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月 27 日，網易雲音樂官方微博、微信發文，稱就騰訊音樂不正當競爭行為正式提起司法訴訟程序，指控騰訊音樂「通過非法盜播偷放無授權歌曲、批量化冒名洗歌、跟隨式抄襲網易雲音樂產品創新、逃避甚至對抗監管等方式侵犯網易雲音樂著作權，並構成不正當競爭行為。」騰訊音樂（TME）的回應稍顯低調，只有集團品牌公關負責人在朋友圈發文：「大音樂行業不易，大家還是繼續專注做正確的、有助於行業發展的事兒吧，無視事實來碰瓷無助於音樂行業的發展，我們也不會加入打嘴架的行列，畢竟TME的小夥伴是一群真正尊重和熱愛音樂的人。相關證據早已留存，該發起的訴訟也早已陸續發起，相信法律的公正。」以及，「致力於做好音樂，而不是其他」。這不是網易雲音樂第一次與 TME 發生齟齬。去年 2 月，網易雲音樂就曾發起過一波冷嘲熱諷——官微發文《關於給酷狗音樂「山寨辦」團隊申請年終獎勵的建議》，諷刺酷狗音樂抄襲網易雲音樂新功能。酷狗音樂也是一樣由個人在朋友圈作出非公開回應——副總裁謝歡在朋友圈寫道：「原來我 06 年做的 QQ 一起聽功能，竟然有如此深遠的戰略意義，找到當年的需求文檔回味下，我能不能告別人山寨了我呢？」並貼出 2006 年至 2007 年間寫的產品需求文檔截圖。過去一年，依舊是音樂行業艱難探索的一年。易觀千帆《2022年中國在線音樂市場年度綜合分析》報告，2022 年 1 月，全部移動音樂用戶人均單日使用時長 21 分鐘，同比下降 21%；全部移動音樂用戶人均單日啟動次數 4.2 次，也同比下降 21%。一些重大的變化發生了——去年7月，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要求音樂流媒體平台解除獨家版權協議；而一些事情並沒有得到改變——網易雲音樂仍然沒買到周杰倫，騰訊音樂也仍然保持着絕對領先，「一超一強」的競爭格局並沒有發生改變。
版權仍然是必爭資源，音樂戰事變得更複雜在網易雲音樂的公告中，騰訊音樂的第一樁罪狀即是「惡意侵犯著作權，並涉嫌對抗整改」。具體來說，包括「QQ 音樂通過『分區域播放』功能盜播我方作品」、「QQ 音樂通過『導入外部歌單』功能偷放我方作品」、「騰訊音樂批量化對無授權熱門歌曲冒名洗歌，惡意截流」等。距離反壟斷政策出台已經過去了 10 個月，但監管層要求的「解除獨家版權協議」並沒有讓版權戰爭結束。雖然平台方不被允許再與版權方簽署獨家協議，但並不代表所有版權都登上了自由市場供人挑選。按照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的要求，平台方「不得要求上游版權方給予其優於競爭對手的條件」，而平台方又非常依賴獨家版權帶來的差異化競爭優勢，那麼怎麼辦呢？最直接的一條路，就是主動走向上游，自己成為版權方。以網易公告為例，文案中舉出的幾個被騰訊侵權的歌曲，大部分有網易雲深度參與製作。例如：《世間美好與你環環相扣》（來自網易雲音樂的「覓音計劃」）、《錯位時空》（由網易雲音樂颶風工作室出品）、《刪了吧》（由網易雲音樂雲上工作室與深聲文化推出）等。騰訊音樂的策略也一樣。去年，TME 進行了大規模的組織架構升級，旗下成立「內容業務線」，由騰訊音樂執行董事長彭迦信負責，推進版權內容引入、內容製作、內容管理、內容宣發以及內容服務等業務。釋放的信號就是：向上游和下游延伸業務，不再只是買版權，而是要為音樂產業提供全鏈條服務。音樂行業投資回報周期長，把生意做「重」短期來看必然會給原本就沒什麼油水的行業帶來利潤率的下滑。