
「煙火氣」的開端

2013年,互聯網從線上至線下的衝擊,讓萬科董事會主席郁亮有些敏感與不安。察覺到變化不久,他率團奔赴了阿里巴巴和騰訊,意在向二者取經求術。隨後,在萬科內部吹響了數字化轉型的前奏。

彼時,人在美國硅谷的丁險峰,正在一線專攻物聯網與人工智能技術。他是國際傳感器協會的14位理事之一,曾在意法半導體、博世、英特爾從事傳感器的架構設計和應用開發,還參與研發了蘋果手機的觸摸屏。之後的幾年裡,他以首席科學家一職先後在華為和阿里雲,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在物聯網未竟的事業里。

2018年慕尼黑電子展

丁險峰(右)和英飛凌CEO Reinhard Ploss(左)交流如何用「AI+傳感器」做人形機器人

兩段平行的故事,在2021年意想不到地發生了關聯和交錯。

2021年上半年的一天,丁險峰接到了自稱萬物雲人力總監的電話。他覺得有些唐突,聽名字以為是某雲計算公司,事後一查才知道原來是萬科物業。當時,公司已經從集團主體剝離並獨立運營,並於2020年11月正式更名為「萬物雲」。

這通電話的起因,是朱保全在內部啟動了「波塞冬人才計劃」,力圖吸納外部高管做人才活血。意不在此的丁險峰,卻成為了被選召的對象。

傳統的物管業務屬於勞動密集型服務,技術含量低,員工流失率高,缺乏嚴格的准入、培訓和考核機制。儘管萬科物業走到行業前列,但丁險峰起初有些不解:「物業公司為什麼需要首席科學家?」

中國的物業管理普遍是「誰開發,誰管理」,過度依賴房企擴張規模,業績主要來源於低附加值的基礎服務。在房地產行業高歌猛進的黃金歲月里,開發商信奉的是蓋好房子就能賺「硬」錢、賺「大」錢。然而,房地產進入存量市場之後,就不得不學着賺「軟」錢、賺「小」錢。

面對人口紅利逐漸消失,勞動力成本快速增長的威脅,諸如萬科、碧桂園、龍湖、世茂等自持物業的頭部開發商,更加強調服務本質,並追求精益管理帶來的效率和服務升級。

作為一家規模龐大且快速擴張中的物業綜合服務公司,萬科物業每天要為中國30個省區市的120多個城市的數百萬家庭提供服務。如果按照每戶平均3.02人計算,萬物雲的管理規模超過了千萬人,相當於一座超大型城市的人口容量。

雖然萬科物業在過去30年,是地產行業公認的一面旗幟,但丁險峰再三猶豫,到底要不要加入萬物雲。畢竟,「技術派」在地產公司遭遇「水土不服」太常見了。

但是丁險峰一直因「物聯網沒能成為比雲市場規模更大的一門生意」而抱憾,因此他最終選擇了更有煙火氣的地產與物業行業。

他說,自己在大公司做了 20 年職業經理人,如今再度以首席科學家的身份加入萬物雲時,挑戰的是把「工業2.0時代的智能建築系統」升級為「工業4.0時代的整體架構」。

用技術隔山打牛

過去三年,萬物雲整體毛利率約為17.7%、18.5%、17.0%。在朱保全看來:「物業公司的毛利率能超過10%已經非常好了。」

本質上,這門生意賺的是酬金。如果管理得好,業主支付的管理費就高一點。但身處物業領域不久,丁險峰意識到這是一個「極度內卷且血腥」的生意。輪番的價格戰導致行業平均淨利潤只有7%-8%,「越是便宜,別人越是要用你的服務,導致真正掙錢的公司並不多。」

萬物雲三大收入板塊收入和占比

2021年,物業行業的頭部效應進一步凸顯,TOP 5企業的市場份額提升至16.59%。不少公司為了追求規模效應,加大跑馬圈地的力度,但在國內近7萬餘家物業管理企業中,單價低、容積率低的老項目大多處於虧損狀態。

「傳統的物業不像製造業擁有集約化產能,比如收購一家手機公司,變成有效利用之後就不會虧錢,但服務業不具這樣的特徵。」丁險峰認為。

因此面對資本市場,頭部物業公司無一例外地都在講新的增長故事。不過在丁險峰眼裡,物業公司此前效仿互聯網企業做社區電商、數據中台和物聯網,總有一種「東施效顰」的感覺,方法和路徑都不夠清晰。

