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舞台

這是「安倍遇刺」系列第六彈，沒看過前五彈的，煩請猛戳這裡：

第一彈：《我X》（西方哲學簡史）

第二彈：《苦命人》（東方哲學概述）

第三彈：《見證歷史》（人類文明史概述）

第四彈：《我大清，威武！》（中國古代政治史概述）

第五彈：《世界第一》（大國興衰更替簡史）

第三彈之後的歷史主題，始於我想把安倍放到全人類名人圖譜中，找到他最合適的歷史地位，結果發現他的排名最多只能進TOP1000，有太多比他重要得多的人。

現在最頭痛的是，這1700多人名單和人物簡介，實在太長，怎麼才能比較舒服地投餵給大家呢？

最簡單的方法，還是篩選。

學生時代，我看過邁克兒·哈特寫的一本奇書——《影響人類歷史進程的100名人排行榜》。

當時還針對他的排行榜，寫過一篇議論文，反對他的一些觀點和排名。

現在回頭看，有些當時不認同的觀點，依然不認同，

當時不認同的，現在認同了，

當時認同的，現在反而不認同了，

當時認同的，現在還認同。

因為20年過去了，我自己的知識體系和價值取向發生了很大改變。

當我想從這1700人大名單里挑100個最重要的人出來，一定充滿主觀性，怎麼排都會有無數爭議，僅供參考。

有粉絲問：力哥心目中歷史第一牛人是誰？

我說「牛人」可以有三種理解：

一、本身才華出眾，不世出的天才，比如莫扎特；

二、對後世人類發展起重要推動作用，比如牛頓；

三、改變後世人類發展方向，比如馬克思。

二和三的區別是，二的偉大看似偶然，實則隱含在必然性中，三則有更強的偶然性。

人類生活在一維時間+三維空間組成的世界裡，只要世界基本規律不變，人類早晚會發現——不是牛頓發現三大運動定律，就是100年後被馬頓發現，或500年後被楊頓發現。

再比如就算沒有一根筋的哥倫布非要往西走，相信能更快到達亞洲，按葡萄牙人更穩健的思路，繞過非洲往東走，一定會到達亞洲，最終還是會發現美洲。

哥倫布陰差陽錯的信仰，最多把歐洲殖民者發現美洲的時間提前一百年，沒有他，美洲還是會被發現。

微積分是牛頓和萊布尼茲在同一時期，各自獨立發明的。

發動機以及汽車則是奧托、戴波梯維爾、本茨、戴姆勒，在同一時代，各自獨立研發出的。

無線電是馬可尼、波波夫、特斯拉幾乎同時發明的。

甚至赫茲在驗證電磁波存在後，要不是英年早逝，也準備投入到無線電信息傳輸的研究中。

無線電技術的確很偉大，但少了其中任何一個偉大的科學家或發明家，人類還是會在第二次工業革命時期發明無線電。

所以我才提出第三個概念，改變後世人類發展方向——因為他的出現，人類才會這樣發展，如果沒有他，人類可能會走上另一條路。

朱熹說：「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

假如中國在春秋時代沒出現孔子這樣一個人，創建一整套儒家學說，後世中國會不會走向一條不同的發展道路？

我覺得，完全有可能。

那時人類文明還處於孩提階段，充滿各種可能性，你播什麼種子，未來就長成什麼樹。

馬克思也是類似道理。

馬克思說人類必將走向共產主義，這是他的理論，哪怕理論有再多論據支持（空想社會主義者的理論和實踐、黑格爾的辯證法、斯密和李嘉圖的古典經濟學理論），也沒法證明人類一定會走向共產主義，這和牛頓發現的物體運動規律有本質區別。

但因為馬克思提出了這個理論，有後人將之視為真理和信仰，堅定不移按馬克思的理論去構建全新的人類社會，不管最終共產主義能否實現，馬克思都已經改變了人類發展方向。

現在科幻片不是最喜歡玩平行宇宙嘛，假如在另一個宇宙中，19世紀科技革命時代沒出現馬克思這號人物，那個世界是不是就不會有十月革命？

完全有可能。

畢竟，人類進入現代科學大爆發的時代，不過短短200年，連太空旅行都做不到，已知自然界四種基本力的統一理論都還沒形成，今天世界還這麼亂，誰敢說人類文明已達終極形態？

