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探索者，可回收火箭之父，全球金錢的主人，脫髮又植髮者，電動爹之爹，馬一龍稱號持有者，數字貨幣操控者，住在簡易房中的王，鋼鐵俠人間行走，將汽車送入太空的人，泰國溶洞救援行動之星，馬斯克閣下在遭到聯合國官員逼捐60億美金之後，昨天在自己所有的社交媒體賬號上以《Humankind》（人類）為題，發布了漢字五言詩《七步詩》：《七步詩》的作者是中國三國時代的著名詩人曹植，我看到馬斯克引用他的詩句，內心不禁對馬斯克產生了一絲親切感：原來有錢人也和我一樣，喜歡簡單一點，自己能把字認全的版本呀！在劉義慶編撰的傳聞故事集《世說新語》中，第一次出現了《七步詩》。書中說是曹植的兄長曹丕登基之後，想要除掉自己才思敏捷的弟弟。於是就召見曹植，命令他在七步之內吟出一首詩，否則就要處以極刑。曹植聽完應聲吟誦出30個字：煮豆持作羹，漉菽以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見過這個版本，至今都能脫口而出：煮豆持作什麼，什麼什麼以為汁。馬斯克的這個版本明顯要好一點，不單精煉，而且基本洗去了菜譜的嫌疑。煮豆子是為了做湯，為了做湯先把豆渣給濾掉，這種事情沒有必要寫那麼詳細，看了只會讓人感覺餓。煮豆燃豆萁就要好很多，一上來就把局面說得清清楚楚。所以《世說新語》里才會說，曹丕聽完之後面有慚色。想必是後悔，為什麼在一百萬種殺人方法裡，自己會選擇七步成詩這一個。曹植是否真寫過《七步詩》，歷來都有疑問。人們一方面推崇曹植的才華，一方面又同情他的境遇。認為他把五言詩推上文學殿堂，是個才華橫溢的文學家，為後人開闢了一條新路。同時，他又不斷遭受曹丕的打壓和迫害，不能實現自己的人生抱負，於是人們為此而感到不平。尤其是後世的文人，在曹植後期的作品中，對那種孤憤沉鬱的情緒往往會產生強烈的共鳴。這就如同馬斯克今日一樣，聯合國官員一逼捐，立即在情緒上就和曹植產生了遙遠的呼應，覺得人類不值得。所以我認為，曹植的文學價值應該不低於60億美金。關於曹植的文學成就，我個人的了解都是基於後世人們的評價。比如說謝靈運就曾經說過：天下的才華一共就一石，曹植占了八斗，我占了一斗，剩下的所有人分。其中，一石等於十斗。單從這句話上來看，中文是在發展和進步的，巔峰體現在東北話。謝靈運獨占一斗才華，囉囉嗦嗦說那麼多，換了是東北話只需要一句：哎呀媽呀，曹植老厲害了。而之所以只看後世的評價，主要原因是曹植的作品裡生字太多，我看不大懂。有人說他的《洛神賦》老厲害了，我去找來看，沒有一次能念到底的。但還是從中學到了許多，比如說形容一位女子的身形，可以說「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寫她從遠處看的風采，可以是「皎若太陽升朝霞」。寫她從近處看的風華，可以是「灼若芙蕖出淥波」。形容她的動作，可以是「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形容她的談吐，可以是「含辭未吐，氣若幽蘭」。總之，值得抄襲的東西實在是太多，連武俠小說都可以從中借鑑。而難點在於要先弄懂什麼意思，比如說什麼是芙蕖？芙蕖就是菡萏的一種，菡萏就是荷花，芙蕖就是睡蓮。曹植所處的年代在漢末，距離今天很遙遠，他所使用的中文要古奧很多。我們在今天，熟悉的是唐詩宋詞，不大能理解文學上從四言到五言的變化有多麼重大，也不大能體會五言詩從樂府民歌變成文人詩作的意義。自然也就不大能感受到曹植的文學成就，主要得靠背誦後世的評論，或者是建安七子之類的排行榜。所以到得頭來，我們一提起曹植，來來去去就是一首《七步詩》，而且是簡版七步詩。而且重點不是詩有多好，僅僅在於這首詩背後的戲劇感。當我們無法直接通過作品來體會曹植的才華，那麼我們就用「七步成詩」的時限來間接感受他的才思敏捷。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只有故事對於人類來說，才是一等一的重要。題圖攝影：Rachael Gorjesta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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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定時刻
寫這篇文章，是希望朋友們不要再難為我。自從我成為作家之後，他們對我就開始有一種誤解，認為既然我是個寫字的，那麼對中文就很精通。於是，經常找一些生僻字或者歷史典故來問我，仿佛我天然就應該知道一樣。這對於我來說，壓力非常之大。我只是一個連芙蕖是什麼都要查字典的人，所以只會寫荷花兩字，天天問我什麼是菡萏，知不知道我內心的煎熬？現在好了，我也只知道《七步詩》，大家都一樣，相煎何太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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