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又收到粉絲寄來的一本書,書的名字叫《鄧小平在上海》,裡面有很多詳實的資料。
看了之後感到,鄧公確實有上海情結。他沒有明確說過最愛哪座城市,但從1988年到1994年,他晚年曾連續七次在上海過春節。
上海的冬天也不暖和啊!他為什麼喜歡去上海?而不是更為暖和的南方,或是老家四川?
1992年2月,鄧公乘船遊覽黃浦江。
01
鄧公在上海有回憶。
你想象一下,一個川東農村的少年,在大約100年前順長江而下,來到十里洋場的上海,會留給他怎樣的印象?
1920年9月5號,時年剛滿16歲的鄧小平,跟着80多人的留法勤工儉學隊伍,第一次來到上海。
這裡與四川截然不同。
作為開埠最早的中國現代城市,上海當時已是融通東西方的窗口,黃浦江邊有高樓大廈,黃浦江上有新式輪船。可以說既代表了當時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也代表着當時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
唯獨,沒有代表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那還是一座被帝國主義和外國資本掌控的上海。
這批留法學生的到來,成為了頗為轟動的新聞。報紙管他們的留學叫「放洋」,管這些學生叫「探險遠征軍」。有個叫《時事新報》的報紙,還附上了所有留法學生的名單,其中鄧希賢的名字赫然在列。
這大概是他一生第一次上報。
他們只在上海停留了短短的一個星期。當年9月11號,鄧希賢從黃浦碼頭,登上了開往法國的「盎特萊蓬號」郵輪。
圖為「盎特萊蓬號」郵輪
02
鄧公在上海有感情。
1927年12月,在法國吃苦、在蘇聯受訓之後的鄧小平,回到上海從事地下工作。
雖然他只有23歲,但已是中央機關的秘書長。這個職位相當重要,因為只有他掌握着當時中央在上海的所有秘密據點。
那是一段快樂和危險並存的日子。
當時,他和第一任妻子張錫瑗結了婚,喜酒是在上海廣西中路一個叫聚豐園的四川館子辦的。周恩來夫婦、王若飛、李維漢等都參加了。
關於他的這位妻子,也是他的同學和戰友。有老同志曾對鄧公的女兒回憶說:
張錫瑗是北京人,白淨的臉,很秀氣,人溫柔得很,和你父親感情很好。
據女兒回憶,鄧公有一次還「沉思般」的說過:
張錫瑗是少有的漂亮。
當年的上海同孚路柏德里700號聯絡點
婚後大約有半年時間,鄧小平夫婦和周恩來夫婦,就住在樓上樓下。身邊是新婚的妻子,樓上是要好的兄長。後來少言寡語的小平,當時是有說有笑的。
可惜好景不長。
1930年初,張錫瑗在上海的寶隆醫院因產後併發症而去世。剛從廣西回來的鄧小平,親眼看到了妻子的離去,而他們的孩子後來也沒保住。
鄧穎超曾透露過,張錫瑗的死令小平十分悲痛。
當時,由於廣西軍情緊急,鄧小平來不及安葬妻兒,就重返廣西前線。
經歷過大悲大喜的人,往往才會波瀾不驚。
03
曾帶給他傷心的上海,在十八年之後,也是讓他迎接勝利的地方。
1949年5月26號,鄧小平作為淮海戰役總前委的書記,來到蘇州河北岸,上海聖約翰大學。這裡是他們的臨時指揮部,解放軍將在第二天正式入城。
改天換地,有的人支持,有的人不支持。
舊勢力揚言說:「解放軍可以進上海,人民幣則進不了上海。」
鄧小平協助陳毅,讓舊勢力嘗到了無產階級鐵拳的滋味。
據資料記載,當年的6月7號,鄧小平決定查封上海證券交易所大樓,取締美元的非法流通。
軍管會的一位同志,曾回憶了當時的決策場景:
聽完我們的匯報後,鄧小平同志立即命令,有關軍政機關對這一貨幣大投機場所加以殲滅性打擊。說完便匆匆起身走了。
上海解放時的一張彩色照片。
在上海的時間不長,卻是鄧小平第一次知道,如何去經略一個大城市。因此他對許多細節,都記憶猶新。
有一次,跟陳毅一起去參加活動,剛出辦公地點的大門,在重重警衛的簇擁下,小偷竟然偷走了他胸前別着的一支派克牌鋼筆。
這件事直到他的晚年,還「耿耿於懷」地說:
上海的小偷真厲害啊!
04
到晚年,鄧公已經很少過問「具體」的事情,唯獨對上海的發展和浦東的開發,反覆談及。
他有過一段談話,精妙地道出了其中的原因:
開發浦東,這個影響就大了,不只是浦東的問題,是關係上海發展的問題,是利用上海這個基地發展長江三角洲和長江流域的問題。
所以,說他對上海的看重,說個人感情就小了,背後其實有戰略考慮。
翻開《鄧選》或《鄧年譜》的尾聲,你幾乎可以看到鄧公像一位「監工」一樣,督促着上海的進度。
1991年的大年初四,他登上新錦江飯店的旋轉餐廳,一邊眺望城景,一邊對身邊的書記說:
我們說上海開發晚了,你們要努力干啊!
1992年的2月17號,聽完浦東開發的匯報,他又說:
浦東開發晚了,但可以借鑑廣東的經驗,可以搞得好一點,搞得現代化一點,起點可以高一點。起點高,關鍵是思想起點高。後來居上,我相信這一點。
此時,他快88歲,接近「米壽」之年,完全沒有糊塗。到第二年,他乾脆直接就給上海提出「一年一個樣,三年大變樣」的要求了。
晚年在上海過春節的報道
在《鄧小平與上海》這本書里,最後記述了一個珍貴的情節。
說是1994年2月19號,鄧小平結束上海行程準備乘列車回京。不知道是預感到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來,還是怎樣,據當時送行的上海市主要領導回憶:
已經送他上火車了,已經都告過別了,又把我和市長叫到火車上去,又談了十分鐘。
在這個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鄧公說了一段分量很重的話:
你們要抓住20世紀的尾巴,這是上海最後一次機遇。上海一定要抓住這個發展的機遇,你們要有勇氣。
這確實就是他最後一次來上海,也是他留給上海最後的話。
參考資料:
《鄧小平在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我的父親鄧小平》,三聯書店
《鄧小平年譜1975-1997》,中央文獻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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