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讀書的人
思想就會停止
人都嚮往知識
一旦知識的渴望在他身上熄滅
他就不再成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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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期我們邀請到的訪談嘉賓是來自山東大學法學院的段君尚老師，讓我們在書中相遇，一起聆聽段君尚老師的讀書故事。
段君尚，山東大學法學院助理研究員。
山東大學2009級本科生，中國人民大學法學碩士、法學博士。曾在2018年9月-2019年6月，獲得中美富布賴特項目資助，赴美國哈佛大學東亞法律研究中心訪學。
主要研究刑事訴訟法學、司法改革。
Q:
當代不管是大學生還是上班族似乎都處於一種繁忙的狀態中，忙着上課、工作、照顧家庭，數不清的deadline……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推着我們向前趕。而且與專業成績、活動成果這些具體而快速的反饋相比，讀書似乎是一件投入時間多但是回報非常慢的事。所以，越來越多的人說，我沒有時間讀書。請問您怎麼看待這一現象呢？您可以針對這一現象提一些建議嗎？
就像你們所說的，隨着我們社會的發展，大家的生活節奏也在日益加快，這個「忙」已經成了各行各業人們的一種常態了。這種常態之下，我們就會發現我們基本的生存需求已經得到滿足了，但是我們可能會有一些更多的需求，所以大家的選擇就會不一樣。有人可能在追名逐利的漩渦之中迷失了，也有人選擇安於現狀，用大家現在的話說就是「躺平」。當然，在現在的社會，大家的選擇更多了。所以我們會發現每一行都有很優秀的人，似乎條條大路通羅馬，那我們到底該走哪條路呢？什麼才是我們真正想要的人生？在這種狀態之下，我覺得去聽聽自己內心的聲音，找到自己內心的安寧是相當重要的。我現在也能理解大家面臨的學業壓力，或者像我現在面臨的教學科研壓力。越是這樣的時候我們越需要慢下來，尤其是要偶爾讀一讀我們所謂的「閒書」，也就是 在大家的專業學習以外的書籍。比如大到國際形勢，大家都說國際風雲波譎雲詭，小到大家的一門課程，分數的高低，其實都會影響到同學們的情緒，這種時候，大家可以讀讀歷史書籍。比如前些年特別火的《人類簡史》，如果你讀完了整本書，你就會發現人類自從出現到現在，這些年裡，好像一直都會是在循環往復的。有一句話叫：「日光之下，並無新事。」或者讀讀名人傳記，都會覺得，我自己現在一時的得失其實算不了什麼，古今中外成大事的人，人家所經歷的事情與面臨的事情其實要複雜得多。而且書本身，閒書、專業書它是有一個相對性的，也沒有說絕對的有用與絕對的無用，關鍵看怎麼去運用它。原來我們說我們一直在忙着，這也不限於讀書，其實有很多其他有意義的事也被無限期地擱置了。我們總覺得說上完這門課，寫完這篇論文，做完這項活動，就可以享受生活了。現在我其實體會到的一點就是，忙碌本身就是我們的生活，你很難說到底哪個階段才是最幸福的。有一句話說，種一棵樹最好的時間是十年前，其次是現在。這個可以類比很多有意義的事情，讀書也是一樣的，讀書最好的時間或許就是從現在開始。給大家的一些建議，我也沒有想作為老師給大家提一些有用的大道理，就談談我自己的做法。比如我自己是經常利用一些零碎的時間去閱讀的。這個對於我而言，是作為專業學習和研究的一種有益的調節和補充。或者因為白天我們看屏幕的時間都太長了，睡前放下手機去讀讀紙質書，無論是對我們的視力或者是睡眠都是比較友好的。我們都看過很多的科學研究，睡前一直盯着屏幕不利於褪黑素的分泌。大家可以試一試睡覺之前看一下紙質書，你就放在枕頭邊上，每天看上幾頁，其實一個學期也就能看完了。或者你想讓眼睛休息，我記得之前有老師提到過，你可以先用聽的方式，像我們現在有很多的app，比如喜馬拉雅、得到，都會做一個專輯，裡面會有一些學者對書所做的梳理，裡面的知識體系框架都梳理得很好。