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舞台

|作者：王喆寧

|編輯：阿曄

|編審：蘇蘇

近日，曾經的「園林女王」、東方園林董事長何巧女，再度被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

10月17日，「浙江女首富何巧女房產將拍賣」的詞條衝上微博熱搜。報道稱，何巧女及其丈夫唐凱名下的兩套房產將在10月27日進行拍賣，起拍價分別約為1358萬元和2267萬元。

從1990年開始創業，到2009年帶領東方園林股份有限公司上市，那些年裡，何巧女在外界眼中是身材嬌小卻擁有巨大能量的女人，與格力電器董事長董明珠並稱「商界雙姝」，風光無限。

·何巧女（左）與董明珠。圖片來源：中國網。

然而，在嘗遍商界的酸甜苦辣後，她卻身陷困境：中國執行信息公開網顯示，目前，何巧女被列為被執行人的案件仍有10起，總執行標的額達25.24億餘元。她與唐凱所持的東方園林股權也被凍結。

事實上，早在2019年，何巧女就讓出東方園林控制權、卸任董事長，但直到現在，她依舊沒能走出重重危機。

扔掉「鐵飯碗」創業

1966年，何巧女出生於浙江省金華市武義縣的一個貧窮家庭。她後來能成為浙江女首富，離不開父親的影響。

上世紀80年代，她的父親開始嘗試種植花卉苗木：最早種桑木苗，有收入後種利潤更高的板栗苗，最後又種起了樹栽盆景。

村里人看到這個發家致富的方法後，就跟着一起種，何家種什麼，他們也種什麼。此後多年，種植、出售苗木一度成為很多鄉親的主要收入來源。

何巧女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耳濡目染了不少園林美學的啟蒙知識，也逐漸意識到，植物所帶來的能量是不容小覷的。從那時起，她便對園林行業上了心。

·何巧女。圖片來源：中國日報。

18歲那年，何巧女考入北京林業大學，選了園林專業。

有一年的中秋節，老師帶着學生們去圓明園賞月。何巧女看着這座曾代表中國皇家園林最高水平的宮苑，如今雜草叢生，在冷清的月光下更顯蕭瑟，心中感慨萬千。

「曾經多少獨具匠心的藝術創想就此淹沒，這幅場景讓當時的我內心受到極大震撼。也就在那一刻，我暗下決心，總有一天，我要重塑『中國園林之母』的威望和榮光。」何巧女後來回憶說。

畢業後，何巧女被分配到杭州市園林局。工作之餘，她經常在西湖邊上騎自行車，找到不少關於園林藝術的靈感。

但這樣的日子並沒過多久，熱衷於追求新鮮感的她索性辭了職，回到家裡着手幫忙父親的盆景小生意。

·何巧女。圖片來源：中國企業家網。

何巧女發家的起點是在1990年。

當時，她和已加入中國盆景協會的父親一同前往北京工人文化宮參加亞運會前的盆景展銷會。憑藉外語優勢，她向展會上的外國人推銷自家盆景，發現幾百元一盆的盆景銷路暢通。在仔細思考盆栽行業的發展前景後，她很快開始創業。

