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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種跡象表明,遭遇新冠近兩年,哪怕在中國已接種了23億劑疫苗的背景下,我們仍然要面對一個不可測的冬天。(圖/視覺中國)

來源|八點健聞(ID:HealthInsight)
撰稿|史晨瑾、陳鑫、朱雪琦

11月7日,立冬日,最強寒潮來襲,南北速凍,大雪隨即而來。

11月8日,根據國家衛健委的最新數據,昨日又新增65例確診患者。至此本輪疫情的感染者人數已超過千人。

汕頭大學的病毒學家常榮山提出:「本土的感染者超過一千人,這標誌着冬季新冠流行季的開始。」

自10月17日內蒙古額濟納發現疫情始,該輪疫情伴隨旅行團迅速傳至20省44市。

額濟納疫情暴發整整三周後,拐點尚未出現。

在第一波「西北疫情」傳播鏈以外,黑龍江、河北、江西、重慶、遼寧大連等地源頭不明的疫情又開始冒頭,並持續本土傳播。

黑龍江的邊境城市黑河在短短一周時間,確診病例就已經超過200人,並且還在持續上升。

常榮山推測,輸入性感染已經造成了當地的隱秘流行,「黑河就是點狀分布的,它不是聚集性造成的,說明當地的情況是比較嚴重」。

10月30日,江西鉛山發現疫情,源頭不明。

11月4日,遼寧大連發現疫情,多人為冷庫員工。

11月7日,河北辛集的第三輪核算初篩中,又發現了17例陽性病例。

一邊是陸路邊境口岸難防的頑疾,一邊是源頭不明的本土傳播。

根據國家衛健委的通報,此次疫情由多個不關聯的境外輸入源頭引起,「存在多條傳播鏈,傳播速度快、傳播範圍廣。」

從南到北

病毒的擴散強度在明顯加重

作為一種呼吸道傳播的病毒,隨着氣溫下降,新冠正在往更有利於它傳播的、寒冷的北方擴散。

在最近接受《人民日報》採訪時,鍾南山提到了冬季疫情防控的不利因素:「冬季,在北方人們聚集比較多。」

而這一次,與去年不同的是,我們需要面對的是傳播力更強,更為狡猾的德爾塔變異株。

常榮山也認為:本輪疫情的「擴散速度和強度也超過往」。

他解釋,在黑河疫情中,只用了一周,感染人數就達到了184。考慮到人口基數,黑河愛輝區只有20萬人,此前揚州疫情中,主城區約200萬人,在前後40天中,發現的感染者一共580人左右。等比例來算,黑河的感染情況是揚州40天中的同樣人口(20萬人)的近3倍還多。

「從揚州、額濟納旗、黑河的疫情來看,從南往北,病毒的擴散程度在明顯加重,」常榮山說。

為了應對這種傳播力極強的病毒 ,在成都,管理者引入了「時空伴隨者」的概念 ,而根據當時的媒體報道:僅成都,就有8.2萬人存在時空伴隨風險。

德國華裔病毒學家、埃森大學醫學院病毒研究所教授陸蒙吉向八點健聞分析,從目前已有的信息推測,德爾塔變異株的傳播場景可能發生了變化:此前病毒通過人際間近距離接觸傳播,而目前病毒通過氣溶膠傳播的程度可能比過去要強。這也是「時空伴隨者」這一新概念催生的原因。

在多地衛健委和疾控中心的解釋中,無論與感染者在物理空間內擦身而過,還是在通訊信號上有所重疊,都會被界定為「時空伴隨者。」

「同一空間裡,病毒在一定時間差內傳播的可能性是存在的,麻疹病毒就是案例之一。如果德爾塔變異株的傳播模式改變了,那麼追溯感染源的工作量和難度會急劇上升,不過目前的公開信息還不足以支持這個假設,需要更多的數據來證明。」陸蒙吉說。

而另一個擔憂則來自疫苗的保護力,北京佑安醫院呼吸與感染性疾病科主任醫師李侗曾提到:雖然我們今年接種了疫苗,但其實很多人接種完成半年以上,保護力開始下降。

無論如何,種種跡象表明,遭遇新冠近兩年,哪怕在中國已接種了23億劑疫苗的背景下,我們仍然要面對一個不可測的冬天。

第一個面對德爾塔毒株的冬天

我們的防疫體系能扛住嗎?

