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舞台

3年前的4月15日晚上，巴黎聖母院樓頂熊熊燃燒的火焰震驚了全世界。三分之二的哥特式屋頂燒得只剩框架，標誌性的尖頂轟然倒塌。

法國總統馬克龍當時許諾，將用5年時間完成重建。

本月，巴黎人迎來了聖母院大火三周年，清理、考古等第一階段工作完成，第二階段重建正式開啟。

這座859歲的教堂，正在沉默中蓄勢重生。

在反對聲中，馬克龍放棄了更現代化的改造設想，聽取專家意見，把教堂房頂修復成原來的模樣。

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法國正在動用全國各行各業的力量，砍樹備木，修複壁畫和巨型管風琴，各行各業的科學人才匯聚到了巴黎聖母院中。

而就在勘探廢墟的過程中，考古學家們竟然還有了意外發現——一具來自14世紀的鉛棺，引起了全世界的好奇心。

今年4月15日傍晚，本應為法國總統選舉忙得焦頭爛額的馬克龍，特地抽出了兩個小時時間，參觀了搭滿腳手架的巴黎聖母院。

「感謝這些日夜致力於修復大教堂的人們，在我們努力擺脫疫情和歐洲戰爭的特殊時期，這是希望的象徵。」

巴黎聖母院將重建成什麼樣？這是這三年來外界最關心的話題。

在大火發生後，馬克龍曾相當高調地開啟了一場設計競標，試圖為大教堂建立一座新的富有現代感的塔頂。

而一些民間設計機構也發起了重修方案競賽，包括中國設計師Zeyu Cai和Sibei Li的「巴黎心跳」方案，當時獲得了很高票數的支持。

當時中國、英國、日本等團隊設計的重建方案

同時，反對創新的聲音似乎更為響亮。

以巴黎聖母院首席歷史遺產建築師維倫紐瓦為首的「保守派」，始終堅持大教堂的塔頂必須要恢復原貌，不要搞什麼花里胡哨的新設計。

這樣的爭論持續了一年半，終於在2020年7月，馬克龍宣布將以原樣修復大教堂，法國人民鬆了一口氣。

2021年春天，法國國家建築與遺產委員會敲定了最終設計方案，幾乎是完全復刻了原版房頂和塔尖。

他們堅持打造傳統的鉛制房頂，因為「鉛能幫助建築整體保持延展性和耐用性」。這也引來了很大的環保爭議。

在大火中，舊房頂的300噸鉛板在烈焰中熔化，有毒的鉛物質在空氣中四處擴散，給周邊帶來了不小隱患。

進入教堂做修復工作的專家們，每個人都必須穿戴全身防護服和呼吸設備，進出工地淋浴沖洗，否則就會被有毒物質損害皮膚和呼吸道。

去年3月重開幾周後，巴黎警方宣布因為測出空氣中有毒鉛顆粒濃度過高，將大教堂重新關閉，再次進行清理作業，鉛的危害可見一斑。

重建房頂和塔尖的另一項重要材料，是木頭。

這次重建工作所需要的木頭量非常驚人——加上內部的梁架結構，需要足足一千棵橡樹。

這並沒能阻擋法國人重建巴黎聖母院的熱情，法國整個林業行業被動員起來，經歷了一年時間選樹、砍樹、運輸，在全國各地45家鋸木廠進行切割、晾曬，終於備齊了木材。

其中，有8棵高20米、直徑1米的巨大橡樹成為「幸運兒」，將會被用來製作塔尖的基座，這些橡木將在2023年被運進大教堂，整體起吊、安裝。

巴黎聖母院凝聚了全法國數百年來的文明成果，所以它龐大而繁雜的修復過程，自然需要動用整個法國各行各業的力量，這本身就成了一個奇觀。

大教堂中從1733年服役至今的巨型管風琴，雖然逃過了大火，但音管中布滿了熔化的鉛塵。

8000根音管和19個風箱被仔細拆開，運送到了科雷茲、埃羅、沃克呂茲的三個管風琴製造車間，開始清潔修復。

上個月，巴黎聖母院的房頂基本完成了除塵、清除電線等工作，接下來就是針對藝術品和裝飾的修復，壁畫修復師、雕塑修復師、玻璃匠、鐵藝師等紛紛入場。

此前，教堂內的22幅17和18世紀的大型繪畫，已經被運送到了埃松省進行修復，這也是一項浩大的工程。

法國國家科研中心還派出了一支由考古學家、地質學家、材料學家、化學家、物理學家等科學專家組成的團隊，開啟一項名為「數字聖母院」的計劃。

他們通過採集聖母院散落的石材、木材、玻璃等，建立一套數字信息庫，將巴黎聖母院全面數字化。

對科學家來說，這場火災其實是一次難得的機會，能夠通過數百年前的材料尋找線索。

「我們獲得了上千枚中世紀的鐵釘標本，通過對它們成分的研究，可以間接了解到12到13世紀的金屬冶煉和貿易信息，以及當時鐵釘在建築上的使用方式等。」

就在這個過程中，竟然還有了前所未有的驚人大發現。

就在上個月，在勘察巴黎聖母院地面時，專家們在耳堂地下發現了一具完整的鉛制棺材，就在倒塌的塔尖正下方！

考古學家檢測後判定，這具人形鉛棺應該來自1300年左右，很可能是為一位地位尊貴的高級神職人員製作的。

「我們將一台微型內窺鏡相機送入鉛棺內部，看到了驚人的景象。」法國國家考古研究所的首席專家貝斯尼爾說。

「我們看到了布料殘骸、頭髮、植物殘骸等有機物，這些植物的存在表示，鉛棺裡面的東西保存得非常完好。」

專家解釋稱，幾乎每座古老教堂下方都有墓地。巴黎聖母院在19世紀改造時，在地下鋪設管道的過程中就挖到過多處墳墓。

不久後，這具神秘的鉛棺將被送到圖盧茲開棺，到時是否又會有驚人的秘密被揭曉呢？

除了鉛棺外，這次考古人員在地下還發現了相當多的「寶藏」，其中包括一段祭廊的殘片，以及13世紀的彩繪雕塑。

在大部分考古工作結束後，巴黎聖母院的修復工作在本月正式進入第二階段。

在被考古人員挖得「滿目瘡痍」的地面重新進行加固，然後搭建巨大的腳手架。

按照馬克龍的五年計劃，巴黎聖母院將在2024年完成大致的修復工作，重新對外開放，「有些工作可以在開放後繼續進行」。

藉助這個機會，巴黎聖母院的部分設施會進行翻修改建，比如前廣場的地下停車場，將來會改造成一個類似於盧浮宮的地下入口，用於緩解大客流的壓力。

不僅如此，教堂周邊的街道，以及它與塞納河相連的岸堤等周圍地區，都將進行一定程度的改造，目前有多個團隊在進行設計方案競標。

巴黎聖母院的大火無疑是一場悲劇，但它如今似乎成為了巴黎的一個新起點，教堂整修復原，周圍則出現更具現代吸引力的公共空間，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前進。

希望到了2024年，我們也能到巴黎去，親眼看一看重生後的巴黎聖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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