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舞台

文/華創證券研究所所長助理、首席宏觀分析師：張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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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體看，這幾個國家均採取「輕症無症狀居家隔離，重症住院治療」的分級診療方式，醫藥費主要由公共資金承擔（美國是個人和保險公司）。但落實到操作層面，四個國家之間又存在一些差異。

在英國，輕症或無症狀感染者不會得到醫療檢測或治療，只需要進行居家隔離，醫療資源集中用於救治重症患者。英國區分輕症和重症患者的方法包括兩種，一是患病症狀，NHS（英國國家醫療服務系統）給出了12種感染新冠後可能出現的症狀（發燒、持續咳嗽、味覺或嗅覺喪失、氣短等），據此可以區分患病嚴重程度。二是血氧水平，重型和危重型的患者的血氧水平通常會明顯下降。官方的指南提供了不同症狀、不同血氧水平對應的不同醫療服務（見表3）。

具體來說，現階段英國的新冠檢測和分級診療政策涉及以下幾方面：

1）居民自測結果取代醫療結構診斷結果成為新冠確診的主要依據。自測方式包括兩種：PCR分子檢測和LFD快速抗原檢測，其中PCR檢測包可以在藥房或診所購買，需自費20-100英鎊不等；民眾還可以選擇在NHS官網免費預約快速抗原檢測盒（LFD），檢測後可以選擇掃碼上傳結果。

2）對輕症或無症狀感染者，採取居家隔離措施（10天左右）。現階段，英格蘭地區不再強制要求新冠患者居家隔離，蘇格蘭、威爾士和北愛爾蘭地區要求在確診陽性第一天開始為期10天的居家隔離。隔離期間，患者會在家庭醫生指導下服用撲熱息痛或布洛芬，並定期作核酸自測。根據英國衛生安全局（UKHSA）的數據，到第5天，2/3的陽性病例不再具有傳染性。若患者第6天和第7天的檢測結果均為陰性，並且沒有發燒的症狀，則可以提前結束隔離。

3）若病情加劇，患者將進一步獲得醫療諮詢、檢測或救治。如果患者出現顫抖、味覺喪失等症狀或者血氧水平下降到93%-94%，則可以諮詢NHS 111（醫療熱線）或GP（社區診所）；如果患者出現緊急狀況，如呼吸急劇急促、咳血等，或血氧水平進一步下降，則可以撥打緊急電話999或自行前往急診室（A&E），接受治療直至轉為輕症；對於4周內症狀仍沒有消失（long COVID）但症狀不緊急的患者，社區醫生將根據具體情況提供醫療檢測或治療，包括驗血、檢測血壓和心率等。

4）對孕婦和兒童，降低醫療救助的門檻。如對孕婦來說，只要血氧水平在下降，就可以聯繫社區醫生或者產科醫生；當血氧水平在94%及以下時，就可聯繫醫院或撥打999獲取救助。

（二）誰來承擔新冠診療費用？

英國實行公醫制度，政府設立資助的NHS承擔幾乎所有新冠診療費用，覆蓋人群包括英國國民以及外國公民。NHS經費來源中，稅收和社保基金分別占85%、15%左右。根據英國財政研究所數據，2020年及2021年，在英國政府新冠相關支出中，撥款給NHS用於新冠患者診療的費用在150億英鎊左右，約占政府新冠相關支出的30%（其餘部分用於新冠檢測、追蹤，個人防護設備及疫苗等），占當年NHS整體預算經費的10%左右。

美國同樣依據患病症狀和血氧水平等進行分級分類診療——急診中心（emergency department）＞急診門診（urgentcare clinic）＞家庭醫生（primary care physician）。症狀輕微或血氧水平下降的患者，通常是居家隔離，線上聯繫家庭醫生或去急診門診就醫；出現嚴重症狀或血氧水平低於95%的患者，在急診中心接受治療。

美國的新冠應對措施與英國相比，有三個特點：

1）隔離時間較短，無症狀和輕症感染者只需居家隔離5天，但中症患者隔離時間被延長到10天，重症患者進一步延長到10-20天。

2）重視藥物干預在新冠治療中的作用。通常接種過兩針疫苗的輕症低危群體，只需居家隔離，服用退燒藥（如撲熱息痛）。對具有高危因素的新冠輕症患者，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給出不同症狀患者的用藥建議（見表6），包括服用Remdesivir、輝瑞的Paxlovid和默克的Molnupiravir等抗病毒藥物，用於降低輕症轉重症的幾率。

