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聯生活周刊 - 再次瀰漫的咖啡香里，尋找曾經熟悉的上海－鑽石舞台

咖啡，這座城市的美好

2021年的時候，上海有將近七千家咖啡館。平均每公里1.26家。並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增加，全國再沒有哪個地方，能給予咖啡這樣的消費土壤。在上海，喝咖啡並不能被稱作是一種趕時髦的行為，而是一種市民氣十足的生活方式，就像是早茶之於溫潤的廣州，熱乾麵之於熱辣的武漢，炒肝、包子之於豪爽的北京一樣，是一座城市的底蘊。

圖片源自紀錄片《一部關於咖啡的電影》

在電影《愛情神話》里，描摹了一種上海人日常喝咖啡的狀態，白老師會雷打不動的來一杯「老樣子美式」，即使是在一個修鞋攤旁邊，他和鞋匠也有隻屬於自己的「Coffee time」。

如果說爺叔阿姨們是這個城市裡異常活躍的咖啡客，那麼年輕人們的生活也在這種咖啡氛圍影響下，潛移默化地形成了一種約定俗成的習慣。即使是從未接觸過咖啡，也能快速地融入其中。不論在愚園路、安福路，還是甜愛路，如果你僅僅把這裡當成是一個年輕人拍照打卡的勝地，那麼你還未真正融入到屬於上海人的生活節奏當中去。

工作日的時候，如果中午的陽光正好，工作間隙午休的年輕人們會不約而同地聚集過來。有的三五成群，點杯符合自己口味的手沖，舒服地躺在躺椅上，聊聊公司八卦、坊間傳聞，曬曬太陽，享受午後愜意的時光。有的人則會牽着寵物，靠在精美的櫥窗前，人前放杯咖啡，狗前放個水碗，欣賞着來去的路人。當然也有眉頭深鎖的，迅速點一杯「冰美式」，行色匆匆地消失在人流里。活色生香的眾生相，在梧桐和租界建築組成的獨有的風格里，演繹出了獨屬於上海的格調，那是一種真正地將咖啡融入生活的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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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建築、植物等相互滲透，構成獨特上海城市文化。

這是真正市民的氣息，無關所謂「小資」。就像王安憶在小說《長恨歌》里寫道：「老大昌的門裡傳出濃郁的巴西咖啡的香氣，更是時光倒轉」。咖啡馥郁的芬芳就像是一種傳承，帶着上海人從容的生活態度，構成了這座城市的底色。顯示着上海不是冰冷複雜的存在，而是有溫度和情感的生命體。

然而，過去的兩個月，這種平和和寧靜卻被突如其來的疫情打破了。回望那段歲月，我們每個人的手足無措，也就讓我們倍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生活秩序。居家的日子，人們也異常想念咖啡店裡那杯香濃的咖啡，還有好客的老闆。好在當時光來到盛夏，我們的生活終於重回正軌，小紅書於6月11-12日期間與上海的100多家精品咖啡品牌一起，為渴望咖啡的大家以及渴望見到大家的咖啡店主們牽線，免費送出5萬杯暖心咖啡，和大家說一聲：「好久不見」。

Hi，好久不見，你想說些什麼？

當咖啡告罄

作為和社區連接最密切的咖啡館，最先感覺到了周圍發生的一些變化。

在上海，經營一家精品咖啡店所依靠的，不是誇張的宣傳，亦不是大資本的注入，而是咖啡營造的獨特的社群環境。在社區這種熟稔的氛圍里，咖啡店會和客人們形成一種潛在的紐帶關係，客人覺得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味道不錯，他會將自己的工作和社會關係帶到這裡，形成一種常態化的消費模式。

在這裡，客人們和店長大多是朋友，久而久之，咖啡店自然也就帶上了辦公和社交屬性，成了附近居民們的不二選擇。而社會關係又會通過像小紅書這樣帶有強社區屬性的平台，達到線上維繫、二次傳播的目的，準確地吸引到愛好相同的人，另一個好處是，你總能更快地知道一些消息，就像是《水滸傳》里水泊梁山腳下，那個打探消息的酒館。

