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舞台

從年頭到年尾，「眼茅」愛爾眼科的2021都不太平，但這並不影響業績。

4月25日晚間，愛爾眼科披露2021年報，全年營收150.01億元，同比增長25.93%；淨利潤24.7億元，同比增長31.58%。

在一整年的爭議中，愛爾眼科不僅沒有受影響，反而業績增速還比前兩年有所提高。

年報披露後，愛爾眼科董秘吳士君在社交平台表態：資本市場波盪起伏，光明大道勇毅向前。正如陳邦董事長所言：「一切過往，皆為序章；心態歸零，重新岀發！」

不過愛爾眼科終究不會平靜。2021年7月以來，愛爾眼科股價從72.27元/股一路下跌，最低點降到25.02元/股，三分之二市值蒸發。

圍繞在愛爾周圍的，除了艾芬醫生的糾紛之外，還有越來越快的擴張模式帶來的風險。

危險的擴張

愛爾眼科的體量在迅速擴大。

年報顯示，截止2021年底，愛爾眼科有境內醫院174家，門診部118家，比前一年共多出58家。門診量則首次突破千萬人次，達到1019.6萬人次，同比增長35.07%，手術量也高達81.73萬例，同比增長17.64%。

屈光項目仍然貢獻營收大頭。55.2億元的營收同比增長26.92%，占了總營收的36.8%。愛爾眼科稱，一方面各醫院手術量快速增長，全飛秒、ICL等高端手術占比進一步提高，量價齊升；一方面公司加大對各地、 縣級醫院屈光科室的建設投入。

視光、白內障是第二、第三大項目，分別貢獻33.78億元、21.91億元營收。值得一提的是，白內障項目的增速有所放緩，愛爾眼科稱是受醫保結算政策影響。

除了具體業務上的擴張，愛爾眼科還在擴大體量。2021年以來，愛爾眼科連續高溢價收購了多家體外公司。

2021年8月，愛爾眼科發布收購公告，擬3.27億元收購日照、威海、河源、江門新會和棗陽部分股權。

2021年10月，愛爾眼科又收購了鞍山、滄州、阜陽、廊坊和秦皇島五地的愛爾眼科醫院的股權。

臨近年底，愛爾眼科又宣布收進義烏、沅江等14家眼科醫院的股權。

這一系列擴張像極了當年的美年健康。用產業基金撬動外部資本投建眼科醫院，孵化幾年之後用上市公司的資金高溢價收購回來，積累大量的商譽。

這種操作模式最大的風險在於：一旦被收購企業業績不達標，積累的商譽將面臨減值風險。

2021年底，愛爾眼科商譽規模為43.17億元，一年之內增加了近5億元。而去年愛爾眼科計提的商譽減值準備，只有2.16億元。

愛爾眼科的商譽減值風險可能會很高。年報中，愛爾披露了過去一年收購併表的26家眼科醫院的財務信息。從數據上看，幾乎所有醫院在收購之後，經營都是虧損的。

以日照等五家眼科醫院為例。愛爾方面披露2020年時，江門新會愛爾淨利潤1353萬元；日照愛爾淨利潤60.2萬元、棗陽愛爾淨利潤128.9萬元；河源和威海兩家則分別虧損264萬元和343萬元。

但在收購完成後的短短4個月內，日照和棗陽兩家醫院業績就變臉，分別虧損246萬元和67萬元。河源和威海兩家醫院也出現了較大虧損，4個月內幾乎和2020年全年虧損相當。

如果業績變臉在2022年持續的話，愛爾眼科不可避免將面臨商譽大幅減值的風險。更為麻煩的是，收購體外醫院的工作還在持續，並已經成為愛爾眼科業績擴張所依賴的方式。

這是會上癮的。

遲到的自律

愛爾眼科董事長、創始人陳邦曾驕傲地表示：「這些年來，愛爾的診療量保持了高速增長，20年累計服務患者上億人次。」

外界對這種擴張的質疑和擔憂此起彼伏。武漢中心醫院急診科主任艾芬向健識局表示：「愛爾眼科的體量很大，如果繼續野蠻生長會很可怕。追求指標增長的同時，醫務人員的數量和質量如何有匹配地增長？過度醫療會不會出現？」

愛爾眼科去年屢屢被爆負面新聞，包括騙保、加價銷售檢測試劑、品牌授權模式的風險、溢價收購醫院的質疑等等。艾芬也在不間斷地維權、披露愛爾眼科的種種負面事件，甚至成了不少維權群體的總出口。

整個2021年，愛爾眼科都沒和艾芬達成一致。

少有人知的是，深陷輿論危機的這一年，愛爾眼科的內部已經發生了不少變化。在一些員工眼中：「過去開會重點談怎麼完成目標，完成任務，現在會提及要講究醫學質量。」

2022年1月，陳邦發布題為《全面擁抱社會監督，推動自我革新》的致員工信，稱愛爾眼科歡迎社會監督，將成立由總裁牽頭的專門機構，推進醫療和經營管理規範。

「對於社會監督，一經相關調查確認屬實，將立刻處理，及時回應，迅速整改，絕不推脫」，陳邦同時反思稱：「如果要給愛爾19年的發展打分的話，我認為最多勉強打個70分」。

這一切成為好的信號，讓艾芬看到了愛爾眼科潛移默化的變化：「說明我的持續監督，對愛爾眼科起到了良好的作用。」

愛爾眼科在年報中強調，報告期內，公司白內障術後眼內炎發生率0.0121%；玻切術後眼內炎發生率0.0166%，均達到國家三級眼科醫院評價標準。

在艾芬看來，愛爾眼科作為眼科專科醫院，達到上述標準是理所應當的。

愛爾眼科在年報中提到，隨着門診量、 手術量的不斷增長，其絕對數有可能上升。儘管嚴格執行各種規範和指南，「醫療風險仍然不可避免」。

時至今日，艾芬與愛爾眼科仍未進入法律解決程序，艾芬告訴健識局，自己的訴訟期有三年，上法庭並不急於一時：「我個人的維權是次要的，但如果愛爾不作出改變，會有更多受害者。」艾芬自稱一年多來多次收到愛爾眼科的「私了」請求，但都被拒絕了。

如今，愛爾眼科的股價已經進入上市13年來的低位區域，總市值接近2000億元，但顯然，風險並沒有完全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