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大件事 - 專門立法，呼聲很高！－鑽石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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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檢察機關對「辣筆小球」首次適用刑法修正案侵害英雄烈士名譽、榮譽罪提起公訴，並提出刑事附帶民事公益訴訟，最終法院判處被告有期徒刑八個月。該案也讓檢察公益訴訟制度又一次受到關注。

檢察公益訴訟是由檢察機關提起的行政公益訴訟和民事公益訴訟。這一制度起步雖晚，但發展迅速：2015年開展試點，2017年行政訴訟法、民事訴訟法修改正式確立制度，2018年寫入人民檢察院組織法，2018年底最高檢設立第八檢察廳作為專門的公益訴訟部門。全面推開近五年來，檢察公益訴訟的地位和作用逐漸凸顯，被外界熟知。

檢察公益訴訟制度的效果如何，還存在哪些問題？在公益訴訟專門立法的呼聲下，最高檢如何推動法律出爐？今年全國「兩會」期間，南都專訪最高人民檢察院第八檢察廳廳長胡衛列，對談檢察公益訴訟工作的最新進展。

胡衛列介紹，接下來，最高檢將進一步加強個人信息保護等新增法定領域，婦女及殘疾人權益保護等新領域的拓展深化，加強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配合立法機關推動相關立法完善。

最高人民檢察院第八檢察廳廳長胡衛列。

談公益訴訟辦案中的困難

地方和行政機關誤解和阻力越來越少

南都：我們了解到，檢察公益訴訟發展之初曾遇到地方上一些不理解，現在是否還存在？

胡衛列：公益訴訟特別是行政公益訴訟剛起步時，不少人認為要訴諸法庭，難免會有擔心，因此辦案中有時候會存在壓力。其實，解決違法行為不一定非要訴至法庭，通過訴前程序、發出檢察建議，也可以實現保護公益的目的。在我們辦理的行政公益訴訟案件中，95%以上的案件都在訴前程序得到解決，需要提起行政公益訴訟的案件很少。比如像最高檢直接立案辦理的萬峰湖專案、南四湖專案等，對於這些容易出現跨區域治理難題、「九龍治水」疏漏，或者必須齊抓共管的「老大難」問題，訴前程序發揮了統籌協調、督促不同地區、不同職能部門協同發力、綜合治理的獨特優勢。

近年來，我們在辦案過程中不單純追求數量，而是更注重辦案的質量和效果，注重辦理關係社會治理難題和人民群眾切身利益的難案，在檢察建議發出後持續跟進，力爭贏得更多理解和支持，與相關部門共同推動問題解決。隨着公益訴訟的不斷推進，各級檢察機關得到了社會各界越來越多的理解、信任和支持。相比試點之初，來自地方和行政機關對公益訴訟的誤解和壓力越來越少，環境越來越好。還有不少地方政府和行政機關主動聯繫檢察機關，希望與公益訴訟形成執法司法合力，共同推進解決公益保護難題，促進完善國家治理。

南都: 95%以上的行政公益訴訟案件都在訴前解決，如何保證訴前檢察建議得到落實？

胡衛列：檢察機關主要從三個方面推動落實：首先，持續跟進監督。把「回頭看」嵌入公益訴訟常規辦案流程的每一個環節；開展典型案例評選活動；採取個案交叉檢查、回訪周邊群眾、實地勘查等方式進行跟蹤監督；邀請人大代表、政協委員、人民監督員等，實地走訪查看整改情況。其次，加強溝通。對久拖不改、敷衍了事的行政機關提起訴訟；對於因自然條件等原因無法按期完成整改的行政機關，強化跟蹤並督促履職；對於整改後又反彈回潮的，及時跟蹤問效。最後，完善制度機制。推進建設全國性公益訴訟專家諮詢平台和志願者服務平台，助力公益訴訟案件線索發現、調查核實、整改評估。探索建立訴前建議落實標準及成效評估機制，採取評審會、聽證會、評估會等方式對整改效果進行評估。