咖啡成為一種社交儀式

對於後巷咖啡的主理人胡扎扎的喵來說，她算是未雨綢繆的那一波人，因為個性的原因，不論是開店還是備貨，她都喜歡把前期準備做充分，所以在剛剛四月的時候，她擔心很多老客人會「斷糧」，就預先統計好了數量，給他們送去了一個月的儲備。包括咖啡豆、牛奶、糖漿什麼的，當時只是覺得，萬一遇上隔離什麼的，大家也能有咖啡喝，畢竟對於熱愛咖啡的人來說，有咖啡，就有生活。

然而時間從四月走到五月，很多朋友發信息說咖啡喝完了。她當時就特別慌，覺得有點對不住他們。

對於另一家咖啡店YEAST的主理人姍姍來說，四月顯得更與眾不同，YEAST是在疫情期間，為數不多的沒有關閉的咖啡館之一，能開外賣讓他們有機會滿足周邊和一部分老客人的咖啡需求。而客人們的幫助，對她來說也是莫大的鼓勵。「給街坊鄰居們送了很多次咖啡，他們會隔着窗戶把自家做的飯菜裝到飯盒裡送給我們。」姍姍回憶說。「當時我每天都在做一個同樣的夢，就希望自己一覺醒來，朋友們都又能來到店裡，說說心裡話。這是這兩個月來，支撐我們一直堅持下去的最大動力。」

YEAST咖啡館主理人姍姍

好久不見

當咖啡成了維繫社區關係的紐帶，也就讓人們在這段特殊的日子裡，收穫了更多鼓舞人心的力量。

上海一隅

後巷咖啡有一個老客人住在虹口，平時在長寧工作，他是這裡的常客。最艱難的時候，他也會風雨無阻地叫個閃送，讓店裡給他寄一點豆子，當時全城的物流都不太好，他除了要承擔高昂的運費之外，還主動往會員卡里儲值，說這是預付款。但是大家都知道，這位客人是希望大家一塊努力，度過這段有點艱難的日子。而對於胡扎扎的喵來說，這樣卻成了她一份不能辜負的期待。

而在YEAST，姍姍和所有人一樣，希望城市能夠早日迎來曙光，咖啡館的位置在醫院附近，她就免費給醫護人員提供咖啡。「有天晚上，有個醫護忙完了點了杯咖啡，想要付錢的時候，我指了指門口的廣告說，醫護免費，這個時候你們是最辛苦的。然後他當時眼眶就紅了。過了一會，不知道從哪買了一箱香蕉給我送過來，我覺得這個時候人和人的關係是最親近的，所謂患難見真情。」姍姍說。

YEAST咖啡店為大家免費提供咖啡

在過去的兩個月，無數這樣的故事，正在上海的各個角落發生着，在The Canopi，一家以露營為主題的咖啡館，他們在小紅書上聯名發起了一個「打倒疫情里的emo怪」的線上活動，大家一起雲聊天或是蹦迪，一起消化負面情緒，店裡還會不定時分享一些特調咖啡或是雞尾酒的做法。

The Canopi在小紅書平台上開展emo拯救活動

而位於四行倉庫的人民咖啡館，更是直接把自己的西餐廚房改成了中餐，每天不盈利地為周圍的社區提供盒飯。他們還風趣地給抹茶拿鐵起名叫守護綠碼，讓更多的人在疫情期間收穫一點歡樂。

人民咖啡館當時每天免費為周邊民眾提供愛心餐

與此同時，在互聯網平台上，更多人的支持也給了咖啡店主理人堅持下去的信心和勇氣。報亭咖啡的咖啡豆在小紅書上賣了一些，雖然每單的量不大，但是主理人楊本立覺得，有那麼多和你有着相同熱愛的人希望你堅持，你有什麼理由不繼續下去。