3）醫療資源向老年人和患有慢性疾病等的「高危群體」傾斜，體現在幾方面：一是供應緊張的藥物，會優先給高危群體使用；二是輕症的高危群體可以選擇去醫院就醫；此外，政府近期推出的一站式免費治療計劃（Test to Treat，患者可在站點領取5日療程口服藥物），也僅適用於高危群體。

（二）誰來承擔新冠診療費用？

在美國，新冠患者的平均住院費用通常在2萬美元以上（美國人均年收入中位數為3.6萬美元）。根據美國醫療保險和醫療補助服務中心測算，新冠患者住院平均費用為2.4萬美元，而根據美國凱撒基金會估計，住院的平均費用在2.25萬-4.5萬美元之間。在某些州，新冠非重症患者和重症患者的治療費用可能會超過10萬美元和40萬美元。

這筆昂貴的賬單主要由患者個人和商業保險公司承擔。美國醫療保險和醫療補助體系（Medicare & Medicaid，政府財政支出項目）、聯邦和州醫療補助金也會覆蓋到部分老年人、殘疾人和無保險人員。未參保人群（約占總人口9%）幾乎需要全額支付治療費用，但醫院不會拒收，患者在出院後可以選擇和醫院協商按揭還款。對於已參保的患者，保險公司會報銷絕大部分費用，保險套餐通常會明確患者的自付金額和自繳上限。

2020年，88%的保險公司還自願免除了住院患者的共付額、免賠額和其他費用分擔，只有少部分的參保者會因住院而付費。但隨着疫苗的廣泛接種，保險公司面臨的政治和公共壓力越來越小，目前95%以上的保險公司已取消了這項「豁免」。根據密歇根大學的研究，缺乏「豁免」可能意味着購買私人部門保險的人（約占總人口66%）需要支付3800美元的賬單，占其平均住院費用的9%左右；而擁有聯邦醫療保險（Medicare）優勢計劃的人則為1500美元，占其平均住院費用的7%左右[1]。

日本同樣採取的是「輕症隔離、重症救治」的思路，其新冠對策有兩點區別於其他國家：

1）採取「問診法」來判斷是否感染。日本為減輕醫療機構和地方政府保健所的負擔，鼓勵民眾使用電話、視頻問診，如果滿足是密切接觸者且有發燒等症狀這兩個條件，則會被診斷感染，不需要檢測結果；對於接種過兩劑疫苗且沒有基礎疾病的40歲以下人群，可以自行做抗原檢測。

2）縮短醫護人員等「一線人員」的密接者隔離期。目前，日本將輕症患者的居家隔離時間從14天縮短至10天，無症狀感染者、密接者隔離時間從10天縮短至7天。警察、保育士、護理人員等維持社會功能所必需的「一線人員」，若其第4天和第5天的抗原測試均為陰性，將在第5天解除觀察，恢復正常工作。

（二）誰來承擔新冠診療費用？

根據症狀輕重，日本新冠患者的人均醫療費用大概在60萬-600萬日元區間（日本人均年收入中位數為427萬日元，換算成人民幣為4萬-40萬元）。判斷依據如下：

1）據Global Health Consulting調研，醫院每日對新冠患者的收費在5萬-14萬日元，患者平均住院天數在11-22天，用每日收費乘住院天數，可以得出患者的醫療費用在59萬-312萬日元。

2）日本東京都此前頒布政策，對接收新冠患者的醫療機構，重症每人每天補貼30萬日元，中症或輕症每人每天補貼7萬日元。假設支援費用不會偏離醫療支出太多，則一個重症患者的醫療費用可以達到600萬日元。