南都：當前公益訴訟推進還面臨哪些難題？

胡衛列：當前檢察機關公益訴訟還存在一定的困難與問題。比如，調查核實權缺乏有效的配套保障措施，現行法律僅規定了相關行政機關和個人的配合義務,卻未明確相應的法律責任，導致實踐中的理解和認識分歧。

解決這些問題，一方面需要黨委政府和社會各界的大力支持，特別是立法機關通過修改完善相關法律制度；另一方面，檢察機關也要進一步深入踐行「雙贏多贏共贏」理念，爭取更多的理解和支持。

河北省阜城縣人民檢察院檢察官向小區居民講解公益訴訟案例。新華社發

談公益訴訟辦案新手段

探索運用衛星遙感、無人機等技術

南都：公益訴訟涉及面廣，案件的專業性也很強，檢察機關如何跟上？

胡衛列：正如你所說，公益訴訟涉及經濟、社會方方面面，需要掌握的專業知識點多面廣。為此，我們通過科技賦能、藉助「外腦」、提質增效等方式，提升辦案的專業化能力和水平。例如，指導各地檢察機關探索將大數據、衛星遙感、無人機、快速檢測設備等運用到辦案中。浙江省杭州市人民檢察院針對尾礦治理、固廢處置等問題，運用衛星遙感技術識別不同用地類型，分析河道形態改變、耕地侵占、尾礦形成變化情況，發現案件線索近200條。

其次，通過互聯網邀請公眾參與，與高校聯合進行理論研究。最高檢建設「益心為公」檢察雲平台，公眾可以通過這一互聯網平台提供線索、進行專業諮詢、參與聽證。最高檢與中國政法大學等高校共建檢察公益訴訟研究基地。鄭州大學研究基地2020年開設面向在校法學本科生的公益訴訟法學課程，並在全國首家設置公益訴訟法學碩士研究生招生方向，為檢察公益訴訟高質量發展培養高素質專業人才。

南都：開展公益訴訟過程中，如何讓各地檢察機關辦案遵循統一的規範？

胡衛列：近年來，最高檢先後發布了一系列公益訴訟指導性案例和典型案例，涵蓋了不同的案件類型、業務領域和辦案流程，為地方辦案提供了參照和借鑑。同時針對新領域探索和特定領域的案件辦理髮布指導性意見，通過檢答網釋疑解惑，為基層辦案提供指引。2021年7月出台《人民檢察院公益訴訟辦案規則》，並開展系列專題培訓，為公益訴訟辦案提供全流程的統一規範。2021年12月開展全國檢察機關優秀公益訴訟檢察建議書評選活動，推動提升辦案規範化水平、法律文書質量和整體辦案質效。2022年新年伊始，檢察機關出版發行了《公益訴訟檢察業務》教材，將各級檢察機關豐富的案例材料作為說明參考，打造「辦案寶典」。

2021年11月17日，湖州市吳興區人民檢察院的檢察官與吳興區市場監督管理局的工作人員一起開展食品安全公益訴訟專項監督行動。新華社發

公益訴訟探索新領域

將案件範圍拓展到婦女和殘疾人權益保護等領域

南都:我們關注到，伴隨着個人信息被過度採集、泄露等問題多發，檢察機關積極穩妥開展個人信息保護領域公益訴訟，請問未來檢察機關還將在哪些新領域進行探索？

胡衛列：在最高檢積極爭取和全國人大及相關單位的支持下，2021年8月20日審議通過的個人信息保護法，明確將個人信息保護納入檢察公益訴訟法定領域。為落實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決定》提出的拓展公益訴訟案件範圍，最高檢制發《關於積極穩妥拓展公益訴訟案件範圍的指導意見》，指導全國檢察機關重點辦理新領域案件。2021年，最高檢配合立法機關推動安全生產法、軍人地位和權益保障法、個人信息保護法三部法律增設檢察公益訴訟條款。