2021 年，騰訊音樂淨利潤同比下降 27%，財報把原因歸結為「增加了對新產品和內容成本的投資」。網易雲音樂更是全年淨虧 10.4 億元，營業成本增長了 24.8%。簡單來說，反壟斷之後，平台方並沒有因此而變得更輕，而是變得更重。同時，戰爭也因此而變得更複雜——以往是有錢但對方不讓買，如今是有錢但對方就是不賣。網易 CEO 丁磊曾多次表示「只要獨家版權放開，我們就敞開買」，但實際上反壟斷後的同質化競爭並沒有真正到來。截止到 2021 年底，回歸網易雲音樂的唱片公司只有摩登天空、英皇娛樂、中國唱片、樂華娛樂以及風華秋實文化五家公司。去年 10 月，36 氪獲得消息，網易雲音樂擬舉報韓國 SM 公司「拒絕授權」，維持版權「二選一」 狀態。消息人士稱，在獨家協議被依法責令解除後，SM 仍然拒不與騰訊音樂以外的任何平台完成簽約。「以此強行延續具有歧視性的音樂授權政策，維持在華多年來的高額預付金利潤。」SM 沒有對此做出回應。反壟斷之後，版權之戰本質上仍然是財力之戰，只是上升到了更高的層面。2021 年 1 月，騰訊牽頭的財團再度收購環球音樂 10% 的股份，將其持股比例提升至 20%。此外，騰訊還在前年收購了華納音樂 10.4% 的股份。也就是說，即便網易雲音樂買到版權，TME 也依舊能從中分一杯羹。在這樣的競爭模式下，兩家平台動不動就爆發一輪嘴戰也在所難免。
新的用戶還沒找到，新的對手已經出現「一超一強」兩家音樂流媒體平台去年四季度的財報表現都不太好。騰訊音樂 MAU（月活用戶數）達 6.15 億，同比下滑 1.1%，這是連續第七個季度的同比下滑。網易雲音樂截止到 2021 年 12 月 31 日，在線音樂 MAU 約為 1.83 億，同比增長僅為 1.2%。雖然兩大平台的付費用戶數都有明顯提升，但 ARPPU（每付費用戶的平均收益）卻有大幅下降——TME 從 2020 年的 9.4 元下降至 8.5元，網易雲音樂從 8.4 元降至 6.7 元。這是由打折促銷導致的。降價吸引新的付費用戶，並不是實現良性循環的最好方式。但是對於音樂流媒體平台來說，在整體移動網民基數已達天花板及音樂行業用戶滲透率趨緩的背景下，吸引新用戶確實太難了。
圖片來源：易觀分析
對於 TME 和網易雲音樂來說，真正的敵人可能並不是彼此，而是新的泛娛樂方式。「在線音樂手機端 MAU 同比下降的主要原因是泛娛樂平台服務的休閒用戶的流失。」騰訊音樂在去年 Q1 的財報中解釋稱。而所謂的泛娛樂平台，主要為抖音、快手等短視頻平台。在這種競爭環境下，兩家平台都押注了社交娛樂業務（在線K歌、直播等）。但去年由於「競爭加劇和宏觀經濟環境的變化」，兩家平台的社交娛樂營收表現也並不太好——TME Q4 社交娛樂服務收入同比下滑 15.2%，網易雲在較小的基數上雖有所增長，但增速相比往年也是大幅放緩。從 2019-2021 年，該業務的增速分別為 343.4%、320.1%、63.1%。新的用戶還沒找到，新的對手已經出現。對雲音樂和騰訊音樂來說，解除獨家版權的一個次生危機，是讓抖音、快手也能更方便地買入音樂版權了。今年 2 月，字節跳動旗下全新音樂平台「汽水音樂」正式上線應用商店，針對新註冊體驗的用戶還免費贈送兩個月的 VIP 會員。對於一超一強兩家公司來說，或許它都是不容小覷的對手。網易雲音樂在控訴 TME 的聲明中，稱國內在線音樂行業「屍橫遍地、艱難至此」。但未來的日子也許大概率會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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