和上一個冬天幾乎一樣,比起防疫經驗和醫療資源相對充足的大都市,邊境地區和偏遠農村仍是疫情防控的薄弱環節。

今年年初的河北石家莊疫情便以「農村包圍城市」的路徑擴散。村民的就醫習慣成為導火索:有頭疼腦熱時,村民通常選擇自行服藥,或者前往就近的鄉村衛生院、衛生室和診所,找鄉村醫生診治。

然而,基層診療機構新冠診斷和識別的能力較低,當病毒進入農村時,基層醫療機構會成為「病毒中轉站」,出現更多交叉感染案例,加速疫情擴散。

此輪疫情在大都市的防疫體系發揮作用後,又在經濟欠發達地區蔓延,江西上饒、黑龍江黑河市、石家莊辛集市紛紛中招。

基層檢測滯後,成為疫情蔓延的原因之一。

陸蒙吉認為,想要切斷全部傳播鏈,必須足夠快地追蹤到感染者。但基層的檢測能力有限,特別是靈敏度不夠,導致傳播鏈不能及時終止。

「核酸檢測工作需要進行嚴格培訓,基層醫院雖然購買了機器和設備,但核酸檢測的質量仍無法保證,經常出現漏檢現象,這是非常大的薄弱環節。很多感染者在多次反覆檢測後才被確認陽性。冬季到來,如果檢測的準確度和靈敏度沒跟上,增加了檢測追蹤的滯後性,隨着感染者人數上升,基層的醫療系統將承受重大的壓力。」 陸蒙吉說。

李侗曾也對基層表達了同樣的擔憂:「欠發達地區,形勢要比大城市難很多,就拿測核酸來說,很多地方得測好幾輪才能測准。很多人都是臨時培訓一下就去了,如果任務量大,更容易鬆懈。很多地方看起來轟轟烈烈,但其實做核酸質量差很多。

10月29日,甘肅省天水市衛校的3名醫學生因參與核酸採樣工作而感染新冠。此前,甘肅省調動了3000多名學生開展核酸採樣檢測,直接參與的有600多人。

從一名感染學生的活動軌跡中我們可以發現,其參與核酸採樣培訓的時長不足一小時。而在網友錄製的視頻中,採集核酸的醫學生們將護目鏡戴在腦門上,眼睛直接暴露在空氣中,完全違反操作規範。

這種做法被國家衛健委點名批評。11月2日,郭燕紅監察專員在新冠疫情防控會議上強調:核酸採樣存在高風險,不具備資質的醫學生不能從事醫療技術工作,可做輔助性工作。

拋卻檢測能力,德爾塔病毒在農村學校的傳播更令人擔憂。

距石家莊市東65公里處的辛集市,就在此次防疫中失守。從西北旅行團一路向東擴散的德爾塔變異毒株,瞄準了農村地區的小學生。

10月17日,一位從額濟納旗回到河北省的旅客,前往石家莊市深澤縣串門,新冠病毒自此在深澤縣隱秘傳播。

4天後,居住在辛集市小辛莊鄉小章村的楊媽媽,自駕車帶着一兒一女到深澤縣參加表弟的婚禮。回到家後,11歲的女兒和8歲的兒子照常在本村的小章小學上課,病毒則開始在學校擴散。

11月1日,楊媽媽和兩個孩子確診新冠。隨後幾日,小章小學相繼有5位小學生確診,其中三位都是楊某女兒的同班同學。截止11月6日,小章村已有34例陽性病例。

深澤縣傳播鏈的另一條分支,同樣指向2名小學生。兩人是同一家庭的姐弟,分別在辛集市世紀中學小學部和辛集市鹿城建華中學小學部寄宿學習,於11月2日確診。

面對德爾塔變異株,要求學生在教室保持1米以上的間距並不能阻隔病毒,如何保護青少年兒童,成為又一難題。

而且成人的疫苗接種率已達到一定水平,兒童的接種才剛剛開始;也許正如今年8月時,波士頓兒童醫院的兒科傳染病專家理查德·馬利博士曾提到的:「德爾塔變異株實際上在某種程度上有可能對兒童更危險」。

這是我們遭遇德爾塔變異株的第一個冬天,幾近「完美」的病毒加上更加便利的傳播環境,未來還要面對涉及10億人的春運大遷徙,我國的防疫體系能夠順利應對嗎?


本文不代表《財經》觀點,轉載已獲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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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製| 蔣詩舟責編| 張亮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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