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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ew of the salesroom at
Sotheby’s on November 14, 2022
Courtesy of Sotheby’s
隨着北半球進入寒冬以及全球市場的逐步衰退,紐約的拍賣場上也不再釋放出那麼多絕對樂觀的信號。還記得五月份結束的上一批拍賣會,交易記錄曾被接連打破。雖然在過去的一個月里,新紀錄仍隨處可見(參見下文的拍賣詳情),但大多數作品的價格都在其估價範圍內,而且許多作品要在加上買家佣金後才能達到其最低估價。
不過,這並不意味着市場正在崩潰。所有的「老面孔」——拉里·高古軒(Larry Gagosian)、大衛·卓納(David Zwirner)和弗朗索瓦·皮諾(François Pinault,佳士得的所有者)——都出席了11月9日在佳士得舉行的拍賣會,拍品來自微軟聯合創始人保羅·G·艾倫(Paul G. Allen)的15億美元收藏。親赴佳士得和蘇富比拍賣會的巴黎畫廊主夏洛特·凱塔比(Charlotte Ketabi)說道:「一切都超有活力。」她看到了多名來自美國海內外的知名藏家以及來自世界各地的經銷商,其數量與 COVID 之前相當。
由於 COVID-19 的限制,許多亞洲藏家一度無法離開自己的國家赴展;但慢慢地,也有一些藏家能夠親自前往最近在倫敦和巴黎舉行的藝術博覽會。他們的回歸在11月的拍賣會上得到了很好的體現:在蘇富比的「The Now」晚間拍賣會上,4580萬美元拍賣總額中的一半來自亞洲買家;三大拍賣行完成的多筆最高額銷售,現在也正在前往亞洲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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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 Twombly,Untitled, 2005
Courtesy of Phillips
除了突出的破紀錄拍品之外,銷售情況並不像去年春天那樣看漲。在今年5月的一周內,蘇富比便創下了10億美元的拍賣紀錄,但今年11月則略微走弱,共完成了8.56億美元的交易總額;富藝斯本周也表現穩健,帶來了1.66億美元的收入(其中四分之一來自一幅巨大的賽·湯伯利【Cy Twombly】畫作)——這是該拍賣行有史以來業績最好的一周之一,卻尚未登頂。
富藝斯的全球常務董事兼紐約晚間銷售主管阿曼·羅·伊卡諾(Amanda Lo Iacono)告訴 Artsy,鑑於過去一年的出色表現,她本以為本次拍賣會將「勢頭強勁」,但按照這個月的業績看來,現實並沒有預想的那麼好。不過,本周的各大拍賣會就算沒有售罄,也至少能夠賣出大部分的作品。「我認為這是一件好事,」凱塔比說,「藏家和經銷商雙方都能放心了:藝術市場依舊穩定且強大。」
五筆重大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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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s Seurat,Les Poseuses,
Ensemble (Petite version),1888
Courtesy of
Christie’s Images Ltd
喬治·修拉(Georges Seurat)的《模特們(小版)》(Les Poseuses, Ensemble 【Petite version】,1888年)是一幅描繪三位女性更衣的畫作,在佳士得以1.49億美元成交。
保羅·塞尚(Paul Cézanne)的《聖維克多山》(La Montagne Sainte-Victoire,1888-90)是一幅風景畫,在佳士得以1.38億美元成交。
文森特·凡高(Vincent van Gogh)的《有柏樹的果園》 (Verger avec cyprès 1888)也是一幅風景畫,但描繪的是一片樹林,在佳士得以1.17億美元成交。
盧西恩·弗洛伊德(Lucian Freud)的《大室內場景,W11(隨瓦托)》(Large Interior, W11 【after Watteau】,1981-83)是一幅家庭肖像,在佳士得以8600萬美元成交。
皮特·蒙德里安(Piet Mondrian)的《第二號構圖》(Composition No. II,1930)是一幅標誌性的幾何抽象畫,在蘇富比以5100萬美元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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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ul Cézanne,La Montagne
Sainte-Victoire,1888–90
Courtesy of
Christie’sImages Ltd