6月，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一座城市終於贏回來屬於自己的曙光。1號復工的當天，人民咖啡館通宵營業，為迎接上海回歸日常的市民們留下了一盞燈。店員們還寫下了很多杯套，準備送給老朋友們。比如：好久不見，上次來還是87天前。店長說：「人們都說文字是最浪漫的，我就想給好久不見的老朋友們寫點什麼，正好我們參加了小紅書免費送咖啡的活動，也真的是很想念他們。」

上海這座城市正慢慢復甦

不止是後巷咖啡、YESAT、人民咖啡館，在上海還有100多家精品咖啡品牌參與到了小紅書免費送咖啡的活動里，大家就是想用這杯咖啡，給生活在上海的人們的新生活帶來一些與眾不同，和久違的城市與老朋友們說一句好久不見。五萬杯咖啡，五萬份心意，小紅書希望上海人民能夠收穫一份重回日常生活的儀式感。也希望上海能夠重新找回往日的喧囂與活力，或許正如小紅書所言，當咖啡館熱鬧起來的時候，人們的生活就回來了。

小紅書平台「好久不見」打卡活動

當你走出家門，終於可以和家附近的咖啡店老闆打聲招呼的時候，你會不會想對他說一聲好久不見，別來無恙。而此時，一杯咖啡在人們心裡，似乎也有了比以往更為厚重的意味。

咖啡之於上海

上海是我們望向世界的眼睛，而在世界眼裡，上海是中外文化交流的窗口。

繁華、喧囂、熱鬧的上海

而當我們探究咖啡緣何與上海結下不解之緣的時候，是兼收並蓄的海派文化，讓二者之間融合的如此融洽，上海人很早就有「恰杯清咖」這樣的說法。

1876年，《申報》上已經出現了咖啡廣告，1917年至1937年，上海咖啡業迎來繁榮階段。當時的咖啡館，主要分布於南京路、靜安寺路、北四川路、愚園路和霞飛路，而咖啡當時所代表的摩登潮流，也競相出現在上海文人的筆下，如田漢的《咖啡店之一夜》、魯迅的《革命咖啡店》、郁達夫譯《一女侍》等。徐志摩、張若谷等留法學生對咖啡館推崇備至，張若谷在《咖啡座談》的散文集裡說到：「我只愛同幾個知己的朋友，黃昏時分坐在咖啡館裡談話，這種享樂似乎要比絞盡腦汁作紙上談話來得省力而且自由。」由此奠定了咖啡文化在上海紮根生長的雛形，也讓上海人對咖啡的感情真摯而深厚，成為另一種市井文化的延伸。

在王安憶的小說里，弄堂里既有上海人生活中的雞零狗碎，也有着上海的洋氣與包容。那是一種毫不違和的狀態，出門的時候你可能會聽到阿姨們的吵鬧聲，但這絲毫不妨礙你拐過弄堂去喝杯清咖，BATHE就是這樣一家咖啡館，開在永康路。因為名字是英文「洗澡」的意思，所以剛開的時候，真的會有弄堂阿姨以為是澡堂子，拎着洗浴用品來，而主理人也被人戲稱為澡堂阿貝。

這種東西方市民文化的融合，恰恰是一種獨屬於上海的咖啡文化，不同於西方既有的咖啡模式，他帶着上海本地的煙火氣，抹殺了貧富差異，而衍生為一種市民間平等的交流方式。

或許在很多年以後，當我們重新回憶起這令人印象深刻的兩個月，會有別樣的感受。在小紅書上，上海人把這段生活寫成筆記，有苦有樂，很多都與咖啡有關。小區裡的老樹營地、陽台就是我的咖啡館，這一切，仿佛都在訴說着這座城市與咖啡的聯繫，在日後相當長的日子裡都會得以延續。咖啡之於上海不再僅僅是消費品，更是療愈人們心靈的一劑良藥。或許更似報亭咖啡主理人Tanya所言，「咖啡是上海人內心餘裕的映射，是上海人可以擁有的一種選擇，有選擇意味着有餘裕，願大家永遠保有這種餘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