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室猥褻兩年前，德雲社的章紹偉出過一檔子事兒，他發了條微博，內容是：友情提示，今天殺了女朋友的話，七夕正好是頭七。此微博一出，當即引起公憤，為此，章做了道歉，稱這只是朋友圈的一個段子。作為一個公眾人物，在公共平台發這種段子，明顯是腦子有坑。《中國婦女報》的官方微博針對此事發表評論：公眾人物把嚴重犯罪淡化成兒戲，歸根結底是對女性的不尊重，沒有道德的演員，註定無法走的長遠。如果說章紹偉對女性的侮辱還只停留在微博言論上，那麼，兩年後，另一個德雲社演員陳霄華身體力行地付諸了實踐，他於6月25日清早擅闖女生住宅，並可能涉嫌猥褻。據疑似受害者爆料，6月25日早上5點10分，一陌生男子（陳霄華）全裸闖入其臥室，嘴裡還念叨「在這兒等着我呢」等具有猥褻意味的話語。受害者當時剛入睡，只穿了內褲，被陳霄華驚醒後，慌亂中拿起床上的筋膜按摩滾軸進行防禦。陳向床邊走來，表現出侵犯意圖，女孩見狀，高呼救命，嚇得陳後退了兩步。
聽到開門聲後，陳霄華突然蹲下，佯裝醉漢……最後，室友幫女孩報了警，陳霄華侵犯未遂。該女子稱 ，她所有陳述都是真實的，但具體結果以警方調查為準。6月26日下午，德雲社接到警方協助調查電話，並給予積極配合，並第一時間做出了對陳霄華的辭退決定。雖然辭退的及時，但陳霄華事發，難免讓眾人將目光聚焦於德雲社，許多人會心裡犯嘀咕，擅闖女生臥室，欲行猥褻之事，這哪裡是相聲演員，分明是流氓嘛。比如，張九南前妻，多次在微博控訴張九南家暴、出軌、棄養。靳鶴嵐被妻子曝光「睡粉」等等。此外，在相聲表演中，德雲社演員引發眾怒的出格言論也着實不少。2018年12月31日，張雲雷、楊九郎在青島跨年表演《大上壽》。張雲雷調侃楊九郎，說他家有三個姐姐不常來，為啥呢？因為嫁的遠。大姐嫁唐山，二姐嫁汶川，三姐嫁玉樹。聽到這裡，楊九郎捧哏道，我仨姐姐多有造化啊，聽聽。拿地震這樣的災難當包袱抖，實在是有點缺德。
在另一出相聲中，張雲雷問楊九郎哪兒去了，他媽說上部隊慰安去了。這個笑料同樣不妥，把部隊演出說成部隊慰安，明顯是藉助「慰安婦」這個詞造成「笑果」，但中國人都知道，這個詞背後，是一段屈辱的歷史，以及無數受迫害的女性。大家心知肚明，單個演員塌台，砸的是整個班子的招牌，正因如此，陳霄華此次犯事，德雲社才火速將其辭退，與之分割，將傷害和影響降到最小。德雲社演員頻出狀況，與它的「江湖式班底」不無關係。
郭德綱說過一段話：
這麼多年有很多資本進入這個行業，但擁有多少商業包裝、幕後推手、IP運作，也誕生不了第二個德雲社。因為在藝術和內容這個領域，永遠是三分之二靠藝人。其實，郭德綱只說出了真相的一半，德雲社崛起一半靠藝人，另一半則是將相聲藝人凝聚起來的「江湖」和「規矩」。德雲社表面是公司制的運作模式，簽合同，搞運營，按法律條文和商業規則辦事，但骨子裡卻是傳統的師承制度。郭德綱自己也承認，德雲社是靠師承制度將一群演員「攢」在一起的。在傳統社會，講究師徒傳承。