值得注意的是，2021年6月印發的《中共中央關於加強新時代檢察機關法律監督工作的意見》和2022年1月的全國檢察長（擴大）會議，提出要繼續加大安全生產、個人信息保護等新增法定領域，公共衛生、婦女及殘疾人權益保護、網絡治理、金融證券、知識產權等新領域深化拓展力度。下一步，最高檢將指導各地檢察機關結合實際、因地制宜，積極穩妥推進加強實踐探索和相關立法完善。

南都：最高檢探索建立食品安全民事公益訴訟懲罰性賠償制度，目前該制度建立有何進展？

胡衛列：食品藥品安全民事公益訴訟懲罰性賠償制度，目的是充分發揮民事公益訴訟的追責功能，通過對違法者提起民事公益訴訟懲罰性賠償，加大其違法成本，對潛在的違法者起到警示與震懾作用。

2019年5月印發的《關於深化改革加強食品安全工作的意見》和2021年1月的《法治中國建設規劃（2020-2025）》對探索建立民事公益訴訟懲罰性賠償制度提出了要求。2021年6月，最高人民檢察院與最高人民法院、農業農村部、市場監管總局、中國消費者協會等7個部門聯合印發《探索建立食品安全民事公益訴訟懲罰性賠償制度座談會會議紀要》。2021年7月1日實施的《人民檢察院公益訴訟辦案規則》明確規定，檢察機關辦理食品藥品安全民事公益訴訟可以提出懲罰性賠償訴訟請求。

下一步，檢察機關將繼續加強與相關部門的溝通協調，深化實踐探索，及時總結提煉實踐經驗，加強理論研究，推動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民事公益訴訟懲罰性賠償制度。

2021年5月11日，第一屆全國檢察機關公益訴訟勘驗取證業務競賽在京開賽，參賽選手在進行現場勘驗採樣與快速檢測。新華社發

談公益訴訟專門立法

應立法保障檢察機關調查核實權

南都：公益訴訟與公眾利益關係密切，接下來，如何讓檢察機關開展公益訴訟有「牙齒」？

胡衛列:讓檢察機關開展公益訴訟有「牙齒」，需要加強對調查核實權的保障，增強其權威性。首先要完善相關立法。在制定相關法律時，應對檢察公益訴訟調查核實權的行使範圍、內容、方式、程序、保障等各方面進行全面系統規定。

其次，要充分利用好既有法律規範制度。目前一些司法解釋和地方性法規對調查核實權的行使作出了相關規定，為調查核實權的行使提供了重要依據。

最後，在運用查閱、調取、複製等方式調查核實的過程中，要不斷增強規範性、公開性，同時要善於利用科技手段，提升調查核實的精準性。

目前，學術界不斷呼籲加強檢察公益訴訟調查核實權的立法保障，各級檢察機關的相關實踐探索也為立法提供了重要經驗支撐，為未來相關立法工作奠定了良好基礎。

南都：在你看來，公益訴訟是否需要「專門立法」？

胡衛列：隨着近年來公益訴訟實踐的不斷推進，中國的檢察公益訴訟越來越呈現出鮮明的制度特色，既不同於其他訴訟制度也不同於其他主體提起的公益訴訟，公益訴訟專門立法的呼聲也越來越高。2019年以來，全國人大常委會、全國政協和全國人大監察和司法委員會等專門委員等通過專題報告、座談會等方式，對公益訴訟的立法等問題展開研究和討論，推動公益訴訟專門立法的共識不斷增強。去年全國兩會期間，共有30件議案、建議、提案呼籲公益訴訟專門立法。

去年以來，最高檢積極穩妥配合立法機關推進公益訴訟立法，加強公益訴訟立法研究。爭取單行法專門設置檢察公益訴訟條款；制定完善司法解釋；繼續推動省級人大常委會出台公益訴訟專項決定，推動地方性法規中增設檢察公益訴訟條款。

下一步，我們將不斷總結辦案經驗，繼續推進相關單行法寫入公益訴訟條款，提出更有說服力、可行性的公益訴訟專門立法研究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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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都市報（nddaily）、N視頻報道

南都記者郭若梅劉嫚發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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