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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誰養活誰?

近日,熱播電視劇《夢華錄》的一段台詞引發了廣泛爭議:

這段話你非要多大的問題吧,也沒有多大,但是從頭到尾看着就那麼彆扭——相當於把農民種地、釀酒,徭役修河堤,船夫運輸物資的功勞,全部給到了「商人」的頭上。這種價值觀別說擱到現在,就是古人也並不認同。很多古人的觀點恰好都是相反的,譬如說:

陶盡門前土,屋上無片瓦。

十指不沾泥,鱗鱗居大廈。

——《陶者》梅堯臣

昨日入城市,歸來淚滿巾。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蠶婦》張俞

美人梳洗時,滿頭間珠翠。

豈知兩片雲,戴卻數鄉稅。

——《富貴曲》鄭遨

古人尚且知道,強調商品背後普通勞動者的貢獻,但是現代電視劇中,卻把相應的功勞一股腦堆到「商人」頭上。我們姑且認為主創不是故意的壞,就是在台詞創作中有些不嚴謹,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相關影視作品中抬高特權階級、貶損勞動人民的現象已經形成了一種風氣。也難怪觀眾們會對這一段台詞感到十分不舒服——因為資本家飛龍騎臉太久了,資本家們的乏走狗狂吠太久了,影視作品中「嫌貧愛富」的風氣太久了,無產階級忍了太久了。

單就反駁這個價值觀,我在以前的文章中說過很多了,現在再不厭其煩地先講一遍。講完之後我們就把《夢華錄》這篇翻過去了,以《至暗時刻》《馬戲之王》舉例子,看看真正的「顛倒黑白」「反攻倒算」是什麼樣子的。

想要破解文章開頭截圖的思維誤區,就必須明確「誰養活誰」這一個大問題。圖中的觀點就是一個經典的輿論錯誤認知的變形:把某個資本家個人等同於整個公司集體、等同於整個社會集體的勞動成果。常見到腦癱言論——「你這麼嫌棄馬雲,有本事別用支付寶/淘寶啊」這背後暗含的,也是同一個邏輯——根深蒂固的奴性讓他們認同了資本家的戲法:貪天之功,無恥之尤。

這背後其實是資本主義的一個普遍規律:資本家把勞動者的勞動據為己有,更進一步的,也把勞動所產生的聲譽、榮耀和成就感一併占為己有;勞動者從無法從勞動中獲得正反饋或價值歸屬,自然會產生驅離、抑鬱等情緒——這就是異化。

淘寶和支付寶是程序員們一行代碼一行代碼敲出來的,是產品經理一個功能一個功能加上去的,是架構師們一層數據一層數據搭建起來的,是運營和商務一家商戶一家商戶談下來的,是設計和美工一筆一划描摹出來的。他馬雲當然也承擔了一部分勞動,比如領導規劃職責,比如給大家加油打氣,比如給加班的員工洗腦996是一種福報,比如一刻不忘都要強調「阿里巴巴的價值觀」……但是你把支付寶/淘寶整個的功勞都放到馬雲頭上,那就是貪天之功,無恥之尤。How dare you?

馬雲再牛逼他也不能大包大攬,把代碼自己寫了、把架構自己做了、商務自己一個一個去跑、客服自己一條一條回復。所以無論是支付寶還是/淘寶,這是集體的智慧,是千千萬萬平凡而偉大的勞動者共同的勞動結晶。我作為普通勞動者的一份子,憑什麼不能使用階級兄弟用汗水鑄成的勞動結晶?所以說「你批評馬雲,有本事別用支付寶」這就是王八蛋邏輯,只有資本家最噁心的狗腿子才說出來,其目的就是偷換概念,讓資本家個人占有無產階級勞動成果成為一個既成的事實。

我們都是接受過馬克思主義基本訓練的人,唯物史觀反對英雄史觀,講究人民史觀、集體史觀。毛主席說過:「人民群眾才是真正的英雄」「人民是最偉大的,而我們往往是渺小可笑的」,這就是站在了一個正確而全面的角度去審視問題。

同理,一個公司中聚沙成塔搭建地基的基層、上傳下達溝通協作的中層、戰略規劃統籌全局的高層,是一個有機的成體,他們共同產出了勞動成果。如果說真有誰是廢物,那肯定也得是寄生在勞動者身上靠資本增殖和剩餘價值過活的吸血鬼了。把一個公司集體的勞動成果,把無數基層員工加班加點熬夜禿頭換來的成就,無腦的丟給已經占用他們剩餘價值的資本家,無異於殺人誅心,在對勞動者肉體剝削後進行第二次精神傷害。