通過這個，大家可以先去聽一聽，產生興趣愛好之後，再去選一個比較感興趣的章節再開始，是比較有幫助的。最後，也提到了關於讀書的回報這個事情，我們之前說書沒有絕對的有用無用，也不要去一味地追熱點，局限於自己的專業，更不能寄希望於讀了幾本書就能參透人生。就像咱們都說聽了很多道理仍然過不好這一生，看了很多書可能也過不好。所以，關鍵在於自己怎麼去看待這些書的內容，我們現在的這個世界瞬息萬變，它早就不是像農耕時代那種讀了四書五經走遍天下那個年代了。我們現在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新問題，這是很難去做出預判的，就像上一代人二三十年如一日的生活現在沒有了，兩三年內你就可以看到一個事物從出現到發展到高峰，到衰落，到滅亡。針對這種瞬息萬變的情況，其實讀書的過程就是我們在儲備的過程，我們儲備的越豐富，就越有能力去應對出現的新問題。大家都說，手裡有糧，心裡不慌。所以讀的書越多，你心裡的糧也就越多，以後不管遇到什麼樣的新問題，你都可以從你的糧倉中找到一些靈感。
Q:
根據 2021 年中國圖書市場研究報告，我國數字出版產業得到快速成長，數字閱讀需求也日益擴大，請問您更偏愛紙質書還是電子書呢？能簡單說一說您的原因嗎？
你剛剛提到的紙質書或者是電子書，它都只是書的一種呈現形式。書籍就只是我們去獲取知識的一個載體，從古時候開始，甲骨文寫在龜殼上，後來寫到竹簡上，再後來寫到紙上，到現在顯示在電子設備上，其實外在的形式沒有那麼重要。但就我自己而言，如果我不考慮可行性這些外觀條件、客觀條件的話，我還是更喜歡紙質書籍。我經常買，上學的時候沒有錢，還得再三斟酌，現在工作了，有點工資了還是花了很多一部分用來買書的。為什麼呢？抽象點說，紙質書更符合從小到大對讀書的概念理解， 是二三十年形成的固有的觀念，只有在翻紙質書的時候才是在讀書。具體一點說，我習慣了在讀的時候要寫寫畫畫，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做的，電子設備呢，雖然說現在也有各種筆，但是始終感覺沒有那麼順手。或者文藝一點說，現在很多的書籍裝幀都很精美，有時候即使讀過了內容也還是想買回來作為收藏的，尤其是一些好書，確實值得。再功利一點說，我們確實也有很多科學研究證明，讀紙質書有利於記憶。前兩天剛讀了一篇reading裡面提到說，在紙質書中，文字處於一個固定的位置，這種固定的位置是幫助人們去記憶的。而且如果你用電子設備的話，它讓你分心的東西特別多，這個也不利於大家的記憶。所以如果我要想讓自己記憶深刻，我可能也會儘量去讀紙質版。但我們確實也得承認紙質版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比如寒假回家拿一箱子書也不現實。所以隨着電子設備的普及，電子化閱讀已經是大勢所趨了。加上我們現在也確實很忙，很多時候我們也有必要用電子設備在碎片化的時間去閱讀，至少和完全不讀相比，用電子設備進行碎片化閱讀，也算是讀書了，這是有和無的區別。我覺得電子設備提供的各種可能性其實也是有利於我們去多讀書的。也許大家認為用電子設備讀書不利於記憶，或認為碎片化的知識沒辦法形成體系，但先不要想那麼多，先讀，然後在有空閒的時候，嘗試着去梳理自己的知識體系。
Q:
對於您來說，您認為讀書的意義是什麼？或者說當代人為什麼要讀書？
首先，讀書是我們了解世界的窗口。尤其是很多人沒有機會到一個地方去感受當地的文化，但這並不影響他去了解，因為讀書就是這樣的一扇窗。與此同時，讀書也是我們認識自己的途徑。就像我在前面提到的，我們面對這麼多的選擇，怎麼樣去聆聽自己內心的聲音。其實就是可以在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裡先沉下心來，讀幾本書，去想一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我在給大一學生開讀書會的時候，給他們選擇了兩本隨筆性質的書籍，這兩本當然都是我熟悉的刑訴法老師和學者他們的作品。一本是陳瑞華老師的《看得見的正義》，另一本是張建偉老師的《法律稻草人》。