假如未來人類真能發展出星際文明，後人學歷史，回頭看今天這個時代和公元前500年的軸心時代，不一樣都是被困在地球的孩提時代嗎？

今天很多人在網上各種撕逼，和2500年前古希臘先賢對世界本原的各種爭論，不都像自以為聰明的小孩做的「蠢事」一樣，充滿偶然性嗎？

類似的道理，音節和音階的排列組合有無窮多，如果沒有莫扎特，《小星星》很可能永遠不會出現。

色塊的排列組合同樣有無窮多可能性，如果沒有梵高，《向日葵》很可能永遠不會出現。

所以，什麼叫「影響人類歷史進程」？

如果「影響」指的是「推動」，必然性占主導地位，那科學家、發明家、醫學家、企業家顯然影響最大。

如果「影響」指的是「改變」，偶然性占主導地位，那哲學家、文學家、思想家、藝術家和宗教人物的影響，反而大得多。

政治家介於兩者之間，既可能推動，也可能改變。

如果政治家的作為符合人類發展大趨勢，比如鼓勵發展科技，鼓勵商品貿易，鼓勵自由思想，那就是推動。

如果政治家的作為不符合人類發展大趨勢，倒行逆施，那就是改變。

但這種改變，只能改變他治下那一代人的命運，無法改變後世人類發展方向。

就像羅馬共和國發展到公元前100多年時，已變成地中海帝國，適合城邦國家的貴族共和制無法適應當下帝國版圖，平權改革就是大勢所趨。

雖然會被貴族阻撓，導致格拉古兄弟改革失敗，平民派（改革派）的馬略也被貴族派（保守派）的蘇拉擊敗，但歷史最終還是會選擇凱撒這樣的人物，把羅馬帶入更加集權的帝制，開創新的輝煌。

就像商鞅可以被車裂，但商鞅變法的思想還是會傳下去，否則秦國就無法強大，結束亂世。

從這個角度看，政治家對人類歷史的影響，比很多人想象小得多。

但政治家對治下民眾的影響，又比很多人想象大得多。

數學家、醫學家、科學家、發明家的貢獻，也就是科學的進步，對人類文明起到根本性推動作用，但有很強的必然性，就削弱了科學家個人的作用。

文學家、哲學家、思想家、藝術家的貢獻，對推動人類文明向前邁進的作用沒科學家那麼大，但又更強的偶然性，有他沒他差很大。

所以和哈特一樣，我擬出的這份百人榜單，平衡了「推動」和「改變」。

哈特的榜單，給所有人排了名次，光是第一名給了穆罕默德就曾引起軒然大波。

這事太引戰了，尤其在當下簡中互聯網，我就不給自己挖坑了。

下表中的100名人，排名不分先後，以出生時間為序——

對比我和哈特的榜單，有40%差異。

這個差異，主要來自我們對「影響」的理解不同。

哈特更注重對整個人類歷史全局的影響。

我更多考慮的是：哪些人對2022年的當今世界產生更大影響？

有些人影響曾經非常大，比如瑣羅亞斯德、摩尼、摩訶毗羅，哈特那邊都上榜了。

但這些人開創的宗教，今天少有人信，在我這就無法上榜。

雖然哈特希望儘可能全面客觀評價所有歷史人物，但這是不可能的。

他的第一版名單出自1978年，當時還處於冷戰，美國守勢，蘇聯攻勢，所以他明顯更重視社會主義陣營思想家和政治家的影響力。

但第二版修改於1992年，蘇東劇變，冷戰結束，排名變化特別明顯。

馬克思初版排名11，再版跌到27。

列寧初版排名15，再版跌到84。

斯大林初版63，再版跌到66。

我和哈特第二版的最大差異，來自過去30年人類世界的變化。

我的榜單中，從1901出生的迪士尼到1984出生的扎克伯格，前後13人都是哈特榜單沒有的。

過去30年，人類最大變化有三：

一是全人類集體走向娛樂至死的消費主義時代。

我選了全球第一娛樂帝國的開創者迪士尼作為代表。

二是全人類集體走向互聯網時代。

我選了圖靈、蓋茨、喬布斯、貝佐斯和扎克伯格。

圖靈是計算機科學和人工智能之父，蓋茨和喬布斯奠定了個人計算機和移動互聯網的平台基礎，貝佐斯和扎克伯格是互聯網時代大眾最重要的兩個基礎應用（電子商務和社交媒體）的代表人物。

