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點多,25歲的「深漂」小蔡打卡下班,走出寫字樓。

此起彼伏的燈光秀,把他一臉的疲憊照得五彩斑斕。
這裡是深圳福田中心區,2018年有86棟高樓納稅額過億,號稱中國「含金量」最高的CBD。
沿着福華路向東,跟着人潮過了彩田路,小蔡左拐進了「崗廈村」的牌坊。

圖片來源:網絡
「老闆娘,來盒豬腳飯,打包!多給點酸菜。」

圖片來源:電影《食神》
沿着飯店旁的巷子往裡走,爬上3樓,一個帶洗手間的單間,就是他在深圳的家。
就着《一年一度喜劇大賽》,大口扒豬腳飯,笑劇中那個存不住錢的女孩。
忽然,他停了下來,顧不上掉在床墊上的飯粒,打開微信,點擊轉賬。
月底馬上要過去了,他還沒給房東轉租金。

為了早上能多睡40分鐘,他選擇了這個離福田CBD最近的城中村,步行到公司只要5分鐘,代價就是,同樣是1500元,他的同事能在關外租個一房一廳。
轉完賬後,他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農民房,嘆了口氣:
「如果我是本地村民就好了!」
躺平,除了收租,啥都不用干!

「誰說我們啥事不干!」說話間,小蔡的房東——58歲的虹姐,正在崗廈村一路之隔的老式大廈里,舀起一碗五指毛桃湯,雙手端給旁邊的食客,並解釋他們對「本地人」的疑問。

圖片來源:「陳維榕chen」微信公眾號
晚上8點多,當租客小蔡已經躺着刷劇下飯時,房東虹姐仍未下班,在她開的私房菜館裡招呼客人。
虹姐和丈夫都姓文,一聽到這個姓,福田的人就知道,遇到文天祥的後裔——崗廈村民了。
還沒舊改的崗廈村東片區,與福田中心區只隔了一條彩田路。崗廈的始祖文萃,是南宋抗元英雄文天祥的堂兄文天瑞的第五代子孫,村民幾乎全部姓文。

圖片來源:「深圳生活」微信公眾號
解放前,崗廈曾被喻為「番薯之鄉」。崗廈人常常拿自己種的番薯和上沙、下沙的漁民換海鮮吃。
80年代以來,隨着深圳關內全面工業化,大批「深漂」湧入,崗廈的村民也開始「洗腳上田」,由種地變為「種房子」,逐漸過上了收租的日子!

虹姐一家在村裡有2棟樓,「有樓收租,有分紅領」,在改革開放的大潮中「躺贏」。

可躺贏之人卻從未「躺平」,他們一家人並不像抖音上傳的那樣——「每天穿着拖鞋短褲,拎着一大串鑰匙,叼着牙籤沒事幹」。
農民出身的他們,沒有丟掉勤儉樸實的家風,搞起錢來比深漂還拼命。
1995年,崗廈食街剛啟動,有朋友找上虹姐一家,想一起搞酒樓,兩方一拍即合。可等到他們付了定金租了樓面,朋友卻打了退堂鼓,留下一個大「坑」。
無奈之下,虹姐一家只能咬着牙自己填坑,在崗廈食街開了一家粵菜酒樓。
沒想到,原以為的「踩坑」,卻讓她踩中了時代的脈搏。

90年代,深圳發展飛速,帶動了食肆成行成市、一座難求。在虹姐的粵菜酒樓內,大廚師精心熬製的那一鍋濃郁的鮑汁滿載着90年代的繁華,食客觥籌交錯,虹姐的小兒子還記得,當時酒樓大堂擺着「大電視,大卡拉ok」。

圖片來源:電影《食神》
每天,虹姐忙完村里股份公司的活就到酒樓幫忙,渾身充滿了幹勁,收工後還有力氣摸上幾把麻將。
但深圳的產業快速迭代,飲食業也跟着浮浮沉沉。
2000年後,福田區原先幾個知名的食街紛紛退場:
福田食街變成了福田醫院和公共綠地;
上步食街的地盤上,崛起了中信城市廣場;
2007年,崗廈食街也退出歷史舞台,所在的崗廈村西片區(河園片區)後來變成了全市數一數二的商業綜合體——大百匯廣場、卓悅中心……與福田CBD融為一體。「五百崗廈舊樓倒下去,十個億萬富翁站起來。」