更進一步地,有人認為馬雲改變了商務模式、馬雲帶來了電子商務時代,這同樣是不遵循唯物史觀的表現,同樣是「貪天之功,無恥之尤」。馬雲的成功不僅僅是他商業頭腦、管理能力的結果,更是整個社會進步發展的體現:譬如說公路鐵路等交通網基礎設施的的建設,譬如說廣泛的勞動力紅利帶來廉價的快遞員,這都是物流行業的基石,也是網絡購物的基石;再譬如說寬帶、光纜、基站等基礎設施的建設,把近十億人口的龐大市場拉入互聯網時代,這同樣是電子商務的基石。

國際歌里怎麼唱的——「我們要奪回勞動果實,讓思想衝破牢籠」,分別針對於我上面說的兩點,分別針對於資本家的「殺人誅心」,要牢記先輩們傳唱至今的偉大精神。

(二)商人的形象

為了破除一個電視劇可能帶來的誤導,我就說了這麼多內容,可見這方面的影響有多麼嚴重。當今社會,因為影視作品都需要投資方,創作者也難免會在作品中「為甲方諱」,甚至會跪舔資本,所以「商人」的形象就越來越好,以至於潛移默化影響到整個社會對於資本家的評價。

《大明王朝1566》中,一句「掠之於民,又掠之於商」頗為流行,以至於資本家犯了點什麼經濟犯罪、金融內部交易被抓之後,總有些腦子不太靈光的複讀機就嚷嚷「掠之於商」了。很多人共情那個商人沈一石,尤其是在資本家橫行霸道、操縱輿論、洗腦群眾的年代,沈一石的同情指數更高。都覺得商人不容易,都覺得商人掙了錢都被官僚占去了,他也是個受害者。一般這麼說的人都沒仔細看過電視劇。

這裡有一個明顯的誤導:沈一石抄家後現金確實不多(白銀),但是看看管家的交待——還有六萬多畝的良田,十幾個絲綢作坊,幾百家商業鬧市區的絲綢門店和茶葉門店,上萬架織機,一百八十萬石糧食……

所以說別拿資產不當錢啊!最後胡宗憲的軍費還是靠變賣沈一石這些家產才湊齊的,所以說抄家的目的明明達到了。沈一石就是有一點古典資本家的色彩,把資本都用來積累了。當然,他確實是個白手套,但誰說白手套掙不到錢了?你看看賈躍亭之流在美國瀟灑不瀟灑?沈一石本來就是個製造局的文書,獲得了類似「官倒」的原始積累推動,頭四年就增加了一千多張織機,之後雪球就滾起來了。

淌了這個渾水就別想着做白蓮花,不然老老實實當你的文書就行了麼。你沈一石委屈?你花二十萬兩白銀買個揚州瘦馬。你平時受了官員的氣,壓抑的是有點變態了,然後把氣撒給芸娘,很英雄嘛。

我們看電視劇,先看看自己手套白不白,不白的話別去共情沈一石了,共情一下作坊的織工吧,看是不是跟你工作的格子間一毛一樣?

真實的歷史中,商從來不在最底層,而是特權階級的白手套,明末壟斷經商的全是東林党家的親戚,所以很多電視劇為「商人」喊冤,其目的不言而喻。說起來明末,就又想吐槽兩句,當時南北兩大商業中心,南邊全是東林黨的白手套,北邊全是滿韃子的白手套,集官僚經濟和買辦經濟兩大毒瘤為一體,簡直爛透了。

(三)被洗白的貴族

但是真要說到「反攻倒算」和「洗白」,國內影視作品在好萊塢面前都是臭弟弟。我們來看兩部非常有特點的作品——《至暗時刻》和《馬戲之王》

以丘吉爾為主角的二戰電影《至暗時刻》中,展示了一幅「上層都是投降派,丘吉爾走群眾路線力挽狂瀾」的魔幻現實主義歷史。當然,上層都是投降主義、綏靖主義這一點倒是沒錯:

然而從後面開始就魔幻了起來。丘吉爾聽從了女打字員和國王的建議:去人民中看看。

這個時候國王的處境跟崇禎皇帝一個樣,不管是你李自成還是皇太極誰當皇帝,那群士大夫依然是士大夫,但是崇禎的歸宿就是煤山上的歪脖子樹。所以也不難理解一直反感丘吉爾的國王這時為什麼會堅決地支持這個主戰派了。不過這位國王大人怕不是讀過《毛選》吧,「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人民是我們的先生,我們是人民的學生」。