這些發明對當代人生產生活方式的改變有多大，不言而喻。

三是除了互聯網革命，科技發展還有幾個很明顯的趨勢：太空探索、人工智能、生物工程、新能源。

所以我選了阿波羅登月計劃幕後功臣布勞恩，發現DNA的克里克，還有馬斯克。

從目前已知信息看，下一個時代，對人類文明影響最大的名人，最有可能的是馬斯克，他幾乎在所有科技最重要的發展方向上，都在發力探索，野心極大。

這裡還能看出科技發展到20世紀下半葉後的巨大變化。

19世紀科技大爆炸時代，天才般的個人就能做出重大發現或發明，比如火車、汽車、飛機、電影、電報、電話。

隨着容易突破的科技進步成果都被前人摘光，現在的科研需要集體研究，分工合作，背後是政府扶持、海量資本和無數頂級科學家的通力配合。

這麼耗錢的龐大工程，最終還是要運用市場化手段整合資源，才能效率最大化。

這個資源整合者的作用，就比單一科學家更重要。

這也是現代企業家能大量上榜的原因。

像諾貝爾、愛迪生、福特，先是偉大的科學家（發明家），再是成功的企業家，但你說喬布斯對信息技術科學有多深的造詣嗎？

在社會思想領域，我選了馬丁·路德·金。

在世時，他是美國黑人民權運動領袖，去世後，他成了全面平權主義的標誌。

不僅是黑人，任何少數族裔或弱勢群體，今天都在拼命發聲，包括女權、LGBT、窮人、殘疾人、占人口少數的宗教信徒等等，在2020年的BLM運動中又達到一個高潮。

平權運動本是人類文明進步的標誌，啟蒙時代以來的應有之意，但有時平權運動過於激進，導致矯枉過正，一部分過去受欺壓的弱勢群體要求享受高人一等的政治特權。

這又反過來引起保守派強烈反彈，由此把社會甚至整個世界都給撕裂了，尤其在互聯網加持下，成為今天人類面臨的重大挑戰。

認知快速提升+科技突破緩慢+貧富差距加大，各國內部矛盾都在加劇，為轉移矛盾，國家間的外部矛盾也重新升溫。

不過俄羅斯和西方都撕破臉了，卻沒爆發全面戰爭，還得感謝核威懾。

所以我還加入了「原子彈之父」奧本海默。

另外我還選了凱恩斯、哈耶克和巴菲特這三位經濟學人物。

哈特榜單中，經濟學家只有斯密一人上榜，可能是他沒機會看到後來全球各國政府是如何把凱恩斯主義用到極致，並引發民間強烈不滿，由此對哈耶克為代表的奧地利學派強力推崇。

巴菲特作為史上最成功的投資大師，其價值投資理論被長期驗證有效，並成為今天全球投資界主流理論。

巴菲特幾乎靠一己之力，把投資這件事，從過去上不了台面的「投機取巧」，變成需要學習大量跨學科知識並受人尊敬的職業。

總之，人類世界一直在變化，50年後，假如我還活着，上榜人物肯定會變。

所以克羅齊說：「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

從專業領域看，上榜最多的還是科學家和發明家，其次是政治家和軍事家，但把哲學家、思想家和宗教人物合一起算，則超過了政治家群體。

從時代分布看，2500年前的軸心時代是一個高峰，蔡倫之後的中世紀則是低谷，1300年間只有6人上榜。

隨着全球化時代到來，每100年中都有5-6人上榜。

到了近現代，科學家開始集體發力，創造了第二個高峰。

從國家分布看，讓我有點意外的是，德國居然占了19個。

德國雖然政治影響力沒中美那麼大，但在科學、哲學、音樂等領域都發力很猛。

其次是美國、英國、法國。

中國排第5，上榜的多是政治家。

要說政治家，俄羅斯只有彼得大帝，日本只有明治天皇，法國只有拿破崙，德國只有希特勒，美國只有華盛頓和林肯。

你說整個日本就一個明治天皇上榜，哪還有安倍說話的份兒？

最悲劇的是英國，哪怕伊麗莎白女王、維多利亞女王、丘吉爾都一個沒上榜……

