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舞台

從某個意義上說，科研創新非常難，難於上青天：科研成果只有第一名，沒有第二名。某位學者，若能在國際頂級期刊或會議發表論文，即證明具備基本的科研能力，且在某些點上（暫時）取得了唯一的創新突破。儘管中國每年發表的SCI期刊論文數量已經穩居世界第一。然而，估計不到萬分之一的頂級期刊或會議論文，最終能對社會的發展產生實際效益。就算是在中國的211高校任教的青年教師，也難免會產生一種疑惑：學術界生存的難度如此之大，我的科研工作是否真的產生價值？我是否應該在學術界繼續呆下去？

從進入博士生階段開始，大部分博士生的科研目標就簡潔地定義為：發表一系列頂尖論文；撰寫博士論文。儘管不同學科的目標不一樣，但都需要體現極高的難度，且都可以找到量化的衡量指標：如錄用率、SCI影響因子或論文引用數。生物和考古等學科的博士生以在Nature、Science期刊發表論文為榮；計算機學科的博士生看重頂級會議論文；生命科學和醫學學科的博士生看重期刊的SCI影響因子（10分以上的才算有難度）。

然而，難度高並不等價於價值高。硅谷投資人Peter Thiel有一句名言，描述了難度和價值的關係：

論文發表和基金申請，是青年教師和博士生們心中的兩座大山。然而，頂尖論文的發表與主持國家級項目，只是科研活動的一部分。雖然，學術界內部的論文發表和基金申請的競爭極其慘烈，但這兩件事對於無關者看來，並不那麼要緊，不值得長年通宵熬夜去拼搏。

一方面，在多如牛毛的論文和著作中，能夠傳世的經典可能不到百萬分之一。一篇論文若被引用100次，已經算是不錯的成就。這意味着，認真閱讀並認可這篇論文的人數只有數百人次。一本省級的小學生教材，每年的使用數量都以數十萬計。一個應用在互聯網上的小創新，惠及的人數可能以億計數。

另一方面，2018年我國研發經費投入為19657億元，其中基礎研究經費為1118億元（主要是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國家重點研發計劃和各省的相應計劃），只占研發總投入的5.7%。2020年，全國本科高校專任教師總數126萬人。如果每位高校科研人員都把眼光投向國家級的基礎科研項目，可以想象戰鬥有多激烈？事實上，企業一直是全社會研發投入的主體。2017年，我國研發經費中，企業資金占全社會研發經費支出的76.5%。美國前國務卿基辛格有一句名言：「至少在學術界裡，戰鬥如此激烈，正是因為爭奪的利益太小了。」

如果我們把眼光只盯着難度極高的論文發表或基金申請，並作為終身奮鬥的目標，那麼大部分失意者可能錯過了人世間其他的有趣的創造機會。如果能確定一個參與人數少、競爭沒那麼激勵的目標，並持續努力，或許更容易獲得有價值的成果。這不是指不參與「論文發表或基金申請」的遊戲，而是指：破除「唯論文論」或「唯基金論」，基於自身的特色和基礎，尋找更有價值的工作目標。

每個高校教師在教學活動中，完成的首要目標是傳承知識。除了通過科研活動創造新知識，高校教師還承擔教書育人、傳播知識、創新創業等其他的職責。在這些活動中，主體將知識傳承給下一代或他人，或者將知識轉換為實用技術。如果高校教師能認清方向，紮實做好知識傳承的二傳手，也有莫大的價值。

高校教師的第二個使命是人才培養。通過培養研究生，構建學術團隊，一代代年輕人的心智被啟發，創新力被激發，協作力被增強。最終，整個社會的科研環境得到優化，科研實力逐步增強。因此，就算我們自己無法取得世界級的科研成果，或者能改造世界的創新技術，只要我們專心培育青年人才，為下一代提供方向指引、綜合性資源和平台機會，他們做出有價值的科研成果的或然性就會逐步提高。

除此之外，在競爭不那麼激烈的方向上，發現自我價值的機會更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