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院之聲 - 吳仲華：一面經久不衰的中國旗幟丨科學史－鑽石舞台

2022年7月27日，是吳仲華先生誕辰105周年紀念日，謹以此文懷念這位傑出的工程熱物理學家，葉輪機械三元流動通用理論的創始人，工程熱物理學科創立者。

「中國人搞出的理論，首先要為中國人服務。」——吳仲華

艱辛求學榮登高峰

1917年7月27日，吳仲華出生在上海。他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與薰陶，形成了努力、認真、刻苦、嚴謹、執著的品格。高中畢業後，正值中華民族危亡的時刻，他為國家的命運擔憂，選擇了「工業救國」之路，1935年，他考入清華大學機械工程系。1937年「盧溝橋事變」後，清華大學、北京大學、南開大學等被迫南遷至湖南長沙，組成臨時大學，他作為在校生也隨校南遷。不久南京淪陷，國民政府流離，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他意識到「工業救國」並不能救眼前的中國，「抗日救國」趕走侵略者才是最迫切的。為了參加抗日，他和許多同學投筆從戎，於1938年進入國民政府為籌建機械化部隊在湖南開辦的陸軍交通輜重學校，在學校他學習和掌握了駕駛和修理卡車、裝甲車的技術。一年多畢業後到第五軍（新建機械化部隊）服役，任中尉技術員。由於第五軍並未直接參加抗日，1939年他又回到大學繼續學習，1940年畢業後留校任教。

美國留學期間夫妻合照

1943年底，他通過「庚子賠款」公費留學考試，攜新婚妻子、同年級同學李敏華一起留學美國，在麻省理工學院（MIT）研究生院攻讀博士學位。在選擇攻讀專業時，他曾認為祖國是農業國，希望就讀於農業機械化專業，但由於學校已不再招收該專業研究生，才改學內燃機專業。其妻李敏華攻讀同校航空系博士研究生。由於兩人同時攻讀，孩子和家務等帶來的負擔使他們的學習更加艱辛。幾年苦讀，1947 年他以優異成績獲得科學博士學位，1948年李敏華也完成學業，成為該校航空系第一位女博士。

在劉易斯（Lewis）噴氣推進實驗室工作照

畢業後，吳仲華夫婦先後應聘到美國航空諮詢委員會（NACA，美國宇航局NASA前身）劉易斯（Lewis）噴氣推進實驗室（現Grenn研究中心）任研究工程師、研究科學家。在實驗室，他選擇了燃氣輪機研究，1950 年開始發表了一系列論文。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1952年發表的論文，提出了用兩類流面進行葉輪機械三元流動的設計和分析計算。此後，隨着燃氣輪噴氣發動機和大型計算機技術的迅速發展，三元流動計算成為各國葉輪機械設計所採用的最先進計算方法，他和他創建的葉輪機械三元流動通用理論在國際葉輪機械領域的聲譽也更加提高，後來國際上將葉輪機械三元流動通用理論稱為「吳氏通用理論」，而他則被譽為葉輪機械三元流動通用理論的奠基人。

輾轉回國創立學科

1950年11月27日，新中國代表伍修權在聯合國做報告，吳仲華在現場聆聽了這個報告後興奮不已，下定決心一定要回國。為順利回國，1951年吳仲華夫婦辭去了在美國航空諮詢委員會的工作，到紐約布魯克林理工學院機械系任教授兼熱工組主任。1954年8月1日，趁星期日紐約機場的移民局辦事處照例關門之機，以赴歐洲旅遊為名，攜全家取道英國、瑞士、奧地利、捷克斯洛伐克和蘇聯，歷時數月，繞了大半個地球於1955年初回到祖國。

三元流動理論手稿

回到北京後，他接受了他的老師、時任清華大學副校長劉仙洲教授的邀請，到清華大學動力系任教。1956年，他在清華大學創建了全國第一個燃氣輪機專業，並任教研室主任。同年又與中國科學院合作，創建了工程熱物理研究所前身——中國科學院動力研究室，任主任、研究員。

1960年動力研究室合併到中國科學院力學研究所，合併後他任力學研究所副所長。在1970年，他雖然因故沒有能夠參加美國機械工程師學會燃氣輪機大會，但大會還是把他創立的葉輪機械三元流動通用理論命名為「吳氏通用理論」。大會的評價是：在20世紀50年代初期，國際葉輪機械界發生了兩件大事：計算機的發明和葉輪機械「吳氏通用理論」的創立。吳仲華教授開創了葉輪機械三元流動數值仿真的先河，從此葉輪機械得到蓬勃發展。

重任在肩努力為之

他抓緊一切時間，積極地在全國推廣葉輪機械三元流動理論及方法。他長期工作在瀋陽、西安等航空發動機研究所和工廠，進行航空發動機改型設計、試驗，講解三元流動理論和其改型設計方法，為工廠、研究所培養人才。他去工廠就住招待所，和別人一樣住四人間、吃食堂飯。

吳仲華在超聲速葉柵風洞實驗台前調試（1980年）

他把自己掌握的全部知識提供給國內研究所、工廠、高校等，但在對外合作時，則絕對保持國家立場，回絕了大量不合理要求。

1980年，研究所恢復建制，正式命名為工程熱物理研究所，吳仲華擔任所長，同年他實現了自己多年的入黨夙願。恢復建制後他的科研工作更加深入。

1981年，王震副總理參觀吳仲華籌建的壓氣機試驗台

1980年，他被特邀在中共中央書記處舉辦的科學技術知識講座上做了「中國的能源問題及其依靠科學技術解決的途徑」的報告，從科學技術角度，提出解決我國能源問題的戰略構思，提出各種不同品質的能源要合理分配、對口供應，做到各得其所的綜合梯級利用。基於總能系統的思想，他率先提出對我國經濟發展有重大影響的若干新型能源動力系統研究方向，這些研究方向大多以不同形式列入我國各個時期國家能源領域科技規劃中。

老驥伏櫪福澤後世

1987年6月，因年齡原因，吳仲華退離所長崗位。年底，不幸發現患了肝癌。1988年初轉往上海手術治療。術後恢復期間，病房成了他的辦公室，在病房內不斷地給各方寫報告、提倡議、接見相關人員，提議在國內開展燃氣蒸汽聯合循環等總能系統的研究。病剛見好，他就立刻投入工作。1990年他應邀赴美國講學4個月，系統地講解了葉輪機械三元流動理論。接着訪問了國際著名的航空發動機研究所—比利時的馮·卡門研究所（VKI）。在國外的這段時間，他完成了「亞音、跨音葉輪機械二元、三元有旋流動通用理論」報告。這篇論文在1993年正式發表，編號為NASA CR-4496。這是吳仲華最後一篇論文，而40多年前他的成名論文NACA TN 2604也誕生在那裡。

由於過度勞累，無情的病魔再次襲來，癌細胞轉移到肺部，他一方面積極配合治療，一方面仍不停地工作。1992年8月1日上午，他主持了中國工程熱物理學會常務理事會，下午感到身體不適再次住進了醫院。1992年9月19日傍晚在北京醫院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