主要是這些國家歷史都不夠悠久，成為世界級強國是最近200年的事。

那更古老的強國呢？

西方歷史第一強國羅馬，出過那麼多偉大君王，我也只挑了開天闢地的奧古斯都，連凱撒、君士坦丁都沒上榜。

畢竟，羅馬早亡了……

有些精羅說不對，羅馬帝國是亡了，但文化被後來的法國、英國、美國傳承了，現在西方國家就把古羅馬當成自家歷史講。

沒錯，肉體是沒了，精神被繼承，可誰才是古羅馬文化的代表？是這些政治家、軍事家，還是那些思想家、哲學家？

今天歐美繼承的，難道不應該是西塞羅的羅馬嗎？

中國最占便宜的地方是歷史悠久+地廣人多+文明延續至今！

那些維繫中國政治統一和文化傳承的人，就特別重要。

商鞅，代表中國找到了能長期統一這塊廣闊的農業用地的方法（法家變法）。

秦始皇，代表中國政治上首次靠法家變法實現了統一（但並不牢靠）。

漢武帝，代表中國政治和文化上長期大一統的開始（加強集權，開疆拓土，獨尊儒術）。

隋文帝，代表中國古典文明高峰崩潰後，沒有像西方那樣支離破碎，再也無力統一，而是經400年亂世洗滌，重新統一，開創中世紀文明新高峰，並建立科舉制度，極大緩解貴族和平民的階級矛盾，為後世四大王朝都有260-300年的壽命，奠定基礎。

康熙，代表中國在迎接西方科技文明衝擊的前夜，沒有自我崩潰，反而建立起史上規模最大的大一統王朝，維護了直到今天的多民族國家統一。

最後，如果把「推動」和「改變」分開，單獨看，對「推動人類歷史前進」影響最大的人，無疑是牛頓，其次是愛因斯坦。

後面還有哥白尼、伽利略、拉瓦錫、法拉第、巴斯德、麥克斯韋、圖靈等科學大神。

雖然量子力學的發展，從根本上改變了人類世界觀，不過是由一群偉大科學家共同推動，單獨拿任何一個人出來，不管普朗克、玻爾、海森堡、薛定諤、德布羅意、狄拉克、泡利……都無法和愛因斯坦或麥克斯韋相提並論。

麥克斯韋，英國物理學家、數學家，經典電磁理論的創始人

當然，愛因斯坦本身也是量子力學重要奠基人……

而對「改變人類歷史走向」影響最大的人，無疑是宗教人士。

不管文史哲還是各藝術門類，偉大小說看完了，偉大繪畫賞完了，偉大音樂聽完了，嗯，對你的內心造成劇烈震撼，太偉大了，這些作品將會流芳百世，成為人類文明的結晶！

問題是，這些人對你當下的生活，能產生多大影響？

你因柏拉圖反思，因笛卡爾理性，因康德謙卑，因黑格爾辯證，因叔本華絕望，因尼采瘋狂，因薩特迷茫……然後呢？然後你還不是照樣搬磚刷手機？

這也是為什麼文學家我只選了荷馬和莎士比亞，畫家只選了達芬奇和米開朗基羅，音樂家只選了巴赫、莫扎特、貝多芬。

這三條線單獨拉出來，都是人類群星閃耀時，能氣勢恢宏寫上幾萬字，但真不能再多入選了，哪怕我多一丁點私心，蘇軾就上榜了。

音樂家我硬着頭皮上了3人，實在是這仨都太過偉大，其歷史地位和影響實在太難取捨……

但宗教人物的影響完全不同。

宗教直接決定一個人的三觀，並規範其一生言行舉止和各種選擇。

從這個角度看，「改變」人類最狠的，無疑是摩西、釋迦摩尼、耶穌、保羅、穆罕默德、商羯羅。

摩西是猶太教創始人，今天猶太教信的人雖然不多，但基督教和伊斯蘭教世界觀基礎都脫胎於猶太教。

保羅是初代教會最重要的傳教士，首創向非猶太人傳教，基督教能從猶太教內部一個分支或異端，變成今天世界第一大宗教，保羅功勞僅次於耶穌。

商羯羅是印度中世紀最重要的經院哲學家。

釋迦摩尼創立的佛教思想，本就植根在古印度婆羅門教教義基礎上，釋迦摩尼剔除了認為不對的部分（比如種姓制度），把《奧義書》追求的最高境界「梵我合一」轉變為無我的空觀和涅盤寂靜，可近似理解為耶穌對古猶太教的改造，改造完後法利賽人說你丫瀆神胡扯淡，趕緊內伊組特！

