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上，關於「公司團建應不應該AA」的話題衝上熱搜。「加班已經很辛苦了，領導還說周日組織團建犒賞大家，一萬個不想去，求解；」「公司開始籌備年會團建，強烈要求各部門必須參加且要有節目表演，排練節目還不能占用上班時間，讓人瘋狂想出逃；」「AA還團建什麼，花時間還花錢，關鍵還得戴着面具賠笑，說着違心的話，讓人分分鐘想自閉；」「入職才第三天，人還不認得幾個，部門團建去泡溫泉，惶恐不安，想辭職；」無一例外的牴觸，各種「討厭團建」情緒表露無遺，這與公司熱衷組織團建的目的顯然是背道而馳。公司希望通過團建，提高團隊成員之間的凝聚力和歸屬感，促進團隊協作的效率，不曾想團建卻成為無數職場人難承之重，甚至演變成員工離職的導火索，導致團隊分崩離析。是這屆年輕人太過於自我個性化了嗎？當然不是，其實是我們的團建變了味、走了形惹的禍，真正受歡迎的團建是需要「走心」設計的。前幾天，表妹圓圓打電話質問我：「你們HR的腦子裡裝的都是水嗎？為了完成自己的KPI，簡直不顧員工的死活！」莫名其妙被她懟了一頓，弄得我一頭霧水。表妹是去年的應屆畢業生，在某公司任項目策劃專員，六天工作制，工作量也極其飽和。最近她們公司要組織團建，HR在活動策劃時按兩天一夜來設計的方案，老闆又要求不能占用上班時間，無奈之下她們連着上了13天班，才得以用調休去換團建。聽着就讓人窩心，但礙於不能對着公司的領導發泄，就只能把氣撒在我這個做HR的表姐身上。對她的遭遇深表理解的同時，也在思考「將團建演變成升級版加班」，真的是HR的「鍋」嗎？並不完全是，更多是企業在管理上「魚和熊掌」想要兼得的結果。企業管理者清晰地知道，有效地團建對團隊協作的確有一定的促進作用；但從成本管控的角度，又不願意犧牲工作日來做團建。權衡過後就選擇擠壓員工休息時間，冠以「員工福利團建」之名，實則逼迫員工變相加班，當然會招人厭惡。在《圓桌派》節目中，談到公司團建，竇文濤曾說過：「很多年輕人不喜歡團建，自身性格是個原因，但有的公司確實很不靠譜，比如團建需要五天，利用周末加三天，這三天居然要扣年假。」這種迷惑的操作讓員工內心滿是牴觸，根本不想參與，而作為受僱方又不敢拒絕。有的企業直接將團建納入員工考核指標，不去就扣罰工資，徹底將團建推到員工的對立面，變成職場束縛手腳的枷鎖，怎能不讓人反感？我從事HR工作多年，組織參加過不少團建，深知領導的管理風格不同，對團建的要求也是不同。印象深刻的是前不久我們銷售中心的團建，作為活動的協助者，我卻一肚子苦水沒地方倒。儘管時間安排在周末，但單程耗時兩小時不說，到達目的地後就直接開始20公里的徒步活動。過程中給每個人都安排了務必完成的任務：「與領導擁抱3分鐘、得到領導誇獎5次、給領導寫詩等」。就連當天的篝火晚會，都是以「感恩公司和領導」為主題，各種溜須拍馬、誇張的商業互捧，讓人毛孔豎起，渾身難受。從活動的設計到實施，都瀰漫着等級制度的氣息，完全是以領導為中心畫圓，由始至終都是領導的個人自嗨。若拒絕參加，說你不遵守公司管理制度；不講違心話，說你孤傲清高沒把領導放在眼裡；表現不積極，說你與同事之間關係不和諧。這種團建員工參加的是戰戰兢兢，表面上是雲淡風輕，內心實則早已波濤翻滾。還得努力製造出「領導最棒」的假象，唯恐行為出格被領導打出「負分」的印象。在知乎上看到一則信息：「好討厭參加公司團建，寧願公司把組織活動的錢用來加工資，跟同事又不熟，只是同事關係而已。聽到團建兩字，社恐症都要發作了！」對於職場新生代來說，尤其牴觸參與「無效社交」團建，他們並非是真的「社恐」，而是對非自願的社交活動具有天然的抵抗和排斥心理。總覺得自己每天已經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暴露在有領導和同事的工作環境中，面對稀缺的休息時間就顯得彌足珍貴。「不善言談，帶有幾分羞澀難以融入，尷尬碎了一地；」「直接消極應對，或以工作態度繃着腦袋難以真正放鬆；」嘴裡喊着「冬風吹，戰鼓擂，無敵眾將會懼誰」的口號，雙眼卻空洞無神地看着前方；勉強與不熟絡的同事在吶喊聲中做完「五人六足」，最後還得象徵性地擁抱一下，感覺每一秒都是煎熬，忍不住地想崩潰，簡直就是職場噩夢。凡是參加過團建的員工，幾乎都受過「畢業牆」的折磨。為了體現整個團隊的高凝聚力，也為了證明團隊是有效的，通常都會用這個項目作為團建的收官。教練在旁邊用成功學演講進行鼓舞，一群人短暫地忘卻性別拉拉拽拽，進行一團和氣的「表演秀」，身心備受折磨。熱鬧過後煙消雲散，次日回到公司卻依然是橋歸橋、路歸路，毫無意義可言。相較團隊內容無意義，內容惡俗的團建更讓人憎恨。室友阿瑤就有過這種糟糕的經歷，最終選擇憤然離職。起因是部門領導組織團建，內容是聚餐加唱歌，但整個過程都貫穿着惡性趣味的遊戲。阿瑤作為部門為數不多的女生，一邊聽着同事講漫無邊際的「葷段子」，一邊被領導灌酒，打着「不喝就是不給面子」的旗號，感覺手腳都無處安放。無法認同的價值觀，工作失去安全感，讓她覺得唯有離開方是解脫。身在職場，面對那些不合時宜、不分場合、無底線、窺探員工隱私的「偽團建」，我們要勇敢地大聲說「不」，絕不要去縱容惡俗團建文化的盛行。俗話說：「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公司團建變了味，其實更多是管理者對企業文化的認知偏差造成的。他們以為只要讓員工在一起搞搞活動、喊喊口號就是在宣傳企業文化，殊不知，真正能讓文化落地的是員工深層的認知和信仰。好的團建，絕非是管理的等級制度化，更不是制度霸權主義，而是以尊重員工為基礎，從活動的策劃、組織、實施等全過程，有效地引導和鼓勵員工發表意見，高度重視員工的體驗感和參與度。好的團建，是讓員工感受到愛和自由。如今的管理早已不適用傳統的權威、命令、服從的文化，而是讓員工自由地表達個人意志，獲得平等的人格尊重。在團建活動上，要懂創新敢挑戰，專注設計出好玩又不俗套的活動，讓員工有愛和幸福感；不要占用員工休息時間，不帶工作任務上陣，不做沒有意義的活動，這才是做好團建的破局之道。好的團建是企業文化亮麗的風景線，只有真正做到尊重員工、關愛員工，才能讓員工主動參與團建、喜歡團建，方能拉升對企業的歸屬感。在《笑着離開惠普》中，作者高建華寫道：「經營好的企業賺錢，管理好的企業健康，文化好的企業快樂，員工在文化好的企業里工作是幸福的。」團建是公司文化的縮影，我們要學會透過文化去辨析公司的管理格局。願你慧眼如炬，懂得去偽存真，對變了味的團建文化果敢地做「斷舍離」，早日遇到尊重員工需求的、身心都受到滋養的團建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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