解決問題要回歸事物本質。在丁險峰加入萬物雲之前,朱保全就在思考如何打破小區和小區之間的邊界。他大膽假設,通過混用保潔、保安的方式,達到削峰填谷、提高人效的作用,或許能從根本上解決「單一項目不賺錢的問題」。

讓「四保一服」(保安、保潔、保綠、保修和客服)具備一體化作業的能力,提高物業的空間服務效率,中心思想則是基於街道的濃度布局,通過遠程運營、混合服務等方式來實現所謂的「蝶城」。

「蝶城」,英文名為「Onewo Town」,因此又稱「萬物雲街道」。讓「蝶城」在城市間運轉,擺在丁險峰面前的首要挑戰,是如何在一張白紙上,把「蝶城」翻譯成一套技術架構,最終沉澱為一套財務模型。他認為技術和產品不難,難的是能否準確理解業務、翻譯成對應的技術體系。
最初,公司上下沒有誰能講清楚「蝶城」的具體方案。丁險峰花了六個月時間和朱保全磨合,試圖把「蝶城」從抽象的概念變為可落地的場景。
從概念到產品的過程,技術就像「隔山打牛」。為了打破小區圍牆,提高保安、保潔的流動性,採用「外賣式」的智能調度聽起來簡單,可具體到哪裡鋪設無線網絡,哪裡使用機器人,哪裡做地圖覆蓋……「卡住的點也有很多。」
除此之外,朱保全希望為蝶城體系配備一套「數字羅盤」,覆蓋萬物雲的住宅、商寫和城市物業。
丁險峰憑着自己的理解,嘗試做一張三維的GIS地圖,側重對周邊住宅、商場、寫字樓、公共建築的覆蓋。但朱保全關心的不是視覺呈現效果,更在意的是建築面積、建成時間以及業主和商戶聯繫方式等信息緯度和密度,便於對前期的市場拓展和後續運營。
換句話說,「數字羅盤」的複雜程度不在於數據庫本身,而是數據來源。利用智能硬件、傳感器、邊緣計算等基礎設施,採集設備設施、資產、人及活動等數據後,「數字羅盤」最終以空間的數字孿生為目標,把物理世界映射到數字世界中。
今年7月,「數字羅盤」1.0版本上線。在萬物雲武漢遠程數據運營中心,具體到任何小區的保潔面積、保安上崗、設備運行狀態、物業費的收繳情況等信息,都可以通過大屏實時追蹤。
每一項不同等級的工單,被數據中心的物業專家遠程派發至當地的維修人員,相關人員對應緊急程度按照時間要求完成任務。截至今年7月,來自蝶城全國各地的工單數量已超過1500萬單。
為了降低人力成本,萬物雲在「蝶城」內配備了自動巡邏車、雜物車、掃地車。開發團隊繪製了區域內的小區道路,然後和地圖軟件整合進後台,通過智能工單調度,讓保潔、保安走出小區。
丁險峰的思考是,雖然機器的採購成本是人力成本的10倍,特別是在現階段機器無法完全替代人力的情況下,「人+機器」的成本反而更貴,因為機器往往是利用率不夠。但數字化的「蝶城」工單調度,極大程度上激活了剩餘的產能,機器的滿載率提高了20%到30%。
他和團隊算了一筆賬發現,當機器的整體利用率達到50%,盈虧正好可以打平。未來隨着「碟城」的濃度提高,越來越多的「拼單」會進一步降低機器的閒置率,刨除中間轉運的時間,整體利用率可以達到80%以上。

丁險峰把「蝶城」的技術模型概括為「DMFS」,即Data、Marketing 、Facility、Service,從主數據到試拓再到基礎設施和服務調度,匹配算法模型,形成完整的架構圖。

而數字化的能力則幫助萬物雲進一步釋放了基礎勞動力,提升了物業管理效率,並從單一的現場服務向結合遠程運營的方式轉型。

街道大會師

在深圳市龍崗區的坂田街道,萬物雲有2000人規模的「四保一服」團隊,截至2022年6月30日,萬物雲在坂田街道管理11個住宅物業項目,7個PFM項目。管理共計2.27萬戶家庭。占坂田街道總戶數的36.1%。

以往,物業的服務半徑局限在單一小區或寫字樓,萬物雲的物業管家只能服務萬科的樓盤,而朱保全意在衝破小區外牆這道紅線。截至 2021年12月31日,萬物雲的第三方在管社區項目數量達1605個,占所有在管社區項目的 56.9%。