《看得見的正義》是今年出的第三版，也是一部經典作品，暢銷了接近20年。最一開始，它是陳瑞華老師在2000年之前發表的一些報紙文章，後來集結成冊，對一些法律上的格言進行一些理論上的分析。它的好處在於寫得比較通俗易懂，不僅是法學院的學生、法官、檢察官、律師喜歡讀，一些法律界以外的人士也很喜歡讀這本書。比方說裡面有很多提到的經典的格言：有來自羅馬法的「誰主張，誰舉證」、「不告不理」、「一事不再理」，以及源於英國法的一些「遲來的正義為非正義」、「任何人不得擔任自己案件的法官」、「平等武裝」、「聽取另一方的陳述」，這些都是我們現在的刑事訴訟中依然反覆強調的一些理念。而且這本書它所提到的格言可以說是歷久彌新的，因為咱們知道法律研究是很容易受到法律條文以及政策的影響的，甚至有觀點說我們法律一修改，那麼我們整箱整櫃的法律教科書都得被搗毀了。條文、規則、制度確實是不斷在變化的，但是這背後的理念、思想，尤其是在這些格言背後的所體現出的理念是有長久的生命力的。所以大家如果對這些有了解，那麼以後不管遇到什麼樣的新變化，你就會發現我是能從這些古老的理念和原則中找到一些依據的。而且根據現在的時代背景，一些格言也被賦予了一些新的含義，這也是值得我們去重視的，我想這不僅是法學院的學生，所有的本科生、研究生也好，都可以去多了解一些。而且這本書裝幀也很精美，紙張很厚重，裡面還有一些插圖，比方說正義女神之類的，也是比較有趣味性的。
作者用了一個比喻，他說在不尊重法律的社會，法律就只能嚇鳥，就像一個在麥田裡的稻草人一樣。這種社會中，沒有人相信法律是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解決麻煩第一個想到的或許是暴力，或許是找人來調解說和，但是大家第一反應不會說想要去求助司法。即使求助了司法，大家也對司法的公信力存在疑問的。希望遇到像包拯那樣的賢臣，但是又擔心自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又會絞盡腦汁地去疏通關係，這樣就破壞了我們的法治。最後，大家就會發現我們可能並不是缺少法治，而是我們並沒有真正地去落實，去接受這些法律。在這本書里，張老師也用了一些大家耳熟能詳的故事。除了包拯的故事以外，他也用竇娥的口吻寫了一封信，還提到了歐洲名著中的威尼斯商人、基督山伯爵，他用獨特的視角去解讀了這些經典的故事與案例，可以說是比較讓人耳目一新的。語言平實有趣，但是思想深邃：這也很符合張老師的風格。張建偉老師是刑訴圈裡有名的才子，不光學問研究得好，平時興趣愛好也很廣泛，經常寫詩、畫漫畫，上學的時候還刻印章。所以他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人，所以大家是能夠通過他的書能夠感知到一二的。
書籍是我們在這紛繁複雜的世界中的避風港灣，在這裡我們永遠可以找到內心的寧靜與靈魂的嚮往。因為書中的文字，便是千百代的英豪留給我們的寶貴經驗與人生哲學，當我們迷惘時，讀讀書，或許就能與他們有靈魂上的共鳴，進而為自己的生活提供一些不一樣的思維角度。重要的不是讀什麼書，也不是在一天的什麼時間讀，而是讀書，從現在開始讀。或許文學不能使我們活得更長，但在每一次與偉大作家的心靈交流的過程中，它們或許能夠讓我們活得更多，讓人生的路走得更厚重。所以趁着春光，去讀書吧！最後，讓我們共同期待下一位教授的分享……
文案 | 整理自段君尚老師訪談
採訪 | 張婕妤 蔡雅欣 劉思盈 孫雯萍 朱莉葉
排版 | 劉思盈
責編 | 謝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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