圖片來源:「深圳生活」微信公眾號
虹姐的酒樓,也跟着時代變遷落下了帷幕。
經營酒樓十多年,搞了多少錢?她笑而不語。


曾經,約15萬平方米的崗廈村,暫住着6.7萬人,有着數百棟各種產權形式的自建樓房。
2009年,崗廈村西片區(彩田路以西)啟動舊改,很多村民陸續搬離,住進高檔小區。虹姐一家也是如此。
但人離開了,心還在這。
虹姐記掛着酒樓的老夥計們,共事了十多年,「就像一家人在經營酒樓。」
酒樓結業後的兩年多里,有的師傅找不到好去處,找虹姐訴苦,有的後生仔想學車,虹姐給付了學費……
很多村民還是想念村裡的生活,想有個地方回來聚一聚,搓搓麻將。
2009年,閒不住的虹姐決定「復出」,重回崗廈村!

圖片來源:電視劇《外來媳婦本地郎》
召回酒樓原班人馬,在崗廈村馬路對面的一棟大廈里開起了私房菜館,延續90年代的裝修風格,菜餚仍是90年代的真材實料,處處透着崗廈村的人情味。
席間,她和丈夫文叔會輕輕推開包廂的門,誠摯地敬上一杯酒,幫客人添湯,介紹食材:

圖片來源:電視劇《外來媳婦本地郎》
前幾年,她覺察到深圳人周邊游的風口,又跑到惠東的十里銀灘,考察了一天,就決定在那開間酒樓。
這下又踩對了節奏。生意最火時,服務員忙不過來,食客還得自己寫菜單。
50多歲的虹姐事事親力親為,幾乎把私房菜館當「家」,送走最後一批食客後,還要和老村民們搓上幾圈麻將。
等到收工回家已經是十二點多,睡覺是一兩點的事。
「我們村民都過慣咁嘅的生活啦!」
虹姐和很多老村民都是「勞碌命」,有些人做到80歲也不肯「收手」。
但2020年的兩件大事,讓她提前感受到了「六十知天命」,開始給人生「踩剎車」。
先是疫情暴發,惠東酒樓的生意斷崖式下跌,她果斷「收手」,回深圳專心經營私房菜館。
二是身體突然的一次「暴雷」,讓她死裡逃生,至今後怕。


2020年8月10日凌晨2點多,虹姐剛睡下,一陣猛烈的疼痛直刺後背,瞬間「擊穿」了她的腰。
家人第一時間將她送到了最熟悉的「福田醫院」——如今的中山大學附屬第八醫院。

在原屬福田公社的幾個村,姓黃的福田村,姓莊的皇崗村、水圍村,姓文的崗廈村,還有雜姓的田面村……大家都對這所家門口的三甲醫院都有着特殊的感情。
看虹姐腰疼得厲害,急診醫生安排她做了骨頭、肌肉、血管的檢查。
CTA報告出來後,醫生發現問題並不簡單:
「快叫神經外科的羅斌過來!」
CTA簡稱CT血管造影,相當於給血管照了個X光,可清楚看到血管的狀況。
報告顯示,虹姐的腦血管掛着一個6毫米長的「葫蘆」。
在CTA影像中,這段腦血管像一根纖細的瓜藤,旁邊有個芝麻大小的疙瘩,長得很像葫蘆。
羅斌是神經外科的副主任醫師,長期和腦梗、腦出血等腦血管病打交道,他一看這個疙瘩就知道了,這是他「熟悉的老朋友」:
動脈瘤。

虹姐術前片子
動脈瘤其實不是真的「瘤」,而是動脈血管壁凸出來的一個「口袋」。
在動脈中,有的血管壁比較薄弱,血液流經這裡時,就會把脆弱的血管壁往外擠,形成一個「鼓包」。
全身的動脈都可能出現動脈瘤,而最常見的就是腦動脈瘤。