窮苦人家的家長，為給孩子謀條出路，將孩子送到師傅那裡當學徒，比如學唱戲，學手藝，當然，也包括學相聲。徒弟進門後，要給師傅免費打幾年工，還得為師傅全家服務，伺候吃喝拉撒。曹雲金與郭德綱決裂後，曾向媒體訴苦，說他如何在郭德綱家裡「做苦工」，沒錢拿不說，還動輒打罵，聽起來有點慘，但這是多少年來形成的「規矩」，行當中默認了的，並非郭德綱的發明。將「師承制度」這套價值觀玩到爐火純青的，除了郭德綱，還有趙本山。我們不妨來看看趙本山的收徒儀式。第一步，趙本山給二人轉祖師爺牌位上香；第二步，徒弟向師傅師娘敬茶，行拜師禮，趙本山夫婦向徒弟頒發證書、贈送信物；第三步，眾弟子單膝跪地，集體宣誓；第四步，趙本山「訓話」；第五步，徒弟向師傅贈送禮物。最後是師徒合影。在這種充滿江湖氣的拜師禮儀中，暗含着徒弟對師傅的「效忠」，甚至是一種人身依附關係。而這種人身依附關係，受到傳統道德的加持。
郭德綱曾在媒體前說，我徒弟都是于謙乾兒子，于謙乾兒子都是我徒弟。師徒關係和父子關係，是傳統人倫道德中的重要環節。在一個普通公司，員工覺的不爽了想跳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任誰也不會說什麼。但在德雲社這種依靠傳統師承關係為基石的公司，離職行為就等同於背叛，徒弟背叛師父，兒子背叛父親。理解了這一點，你就明白了為何郭德綱在2016年重修家譜時，煞有其事地批註：雲字科二人欺天滅祖，悖逆人倫，逢難變節，賣師求榮。
在商業社會，郭德綱、趙本山熱衷於師承制度，除了「發揚傳統」，還因為這麼做，對他們自己有立竿見影的好處和利益。但是，將傳統的師承制度嫁接到現代的市場經濟之上，難免荒腔走板，滋生出各種問題，比如「江湖規矩」與「商業利益」之間的矛盾。按照規矩，相聲師父收徒弟，師父要考察徒弟三年，主要觀察他的秉性人品，是否踏實肯干，有無從藝天分等等，同理，徒弟也要訪察師父三年，看看對方的能耐和自己的緣分等等。如果德雲社嚴格按照這個標準來招收弟子（員工），以郭德綱看人的眼光，斷然不會招到陳霄華這種人，但以德雲社在中國的火熱程度，首先是按照商業利益最大化原則，奔着擴張賺錢去了，雲鶴九霄，龍騰四海，多多益善，哪裡有功夫按照老規矩考察徒弟的從藝天分和秉性人品？李菁曾是德雲社最早的那批成員之一，他退出後，曾對德雲社的收徒現象發表過一番議論，大意是德雲社瘋狂擴張，小劇場不斷的開，導致相聲演員非常緊張，根本不夠用，甚至出現才來德雲社學了幾個月，就登台演出的局面。李菁認為，一個相聲演員的成長，應該是分階段的，不是一下子就成為了名家大師，而是一步步發展起來的。作為相聲演員，最忌諱的，就是本來實力不高，但因客觀原因，把自己捧到了一個很高的位置上，連小劇場的演出都演不好，就開始在更大的舞台上表演。閻鶴祥2021年接受採訪時，提到德雲社現狀，說過類似的話：規模不斷擴張，擴招演員，稍加培訓就能上台。學藝不精，倉促上台，頂多是影響相聲的水準和觀眾的心情，但如果盲目擴充，將一些流氓人渣攬入麾下，導致違法犯罪，那就得不償失了。「江湖規矩」和「商業利益」，未必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但從業者需有敬畏，一字記之曰：德。正如「德雲」二字的來歷：德化蒼生寓理於樂，雲隱靈台萬象歸春。-END-
撰稿：書單君
主編：左頁
圖源：德雲社微博、《中國婦女報》微博部分來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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