根據日本當前新冠的感染病分類等級，無論患者的國籍如何，診治費用幾乎均由公共資金和公共醫療保險支付。當前，新冠被認定為第2類傳染病（見表13），根據日本《傳染病法》，患者的診療費用在優先由公共醫療保險（如國民健康保險和雇員保險）承擔後，其餘部分將由公共資金負擔。日本2020年度77萬億日元的新冠預算中（主要用於中小企業支援26萬億日元、生活和就業支援15萬億日元），與醫療支援直接相關的支出為5萬億日元。

但公費治療的福利可能在不久的將來就會結束。據媒體報道，日本將加快疫苗接種並大力推行口服用疫苗，或在今年夏天修訂《傳染病法》，將新冠從「第2類感染病」降為「第5類感染病」，級別等同於季節性流感。這意味着患者需要自行支付保險之外的部分（30%左右）。日本調低新冠等級可能包含兩方面原因：一是減輕政府和醫療系統的壓力；二是減少對就業的限制[2]。依據當前《傳染病法》要求，新冠患者必須到指定的醫療機構就診，且保健所可以強制要求感染者入院治療，並對其採取就業限制措施。

在新加坡，新冠患者的治療模式，不僅取決於其症狀輕重，也取決於其疫苗接種情況以及是否被劃分為「高風險人群」（老年人、孕婦、免疫缺陷者等），體現在兩方面：

1）延長未接種疫苗者及高風險人群的隔離時間。現階段，新加坡的輕症患者最短可以在3天後結束居家隔離，但對於高風險病患，已接種疫苗者須隔離10天，未接種疫苗者須隔離14天。此外，全程接種疫苗的患者可以在第7天自動結束隔離，而未全程接種疫苗患者的自動隔離時間被延長至第14天。2）採用分層治療安排。已接種兩劑疫苗，且同住者中沒有超過80歲、嚴重免疫缺陷人員和孕婦的低風險人群，先在家隔離和恢復；對患有基礎疾病（心臟、神經系統、呼吸系統疾病等），或是先天免疫力低下的患者，安排到社區保健處隔離治療；症狀嚴重者和高風險人群，安排到醫院就醫。

（二）誰來承擔新冠診療費用？

現階段，新冠檢測費用全部由政府承擔，治療費用視居民身份而定：

第一類：本國國民、永久性居民（PR）及長期通行證持有者，由政府承擔。根據新加坡黃廷方醫院的收費標準，本國國民的住院費用在380-2460新（1800-11000人民幣）左右，永久性居民的收費是本國國民的2-3倍。

第二類：海外旅行抵新後14天內檢測呈陽性患者，需自己全額支付治療費用，該規定主要是為了減少居民海外旅行歸國後給國內帶來感染風險。

第三類：外國公民，需自行支付更加昂貴的診費。外國公民的住院費用是本國國民的5-7倍，最高可以達到17000新左右（8萬人民幣，人均年收入的15%）。

但從2021年12月8日開始，符合醫療條件但仍選擇不接種疫苗的第一類居民，感染後的治療費將不再納入政府保障範圍。對於完成部分疫苗接種的患者，這一截止時間被延遲至12月31日，以便他們完成全程疫苗接種。這意味着，從今年1月1日起，只有完全接種疫苗且最近沒有旅行的新加坡公民，PR和長期通行證持有者，才能由政府全額支付其新冠治療費用。

政策調整的主要目的是為了鼓勵疫苗接種，減輕醫療系統的壓力。新加坡衛生部的一份聲明中指出：「未接種疫苗的患者占據重症監護患者的大部分，並且不成比例地給我們的醫療系統帶來壓力」[3]。據統計，重症監護室（ICU）病例中，未完全接種疫苗人群（約占總人口15%）占到90%左右，其中未完全接種疫苗的老年人（約占總人口1.5%）占到2/3。新規出台後，新加坡每日新增疫苗接種量快速上升。12月的後20天，每日新增疫苗接種數量從此前的2萬劑上升至5萬劑左右。

[1]https://jamanetwork.com/journals/jamanetworkopen/fullarticle/2785079

[2]https://www.tokyo-np.co.jp/article/157249

[3]https://www.moh.gov.sg/news-highlights/details/calibrated-adjustments-in-stabilisation-phase_8Nov2021

具體內容詳見華創證券研究所4月25日發布的報告《【華創宏觀】海外得了新冠怎麼辦？——見微知疫系列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