不發威時,動脈瘤就是身體中的「掃地僧」,默默無聞,相安無事,有的人百年去世後才被發現長了這東西。
而動脈瘤一旦破裂,如果是大腦里的,就會導致嚴重的大腦蛛網膜下腔出血,也就是俗稱的「腦出血」。

有統計顯示,動脈瘤第一次破裂,死亡率為30%,第二次破裂死亡率達60%以上。10%至15%的患者,根本來不及送醫就已死亡。
慶幸的是,虹姐的腦血管有個血栓,平時是「負責」堵塞血管的,這次卻幫了「大忙」,剛好堵住了腦動脈瘤的「破口」,減慢出血的速度,沒有引致瞬間的嚴重的腦出血。
可是虹姐為什麼會腰疼呢?
「腦動脈瘤破裂後,血液會順着腦脊液,從大腦里沿着腰椎一路流到腰背部,刺激腰背部的神經根,所以,虹姐才會出現腰疼。」
——羅斌醫生
羅斌醫生第一時間為虹姐做顱內動脈瘤栓塞,堵上腦血管的「破口」。

這是一種微創手術,從血管里放入一條長長的微導管,輸送彈簧圈,直達動脈瘤,把「絲瓜」和瓜藤的連接處堵住,這樣血液流經時就不會再進入動脈瘤內,防止再出血。

圖片來源:抖音App
因為手術及時,虹姐有驚無險,撿回了一條命。

虹姐術後片子
但其他人,誰敢保證自己有這麼好命?
如果把血管比做充滿氣的長條氣球,動脈瘤像是氣球上的「鼓包」——飽滿卻脆弱,指不定哪天就在你身體內破開了。
有的人動作稍微大一點,情緒一激動,大便時一用力,甚至打個噴嚏,有的患者在啪啪啪時一激烈,都可能誘發動脈瘤破裂。

一般情況下,腦動脈瘤破裂會出現這些症狀——
突然出現異常劇烈的頭痛,被形容為「一生中經歷的最嚴重頭痛」,不管吃什麼藥都無法緩解;
頻繁嘔吐,大汗淋漓,體溫還會升高;
意識出現障礙,突然昏迷。

因為羅斌醫生經常進「村」做健康科普,中大八院周邊很多村民喜歡找他看病或者諮詢,有的還成了他的好朋友。
羅斌發現,不少上了年紀的本地村民被動脈瘤盯上,可能跟他們愛熬夜搓麻將、飲食重口味,以及年紀變大導致血管老化有關。
所以,羅斌經常勸他們:
「不要熬夜啦!」

現在,幸運撿回一命的虹姐也乖了,強行讓自己進入「躺平」模式。
雖然私房菜館還在經營,但主要交給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大廚福哥打理。
最遲晚上9點,虹姐就會和食客道別,崗廈村的喧囂、噼里啪啦的搓麻聲、CBD的霓虹燈都留不住她。
「11點,我必須準時關燈睡覺!」

羅斌醫生建議,普通市民尤其是腦血管疾病高危人群,可以在體檢時加入「頸部+腦血管CTA」,查查身上有沒有腦動脈瘤「潛伏」。
檢查項目:頸部+頭部血管線計算機體層(CT)平掃+增強(即頸部+腦血管CTA)
這7類高危人士
強烈建議查一查
1.家族中有「動脈瘤」或「蛛網膜下腔出血」病史;
2.既往有過「蛛網膜下腔出血」病史;
3.顱外其他部位發現有動脈瘤者;
4.長期高血壓;
5.長期吸煙者;
6.偏頭痛患者;
7.長期精神緊張、睡眠障礙患者。

一般情況下低風險的未破裂動脈瘤,隨訪觀察就可以了;
一旦發現動脈瘤增大,直徑大於5mm以上,或者形態不規則,就要考慮儘快手術治療。

-End-
「有用就擴散」
本文封面:
采寫:鄭健陽
信息來源:中山大學附屬第八醫院神經外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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