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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陳璐
這個夏天，一檔名為《快樂再出發》的綜藝創造了一個小小的「奇蹟」：8名稱不上流量大咖的「邊緣」藝人，拿着最低的預算，在幾無台本的情況下，自在地在鏡頭下生活了7天，卻由近23萬人打出了9.6的豆瓣高分，成為近年來評分最高的國產綜藝節目。創造這個「奇蹟」的是幾位前《快樂男聲》選手——陳楚生、甦醒、俞灝明、王櫟鑫、張遠、王錚亮、姚政、陸虎。和2005年捧紅了李宇春、周筆暢、張靚穎等人的《超級女聲》一樣，2007年走出了陳楚生、甦醒、張杰、魏晨的《快樂男聲》也是粉絲們津津樂道的現象級選秀節目。他們是初代由粉絲通過手機短信一條條打投出來的選秀男團，最後成團的這13名選手，被粉絲們親切地稱為「0713」。
時隔 15 年，幾位「07快男」選手在綜藝《快樂再出發》播出後再度翻紅， 他們自嘲為「再就業男團」
2022年，當他們再度聚首於綜藝節目，出現在觀眾面前時，按照娛樂圈的標準，彼此的事業或許都不夠紅火、沒有了流量。他們也欣然接納自己的境況，時常以「糊」自嘲，自我調侃為「再就業男團」。當年外人眼中的出道即巔峰，讓現在的再就業男團看似是一群人到中年的「失意者」，但就是這幾個娛樂圈的邊緣「失意者」，看起來在鏡頭前完全卸下了藝人的「包袱」，讓我們看到「糊掉」背後，也可以是歷經風雨的鬆弛、真實與快樂。如果說「05超女」開創了短信民選偶像的先河，那麼「07快男」就是這趟時代列車的尾聲。這批出道即「頂流」的「快男」們，在過去15年間，面對不可捉摸的命運，各自邁入了全然不同的人生軌跡。
2007年9月1日，《快樂男聲》全國巡演西安站。圖為甦醒在現場演唱（視覺中國 供圖）
過去15年，他們是如何面對人生的起起伏伏的？鏡頭前那份與自己和解的鬆弛感從何而來？「不成功」歌手，是否一定擁有不成功的人生？我們與冠亞軍的陳楚生、甦醒，以及最後兩名的姚政、陸虎分別聊了聊。前兩位在閃爍的高光後，經歷了雪藏、封殺和解約等大起大落；後兩位在選秀結束之後，即刻感受到了一切的落幕。他們在採訪中，回憶往昔時，出現頻率最高的幾個詞是「時代」「潮流」「選擇」，反觀當下，使用最多的是「釋然」「放下」「和解」。為什麼《快樂再出發》會引發共鳴？他們都選擇將陳楚生在節目中說的那句話作為答案：「這不是綜藝，這就是我們的生活。」陳楚生認為節目裡他們共同創作的歌曲《活該》，表明了幾個人共同的人生態度：「順風順水好像不是人生常態，我們經歷的其實也是大部分人所經歷的一條人生道路，那何不去笑看它。」
《快樂再出發》節目劇照陸虎說「選對路比努力管用」。不論是曾經人生的高光，還是過去事業的「糊掉」，乃至如今重新的「翻紅」，面對人生無常，個人的願景與努力有時如此微不足道。15年後再回首，在名利場中快速穿梭而過的他們，既是娛樂圈生存遊戲的典型樣本，也是普通人在夢想與現實之間，如何抉擇的人生故事。15年前舞台上那個看起來有些膽怯羞澀的陸虎，已經成長為能夠為其他兄弟忙前忙後、處理大小事務的「陸藝統」。但偶爾，他還是會回到那個有些自卑、膽怯的小孩，也因此倍加珍惜自己的自信和勇氣。在《快樂再出發》的海邊音樂會上，他唱了《別丟了你的勇敢》。這首歌的原唱是胡海泉。曾經有次錄完節目後，胡海泉聽到這首歌，問陸虎這是首好歌，為什麼不發？陸虎回答，自己都還不是一個有勇氣的人，憑什麼給別人宣揚勇氣是什麼。胡海泉說：「那我是一個勇敢的人，你給我唱吧。」
陸虎前往錄製《快樂再出發》的飛機上，他又碰到了胡海泉，兩人聊了一路，胡海泉突然談起了這首歌，告訴他這首歌現在可以在節目裡唱一下。這在陸虎心裏面埋下了一個種子。七天旅程結束，與老友們短暫卻緊密的相處重新鼓勵到了自己，多年來很多時刻他都曾被這樣鼓勵過，他突然很想通過表演與吶喊將這份力量傳遞出去，讓大家都能感受到這份勇氣。所以，陸虎臨時將本來準備的另一首歌換成了《別丟了你的勇敢》，「我們終究都會/離開這個世界/渺小又如此可憐/敵不過世事變遷/既然無法改變/何不一往無前」。趁着節目的熱度，姚政發了首新歌《我想跟20歲的自己聊一聊》，這是他30歲在老家時寫的。發這首歌，他覺得是與30歲糾結於現實與理想的自己一個再會與和解。姚政在歌里分別構建了30歲和20歲的自己，他覺得兩人可能會打架，也很怕會被20歲的自己問：「哎，你現在復興中國搖滾了嗎？」但他已經意識到這不是靠自己能夠解決的問題。