阿育王之後，商羯羅之前，代表傳統的婆羅門教和代表革新的佛教之間，處於長期競爭態勢。

有些君王推崇佛教，有些更推崇婆羅門教，加上印度本就高度分裂，所以誰都沒取得壓倒性勝利。

佛教思想雖然精緻，但沒有婆羅門教那麼接地氣。

面對佛教的進攻，商羯羅發現了婆羅門教自身哲學理論的弱點，反過來借鑑佛教思想，改造婆羅門教，成為今日印度教主流的吠檀多派不二論思想的集大成者。

這又要回到我第一彈講西方哲學史的核心問題：本體論和認識論。

在婆羅門教這裡，現象界背後的最高本體「梵」，個人靈魂「我」，人能感知到的物質世界，這三者到底是什麼關係，有不同觀點。

看過我之前講佛學核心思想的第二彈就會明白，佛教把問題簡化了。

我通過修行和覺悟可以成為「梵」，當然佛教不這麼說，叫「佛陀」，也就是覺悟者，只有這個是唯一的「真」，現象界全是「假」，減法一做，問題變得超簡單。

傳統婆羅門教學者覺得佛教這說法就是耍賴，直接無視現象界存在，解釋不清的問題就當不存在，這不是鴕鳥心態嗎？

但婆羅門教學者對此的觀點又沒法統一，有不一不異論、不二論、制限不二論和二元論等等。

這就有點像羅馬時代教會的爭議。

耶穌到底是誰？全人全神？是人非神？還是人神合一？

耶穌和上帝又是什麼關係？是兩個神，還是一個神？

這些問題吵翻天了，直到4世紀君士坦丁大帝主持召開尼西亞會議，才確定了後世最主流的基督教觀點（二位一體）。

但有些人還是不認同尼西亞信經，比如5世紀君士坦丁堡牧首聶斯托利，極力主張「二性二位說」，基督有兩個位格，一個是人，一個是神，人性和神性彼此獨立，沒法洗護二合一。

這派信徒後來被東羅馬教會視為異端，遭到迫害，只能逃到薩珊波斯，後來又傳入我唐。

我唐正值上升期，海納百川，追求卓越，開明睿智，大氣謙和，這就是史書上說的「波斯景教」。

婆羅門教那邊也差不多。

最後終結這些內部爭議，讓婆羅門教以統一的更完備的理論姿態diss佛教的，就是商羯羅。

商羯羅生活的年代比玄奘取經晚200多年。

玄奘在印度時，恰逢短命但強大的戒日王統治時期，戒日王原本信濕婆，晚年皈依佛教，又締造了佛教的繁榮。

642年無遮大會上，大乘小乘佛教和婆羅門教各教派學者華山論劍，爭奪武林盟主。

玄奘講的佛法教義現場無人能駁，完敗佛教其他教派和婆羅門教，戒日王很高興，請他牽着孫猴子去全印度雜耍宣教，平息教派爭議。

當然，這都是玄奘回來後自己說的，印度自家歷史本就是一本糊塗賬，我們也很難考證三藏法師有沒有一丟丟誇張……

玄奘趕上了佛教在印度最後的黃金時代，但到了商羯羅時代，佛教在印度已經開始衰弱了。

衰弱原因，首先是競爭不過被商羯羅改良後的婆羅門教，也就是今天絕大多數印度人信的印度教。

其次是8世紀後，伊斯蘭教開始入侵印度，後來的德里蘇丹國和莫臥兒帝國，上層統治階級都是伊斯蘭化+波斯化的突厥人和蒙古人後裔。

伊斯蘭的傳教策略，都懂的，萬法皆空的佛教這麼佛系躺平不爭不搶，怎麼可能打得過？

最後還是靠印度教來團結廣大印度土著，與穆斯林PK，千百年來血流成河，一直PK到印巴分治。

講真，如果中國只有佛教，沒有積極入世的儒家思想占統治地位，我們也很難抵擋得住人家的傳教策略……

今天基督教信徒大概有25億，伊斯蘭教信徒大概有18億，印度教信徒大概有12億，虔誠的佛教徒只有4億左右，多數在東南亞。

所以世界不是三大宗教，而是四大宗教，信徒加起來占人類總數76%左右。

你可能覺得宗教這東西很扯，全是心理安慰和洗腦騙子，科學昌盛的時代還信宗教的都是沒腦子的傻X。

但有沒有想過，你有這種想法，可能是因為全世界絕大多數無神論者，集中在大陸，集中在你身邊呢？

從你有自我意識起，不知不覺中，你的世界觀就被馬克思的思想包圓了。

因此從「改變」人類走向這個角度看，馬克思的影響力甚至高於商羯羅，能進TOP5。

「哲學家們用各種方式解釋世界，但問題是改變它」。

偉大的馬克思同志，恭喜，你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