讓這些管家走出去,向更多小區滲透的辦法並不難,只要通過數字化降本增效,比同行便宜10%,就能消除周邊小區物業的牴觸。

例如從萬科璞悅山到太陽雨家園,之後穿過環城南路到達最終的目的地萬科紫悅山,每天都有一輛高壓沖洗車根據既定路線,按班按點執行道路清掃作業。

後台系統提前規劃了不止這一條路線。丁險峰的思路是基於「機器+人+遠程調度」,在簽約的多個住宅和商寫物業項目中,通過設備共享完成社區街道的「大會師」。

經過提升後,坂田項目就從常年虧損實現了盈利,人員效率比過去提升了20%以上。通過現場智能改造的遠程運營,成功實現降低人力54人,年度成本節約了500萬元。

選擇以這裡作為試驗田,除了深圳是萬科的發家地外,更隱含其通過「蝶城」變革物業的野心。

以保潔專項流程為例,萬物雲優化了現場作業調度模式,工單超時率大幅降低,且報單量環比增幅近1.5倍,問題解決效率提升了近 3.8倍。

如今,從業主無感通行進入小區,到物聯網系統主動感知漏水、火警等問題,數字化讓萬物雲的社區管理變得更加井然有序,管家、保安、機電和保潔等場景的,167條服務流程中的44條已實現數字化。

在坂田「蝶城」里,通過前端部署感知硬件,及時捕捉到設備異常、垃圾桶滿溢等情況,然後觸發警報直接傳回街區的「蝶城大腦」,就近調度維修人員處理,通過「智能+人工」的調度方式達到最優的事人匹配。

如果消防設備出現故障,無需業主打電話報修,紅外報警系統直接發出信號通知物業派人維修;當電動車進入電梯後,智能光幕系統會自動檢測隱患,主動暫停電梯運行。

在產品和系統的設計階段,丁險峰經常和團隊到一線。為了搞清楚指揮中心呼叫保安,派工單的邏輯,他們需要做幾天保安和保潔的工作。「只有親自下場才能感同身受,否則是做不好產品的。」

2022年7月,在武漢唐家墩街道「蝶城」內,一名保潔人員開着清潔機打掃小路,直接提升其工作效率。

隨着坂田「蝶城」的試點成功,萬物雲正在鎖定中國經濟排名前100的城市、超過1.49萬條街道,遴選現有項目濃度較高、最有潛力的3402條街道,複製更多的「街道物業」。
這種全新的街道運營模式打通了「四保一服」供應鏈,並劃定了3公里半徑範圍內、駐點和員工20-30分鐘可達的小區、街道和商圈,讓物業服務走出小區外牆這道紅線。
2021年,先後收購和投資了伯恩物業和陽光城智博,目的就是為「蝶城」打基礎。
如今,萬物雲在一線城市平均在管項目個數為217個,半徑3公里範圍內服務客戶達1萬戶的區域有141個,未來三年要讓服務人員在「街道會師」,利用保安、保潔一體化作業降本增效,並以「街道濃度」為考核標準,在商業場景上探索更多可能。
為此丁險峰認為:「萬物雲進入科技比做 VC 還難,創業公司今天這個項目做不成,還可以遊動地去探尋時代的需求,但給萬物雲的是一個命題作文,目標是確定的,必須從問題上去找答案,相對而言會更難。」
但他相信,「蝶城」戰略的成功會讓萬物雲變成一家獨具優勢的公司。除了邊際成本的問題已經被證明能夠解決之外,團隊目前的着力點,是利用「蝶城」效應為自有的經紀人業務和裝修業務注入更多增長潛力。
外界已經不止一次地把萬物雲和貝殼做對比。其中,朱保全篤定裝修業務將會成為物業行業最值得期待的業務增長點。
丁險峰對此也深信不疑,數字化核心解決的是工藝一致性的問題,消除大量的非標項目和信息極度不對稱的用戶痛點。他拿裝修業務和工業 4.0 模型為參照,最終具備大規模定製化的能力。
當前,萬物雲的每一單裝修的施工都在攝像頭下完成交付。特別是,由於在房屋裝修及美居服務方面的持續努力,客戶對萬物雲服務的購買大幅增加,以坂田萬物雲街道為例,月平均新增合約金額自2022年第一季度的人民幣110萬元增加約180%,至2022年第二季度的人民幣310萬元。」
隨着蝶城覆蓋區域和密度的提高,未來會有更多的物業管家承擔監理的品控工作,幫助業主管控裝修進度。
除此之外,丁險峰正在打造一套有完整規劃的應用平台。「原來的系統都是點狀的項目開發,這些產品不夠體系,隨時面臨被廢掉的可能,大家的成就感不夠多。現在是一個系統化的作戰,很多方向我們要連續干三年,所以相對而言更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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