快男時期的姚政、王櫟鑫和陸虎（由左至右），幾位年輕人臉上還洋溢着許多憧憬和希望
曾經看起來安靜、文雅，被粉絲們稱為「安娜蘇」的甦醒，與現在熒幕上樂於自嘲的快樂中年男人，存在着許多反差，很難將兩者聯繫起來。但甦醒卻直言那是「純裝，因為沒安全感」，反倒如今才是他的真實模樣。近年來，甦醒一直在不斷積極拓展各種平台和內容，做直播、拍Vlog節目《老歌手的日常》，還時常表示想做檔脫口秀節目，積極擁抱各種平台和內容。他覺得自己可以做歌手，也可以做做主持、編劇，以後很可能會去當一個旅遊博主，在國外繼續他的《老歌手的日常》。他信奉其實人們以為沒發生的未來都已經發生過了，對比2007年那個喧鬧的夏天，「現在挺好」。陳楚生也開始試着順應潮流，他努力在時代的喜好更迭與自己的接受度之間尋找平衡。儘管對抖音等平台仍然不太適應，他也會去關注這個時代年輕人的表達方式，不過「還是要保持一定的程度，考慮這麼多年做音樂，你想傳遞的聲音是什麼」。他開設了自己的Vlog《陳楚生放映室》，解說自己創作的背景和想法，因為他發現在每個音樂人都好像一個自媒體人的時代，藝人對作品的自我宣傳格外重要。
陳楚生偶爾，陳楚生也會上些慢綜藝，因為「焦點不會一直在自己身上，很適合自己」。然而，他仍然會懷念參加《快男》前在深圳駐唱的時光，那段時間自由自在，也非常鍛煉自己，沒人催促自己創作，雖然沒機會發專輯，但也不會給自己定下一年要創作幾首歌的目標，有感覺才寫一寫。當時還恰好處在深圳原創音樂發展的高峰期，很多原創音樂人會定期聚會，彼此分享自己的作品，令陳楚生有種找到組織的快樂，「並且那時自己單身一個人，沒有生活上的壓力，覺得時間好像可以隨意揮霍」。今年年初，陳楚生發了首新歌《白石洲》。白石洲是他19歲到深圳住的地方，那時他覺得自己是這座城市的邊緣人，深夜到酒吧駐唱，天亮回城中村的家裡。2020年白石洲被拆遷，離開十幾年後回到這裡，陳楚生已經成為丈夫、父親，但他依舊還在唱。人生沒有模板可言。在這組封面故事裡，我們除了關注重新相聚在節目中的這批《快樂男聲》選手，同事們還採訪了「殺馬特教主」羅福興，這位曾風靡互聯網的亞文化代表人物在群嘲下退出網絡世界，回到漂泊打工生活，直到被一部關於殺馬特的紀錄片翻找出來，重新回到公眾視線下，最近在排演一出以他為主角的話劇；找到了B站up主羅賓，聊聊中年失業的他如何逐漸找回自己的定位，也給其他有同樣經歷的人以慰藉；講述了那些領先於時代的科學家們，如何在眾人的不理解中堅持自我；也通過作家斯蒂芬·金的故事，告訴我們「一個有天分的人，迅速成為明星，這不一定是最佳的人生道路」。
2019 年，陳楚生、甦醒、王櫟鑫、張遠、陸虎受邀參加《合唱吧！300》，這是他們時隔 12 年再次以團體形式表演，取名自嘲為「再就業男團」
每個人內心或許都有自己關於「最佳人生路」的定義。找到自己感到舒適、熱愛，願意付出、探尋的路線，是我們人生的必修課，儘管每次的選擇不一定都可以換來世俗的成功，稍有差池可能就會「糊掉」，這也是為什麼在他們身上，我們都能看到所必須獨自應對的困惑、挫敗和迷茫。面對人生低谷，無論是堅持或者妥協，只要有過負責任的考量，便都不應該後悔，畢竟「年輕就是最好的素材」。點擊下圖，一鍵下單
本期更多精彩
| 封面故事 |
「糊掉」的人生 如何快樂再出發（陳璐）
「0713」，15年後快樂再出發（陳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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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掉」的人生 如何快樂再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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