這個月的五大拍賣榜單中,佳士得「保羅·G·艾倫」拍賣會上拍出的創紀錄作品占據了主導地位。修拉的作品是費城巴恩斯基金會(Barnes Foundation in Philadelphia)藏品的縮小版(尺寸剛剛超過25x31英寸),比該藝術家20多年前在1999年創下的3520萬美元的紀錄翻了兩番多。塞尚的作品比之前6050萬美元的記錄翻了一番,比2001年艾倫為其支付的價格多了1億美元。古斯塔夫·克里姆特(Gustav Klimt)、保羅·高更(Paul Gauguin)、賈斯帕·約翰斯(Jasper Johns)、馬克斯·恩斯特(Max Ernst)、迭戈·里維拉(Diego Rivera)和約翰·辛格·薩金特(John Singer Sargent)的作品記錄也被打破,但與榜單相比就稍遜一籌。
雖然像芭芭拉·赫普沃斯(Barbara Hepworth,其記錄也被打破)和瓊·米切爾(Joan Mitchell)這樣的女性藝術家的作品在拍賣會和博覽會上都表現強勁——其機構的認可度更不必贅述——但她們的拍賣記錄在艾倫拍賣會的碩果面前也只能相形見絀。美術攝影的先驅之一愛德華·史泰欽(Edward Steichen)的作品以1180萬美元的價格成交,是其200萬至300萬美元估價的三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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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c Chagall,Le Père, 1911
Courtesy of Phillips
總而言之,艾倫拍賣會不僅創下了許多記錄,也做了許多善事:已故主人的遺囑規定,收益全部用於慈善機構,但目前還沒有具體指明捐款機構的信息——估計是為了避免無意中對競標造成不必要的阻礙。
保羅·G·艾倫拍賣會的完全主導地位也意味着,其他重要的拍賣會受到的關注較少,在蘇富比拍賣的蒙德里安就是其中之一。這位藝術家的《第二號構圖》(1930)早在1983年就以220萬美元的價格成交,並打破了當時抽象作品的最高價格紀錄。本月,其5100萬美元的價格標籤再次為蒙德里安創造了新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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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em de Kooning
Untitled, ca. 1977
Courtesy of Phillips
在富藝斯的拍賣會上,馬克·夏加爾(Marc Chagall)的《父親》(Le Père,1911)以740萬美元成交,是去年法國政府歸還的15件作品中的一件。從原主人大衛·岑德(David Cender)去世到最終歸還之間,這幅作品還曾在國立現代藝術博物館(Musée National d』Art Moderne)和猶太藝術與歷史博物館(Musée d』Art et d』Histoire du Judaïsme)展出。值得注意的是,來自安迪·沃霍爾和威廉·德庫寧(Willem de Kooning)本人家庭的藝術家作品,也首次進入了二級市場。
五筆突出銷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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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uis Fratino
An Argument, 2021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Sotheby’s
薩爾曼·托爾(Salman Toor)的《四位友人》(Four Friends ,2019)是一幅描繪四位友人深夜在公寓裡聚會的畫,在蘇富比拍賣會上以160萬美元成交。
路易斯·弗拉蒂諾的《吵架》(An Argument ,2021)是一幅描繪兩個男人睡覺的畫作,一個睡在閣樓的床上,另一個則睡在沙發上,在蘇富比拍賣會上以73.08萬美元成交。
Jaune Quick-to-See Smith的《我看到了紅色: 與祖先對話》(I See Red: Talking to the Ancestors,1994)是一件描繪兩個人物的拼貼作品,在佳士得以64.2萬美元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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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une Quick-to-See Smith,
I See Red: Talking to the
Ancestors,1994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Christie’s Images Ltd
丹妮卡·倫迪(Danica Lundy)的《Miss Fist Kiss》(2019)是一幅描繪體育賽事前混亂人群的畫作,在富藝斯以18.9萬美元成交。
