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舞台

銀河系的英文，學術上叫galaxy，口頭上叫milky way，牛奶路。據說galaxy這個單詞也是來源於牛奶的希臘詞根。這個名字清新別致，令人吃驚。銀河係為什麼叫做牛奶路呢？

所有淵源古老的名稱，大概都跟神話故事有關。問題是在神話里，為什麼要把密集的星星與乳汁關聯在一起呢？星星和乳汁看起來實在不搭。

今天發生的事，出乎意料地給我提供了一個牛奶與銀河系之間的強力關聯，非同一般。

我把小朋友吃剩的牛奶倒在一個圓形的玻璃餐盒裡。奶粉那麼貴，倒掉太可惜，作為一個節儉的人，我打算用它來泡咖啡。正好桌上還有昨天沖泡剩下的半盒艾弗五速溶咖啡粉，我拿起來直接倒了進去，然後頭也不回地去衛生間洗小朋友衣服去了。洗完回來，眼前的景象把我驚呆了：牛奶咖啡自動形成了一個螺旋體系！白色的牛奶，褐色的咖啡，兩種顏色的旋臂交互排列，這不就是銀河系嗎？

莫非遠古人類看到過這樣的圖像，於是把銀河系叫做牛奶路？應該不是，當然不是，可能不是。遠古時代，可能既沒有咖啡粉末，也沒有牛奶，也沒有把咖啡和牛奶調和在一起的習慣。儘管模擬銀河系不一定非咖啡和牛奶不可，運用其他物質也可以得到同樣的結果，但是在遠古時代，人類可能不知道銀河系長這樣。難道牛奶路這個名稱蘊涵有某種啟示？這就更不得了了。我們現在談論這個提示，當然是倒果為因，陷入虛妄，是牽強的。但是我看到了，我理解了，我信服了：至少把銀河系叫做牛奶路是貼切的，而不僅僅是神話的或者文學的。

我們一眼看去，牛奶和咖啡都是靜止的，這幅螺旋圖案也是靜止的。但是我敢百分之百地肯定，無論牛奶還是咖啡，都在不停地運動。只有它們運動了，才能以我剛才的隨手一倒為起點，在我洗衣服的時間內，自發形成如此複雜、穩定而且完美對稱的螺旋體系。

現在的問題是，僅僅有牛奶分子和咖啡分子的運動是不夠的，還需要一個沖調的動作和一個圓形的環境——可能還有其他一些被我忽略了的因素，也是關鍵的、必不可少的。沖調動作可以理解，比如來自大爆炸；圓形的環境也可以理解，比如來自宇宙的均勻膨脹。

可以預料，隨着時間的推移，玻璃餐盒裡的螺旋體系必將崩解，陷入一片混沌，最終形成我們平常喝的牛奶咖啡。混沌是不是銀河系的宿命、宇宙的宿命？這種混沌的狀態，對於未來的人類將產生什麼影響？好的還是壞的？不可盡知。比如說，在未來的混沌宇宙時代，恆星均勻分布，是不是意味着天空的四面八方始終充滿了光線，始終是明亮的？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未來人類是不是將被迫失去黑夜，只剩下白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