怎麼樣,這部電影的價值觀是不是看似超正?是不是超級符合唯物史觀?那為什麼我們還要批判它呢?原因在於,這是為了某種當代的「政治正確」而刻意粉飾歷史。想表達這個價值觀沒有錯,看看諾蘭拍的《敦刻爾克》,那裡面的英雄大叔,講的也差不多是一個主旨思想。但是丘吉爾這個人,他無論如何也不是一個能重視下層人民、同情下層人民、聯合下層人民的領導者。

丘吉爾作為一個死硬的右派、頑固的精英主義者、國際反共排頭兵、臭名昭著的帝國主義者,擅長黑箱操作的舊貴族,他的言行和理念是一以貫之的。他不止一次在演講中把殖民地稱為「野蠻人」「落後愚蠢的民族」「野蠻的吃着駱駝糞的遊牧部落」,並認為大英帝國的殖民活動是「文明人對於野蠻人小小的征服」。

在造成超過三百萬人死亡慘絕人寰的孟加拉大饑荒中,本來是因為英國殖民者管理不善造成的,但丘吉爾卻認為是「印度人太能生了」「像兔子一樣的繁殖」,並且把救命的糧食全部轉移到英國軍艦上運走。(可以看看杜斯里·慕克吉的《丘吉爾的秘密戰爭》,裡面講述了許多孟加拉大饑荒期間丘吉爾直接命令的反人道主義甚至反人類的決策)

丘吉爾積極為英國的海外暴行辯護。他認為在非洲殖民地建立的針對當地黑人的集中營「將痛苦降到了最低限度」,事實情況是,僅在南非一地就至少有14000人在集中營中痛苦的死去,非洲其他地區的死亡人數更無法統計。1900年進入議會後,丘吉爾呼籲大英帝國發動更多的征服戰爭,他甚至在議會中高呼「雅利安血統必將獲得勝利」。當庫爾德人在伊拉克發起反對英國統治的鬥爭時,他說:「我強烈贊成使用毒氣來消滅未開化的部落。」

小布什任美國總統時,在白宮辦公室擺放了一尊丘吉爾的青銅半身像,但奧巴馬一經入主白宮就將這尊雕像歸還給了英國。原因是丘吉爾任首相,曾殘酷鎮壓肯尼亞發生的反對英國殖民統治的起義,奧巴馬的祖父未經審訊就被關進當地的集中營,受到嚴刑拷打,身體嚴重摧殘,傷殘的病痛伴隨終生。

真實的歷史就是這樣,丘吉爾就是一個「溫和雅利安種族主義者」,希特勒是一個「極端雅利安種族主義者」,在歷史的大是大非面前,溫和的雅利安種族主義者深明大義,及時而堅決的站在了極端雅利安種族主義者的對立面,並非常自覺地清理門戶、大義滅親,這才沒有被滾滾向前的歷史車輪所碾碎,至今還成為了一個比較正面的形象。

在真正的歷史上,張伯倫為代表的保守黨也並沒有在戰時內閣中對丘吉爾過於掣肘,張伯倫不止一次公開表示過對丘吉爾的支持。《至暗時刻》里有個情節,丘吉爾的的就職演講中保守黨看張伯倫是否揮舞白手帕而決定是否支持丘吉爾,而張伯倫擺了丘吉爾一道,整個議會鴉雀無聲十分尷尬。而真正的歷史中丘吉爾的這次就職演講381票支持、0票反對,可以說是絕對優勢與同仇敵愾。

我們尊重丘吉爾在二戰時卓越的貢獻,尊重丘吉爾傑出的個人素養、能力、意志。你可以用任何方式去讚美丘吉爾在反法西斯戰爭中傑出的表現,但是你不能用他來體現唯物史觀的光輝,這是對歷史的扭曲,也是對藝術創作的草率對待。你讓誰去表達這個理念都可以,但是丘吉爾不行。

《至暗時刻》拍成這樣你別說我們不樂意了,丘吉爾自己估計都要踢翻棺材板了:什麼?讓老夫去跟泥腿子交流?讓老夫去跟一個黑人握手?老夫的勇氣還要來自這些坐地鐵的土包子?WQNMD!

所以說《至暗時刻》看得我特別出戲,大概就跟五十年後好萊塢拍了一個這樣的電影:川普在紀念馬丁路德金的集會上發表反對種族歧視的演講,激動處熱淚盈眶……就這種違和感曉得吧。

尼瑪總感覺電影片尾就要唱起來了:「侵略者,他敢來,打得他魂飛膽也顫;侵略者,他敢來,打得他人仰馬也翻。全民皆兵,全民參戰,把侵略者徹底消滅完。」

在上一段已經被虛無歷史成功洗腦的豆瓣評論,丘吉爾這就成了「人民的領袖」了:

(四)徒子徒孫的「敬意」

同一時期還有為大資本家翻案電影《馬戲之王》。《至暗時刻》是「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馬戲之王》是「人民喜聞樂見,你不高興,你算老幾?」怎麼樣,是不是看似也非常的政治正確?但是就像《至暗時刻》中的丘吉爾一樣,這是借用粉飾歷史人物而滿足當今的「政治正確」,這是一種投機取巧而虛偽的處理方式。

電影中狼叔飾演的大資本家巴納姆是一位大善人、慈善家,帶領一群身體殘疾的兄弟們實現夢想,馬戲團宛如一個相親相愛的大家庭。電影的結尾中:身體缺陷者、黑人、上流社會的兒子、從底層社會爬到上流社會又回歸大家庭的人歡聚一堂,說明了什麼道理啊,很簡單,說明了這個世界不需要貴族。最後用一句「最高貴的藝術是讓人民開心的藝術」主題升華,多麼「唯物史觀」,多麼「政治正確」。

然而歷史上真實的巴納姆是一個善於炒作的奸商,他最惡劣的行為是依靠身體有缺陷的下層人民為其牟取暴利,這也是所有資本家的原罪——剝削。

巴納姆用1000美元買下了一位老黑人女僕,雖然當時買賣人口在紐約已經被視為非法,但是他卻利用法律的漏洞,花1000美元「租」了她,並聲稱這位黑人奶奶已經161歲高齡,是華盛頓的奶媽。巴納姆每天強迫這位高齡女僕工作10-12個小時,結果不到一年她就因勞累過度而過世。這還不夠,巴納姆甚至不放棄用死人賺錢的機會,他安排了一次屍體解剖展示,當眾剖開「當世最高齡者」腦袋,並向觀眾收取昂貴的門票。

可以看到,這位娛樂大亨、馬戲之王,根本就沒有把這些身體有缺陷的下等人當成「人」來看待,在他眼中他們只是掙錢的工具,就跟被他吹噓的那個曾救過一個被孟加拉虎攻擊小女孩的世界最大的大象「江豹」一樣,他們都是動物,都是展品,都是可以榨乾到最後一絲的奴隸。

以華盛頓奶媽為例,當時光參觀門票收入高達每周1500美元——在19世紀的那個年代,1000美元大概能買25匹馬。同樣,巴納姆重金請來的「瑞典夜鶯」——這位高貴的歐洲藝術家,也沒有獲得「稱之為人」的尊敬。巴納姆不但自己當起了自己的「黃牛票販」(用拍賣的方式出售門票),更在各大媒體上熱炒編造的林德女士的花邊新聞,以至於林德女士忍無可忍提前結束了合同。但此時巴納姆已經淨賺五十餘萬美元。

巴納姆接連僱傭了長着大鬍子的女人、侏儒和連體雙胞胎等「展覽品」。在電影中,在巴納姆的鼓勵下,這些被歧視和傷害的社會邊緣人物終於找到了自身的價值,活出了真我——這其實是非常噁心的。真實的歷史是,這群人跟「瑞典夜鶯」一樣,完全成了巴納姆牟利的道具,為了填滿他的貪得無厭和頻繁投資失敗帶來的巨額債務賣力演出。例如1855年巴納姆大量投資康涅狄格州某鐘錶公司,隨即破產;1857年巴納德帶着拇指湯姆和9歲天才兒童霍華到英國和歐陸演出,大受歡迎,填補了他欠下的巨額債務。

這位著名的侏儒「拇指將軍」湯姆,被巴納姆發掘時只有六歲,在這個年齡就開始了殘酷的表演訓練,不止包括歌舞、雜技、模仿拿破崙騎馬這些「常規訓練」,甚至包括一口氣喝完一瓶香檳或同時抽六個雪茄。以現在的道德觀和法律來看,這樣使用童工甚至虐童,早就夠把巴納姆送進監獄了。

然而在好萊塢大片中,周扒皮成了「周大善人」,並永遠的以「周大善人」的形象留存在歷史長河中,他的罪惡就這樣被一部洗白片洗刷的一乾二淨。

為啥百老匯和好萊塢要給巴納姆洗地呢?原因很簡單,巴納姆就是娛樂資本的老祖宗,就是百老匯和好萊塢的老祖宗。

他們不惜編造歷史,改變丘吉爾和巴納姆真實人物形象與立場,無非是為了潛移默化給當代人洗腦:看見沒,我們的祖師爺可是親近人民、走群眾路線的;看見沒,資本的原始積累一點也不血淋淋,是溫情脈脈的,是大家一起實現自己的理想的。

久而久之,黑的就變成了白的,影視作品中的藝術形象取代了歷史中的真相,改寫歷史的兩根柱子都完成了,「文藝還鄉團」們又一次為統治利益集團立下大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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