伊蓮娜·薩夫迪(Ilana Savdie)的《Marimonda Desplegada》(2020)是一幅描繪Marimonda或哥倫比亞小丑的多媒體繪畫,在富藝斯以17.64萬美元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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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ica Lundy
Miss Fist Kiss,2019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Phillips
無論是主題還是媒材,新興的藝術家都超過了人們的預期。儘管如此,我們仍很難錨定任何潛在的趨勢:以黑人藝術家艾米·謝爾德(Amy Sherald)和阿莫阿科·博阿弗(Amoako Boafo)為例,兩人的肖像畫取得了不錯的價格,卻很少接近較高的估價。藉此我們大約可以確定,是個別藝術家自身的魅力帶動了拍賣的價格。
薩爾曼·托爾(Salman Toor)風頭正勁,這位美籍巴基斯坦裔的酷兒藝術家最近登上了《紐約客》,成為卡爾文·湯姆金斯(Calvin Tomkins)文章的聚焦人物。在15位競拍者的爭奪下,他的畫作很可能在11月16日的蘇富比上拍出了160萬美元的高價,但這只是該藝術家上周成交的五件作品之一。托爾本人捐贈了作品《四位友人》(2019),該畫作在佳士得11月17日的晚間拍賣會上以85.68萬美元成交,為 CORE 對巴基斯坦洪水的緊急響應籌措了大筆資金。另一位酷兒藝術家路易斯·弗拉蒂諾(Louis Fratino)在過去幾年中的表現愈發突出,反映了酷兒藝術受歡迎程度的普遍上升;他的畫作在13位競拍者的競拍中賣出了20萬至30萬美元的價格,是其估價的兩倍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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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man Toor,Four Friends, 2019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Sotheby’s
各個國家的本土藝術並不多見,因此能看到 Jaune Quick-to-See Smith 的畫作衝破其12萬美元的最高估價並創下64.26萬美元的最終記錄,令人十分欣慰。富藝斯還以5.67萬美元的價格賣出了 Smith 的紙上作品,是其估價的三倍以上。
在更新近的藝術家中,丹妮卡·倫迪和伊蓮娜·薩夫迪在富藝斯拍賣行首次亮相就表現出色;這兩位藝術家的作品是11月15日20世紀和當代藝術晚間拍賣會的開場拍品。值得注意的是,二人今年都加入了白立方畫廊(White Cube)的名冊,並於去年夏天在其倫敦的畫廊舉辦了個展。
重要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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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ew of the salesroom at
Phillips on November 15, 2022
Courtesy of Phillips
藝術市場不再像今年早些時候那樣浮躁,這是一件好事——沒有了過熱的膨脹,「市場有了真正的機遇,經驗豐富的買家對此都很清楚,」富藝斯的美洲總裁和20世紀及當代藝術的全球聯合主管讓-保羅·恩格倫(Jean-Paul Engelen)在11月15日晚間拍賣後的新聞發布會上說。他坦言道:「我們生活在與一年前不同的時代。」
雖然巨額拍款仍然主要流向了與以往一樣的白人男性藝術家,但那些歷史上代表性缺乏的藝術家的發展趨勢也很強勁,估價一次又一次地被打破。由此看來,「什麼是好的藝術」以及由此而來的「什麼東西保值」的內涵,會隨着時間不斷增長,涵蓋的範圍也會愈發廣泛。
本月最大筆的拍賣成果並非是唯一一件來自單人大型收藏的作品:蘇富比同樣帶來了惠特尼博物館(Whitney Museum)前主席大衛·M·索林格(David M. Solinger)、媒體主管威廉·S·佩利(William S. Paley)以及雪莉和喬爾·馬林的收藏(Sherry and Joel Mallin,蘇富比打算在幾年的時間內慢慢出售二人的收藏)。在藝術界之外,作家瓊·狄迪恩(Joan Didion)的財產最近也被出售,從她的太陽鏡到空白筆記本,一切私密和標誌性物品的價格都遠遠高於預期。對個人的崇拜以及這些人塑造、決定所擁有物件的方式,在很大程度上繼續影響了其他人對這些物件的看法。「你的收藏說明了你的什麼?」這個問題從未如此真切。
Brian 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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