除了商業嗅覺靈敏，何巧女還能說會道，在向四星級、五星級大飯店等推銷盆景時很順利，不久便獲得了京廣中心、國貿中心、新世紀飯店等大客戶的項目訂單。

1992年7月，她乘勢而上，創辦了東方園林的前身——東方園林藝術服務部，負責零售花卉、盆景、插花、植物租擺等業務。同年，北京東方園林藝術公司正式成立。

何巧女終於在園林領域站住了腳跟。

然而，商業版圖的擴張之路不會總是一帆風順的。公司成立第二年，何巧女便遭遇了重大挫折。

創業初期，她曾聘請一位經理。萬萬沒想到，這人不但引進次品花苗，還於1993年攜公司資金跑路了。

正受打擊之時，何巧女又聽說開鐵礦可以賺錢，便將100多萬元積蓄全部投了進去，結果落入陷阱，被騙光了錢財。以往的合作夥伴看到情況不妙，也紛紛對她避而不見。

那段日子，何巧女全家住在民工聚集地，不時有人上門討債。身心俱疲的她寫下無數張欠條，父親勸她放棄：「你別開公司了，就自己賣了多少賺多少行了，開公司太累了。」

但何巧女沒聽勸。也正因她性格中的強勢和執着，才有了東方園林後來的故事。

·何巧女。圖片來源：新浪財經。

1994年，房地產市場快速發展，買房子的熱潮導致越來越多人將目光轉向家庭綠植，由此帶動了園林類產業的發展。

何巧女在公司現金流即將枯竭之時，敏銳地抓住這次機會，大膽擴大公司的規模，一舉進入地產園林領域。她「賭」對了——「1995年到1996年那個時候，幾乎全北京的外銷樓盤園林都是我們做的。」她曾在接受採訪時這樣說。

之後，東方園林完成了長安街上著名的東方廣場屋頂花園景觀。此外，從御園、恆豐花園，到香江花園、中海雅園等知名樓盤的景觀工程，都由其公司負責。從出售盆栽到地產景觀，公司業務實現了質的飛躍。

2000年，何巧女成立東方園林集團，並與美國的相關機構達成合作。自此，東方園林一直處於業務擴張模式：蘇州國賓館、金雞湖高爾夫球場等地標的景觀項目；首都機場T3航站樓、通州運河文化廣場系列奧運景觀工程等「城市景觀生態系統」項目......背後都有東方園林的身影。

·位於北京通州的運河文化廣場。（資料圖）

2009年11月27日，東方園林成功上市，成為中國園林景觀行業第一家上市公司。

坐擁「園林第一股」的何巧女聲名大噪，野心也越來越大。2013年底，她為東方園林立下「5年千億，10年5千億」的市值目標。在企業領袖年會上，她再次重申，自己的目標是領導一家大型企業——即市值破千億的企業。當時，達到這個目標的中國的女性企業家，只有董明珠一人。

隨着東方園林的擴張，2017年，何巧女以150億元財富登上「福布斯中國富豪榜」第102位，「浙江女首富」的名頭也綁在了她身上。

何巧女風頭正勁時，沒人想到危機來得如此之快。

2015年，東方園林開啟了從市政園林向水生態治理的轉型之路，並大舉擴張PPP業務。

所謂PPP，就是一種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的項目運作模式。這種模式對企業要求很高，前期企業需大量墊付資金才能確保項目正常運轉，而一旦融資環境發生變化，企業將受較大影響。2017年底，財政部發布《關於規範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PPP）綜合信息平台項目庫管理的通知》，對PPP項目進行全面清理。

東方園林確實一直面臨回款慢的問題。到了2018年，東方園林的PPP項目由於過度擴張，泡沫破裂，公司總負債大幅增長至291.84億元，出現債務危機。

緊急情況下，為了緩解壓力，東方園林籌劃發行公司債券。同年5月21日，東方園林發布公告稱，公司原計劃發行的10億元公司債券，實際發行規模僅0.5億元，被市場稱為「史上最涼發債」。當年10月，公司股價跌超6成，市值蒸發320億元。

·東方園林公司大樓。圖片來源：東方園林企業網站。

危急時刻，何巧女夫婦開始自救，企圖質押所持股票進行融資，不過情況仍未有好轉。

債券融資和股票質押的失敗接踵而來，何巧女不得不在2019年讓出了上市公司控制權。同年10月9日，東方園林宣布控股股東、公司實控人變更：朝匯鑫成為東方園林控股股東，北京市朝陽區人民政府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成為東方園林實際控制人。

何巧女卸任東方園林董事長一事，讓不少人關注到她以往大手筆做的慈善事業以及給出的捐款承諾。

早在2012年，何巧女就成立北京巧女公益基金會，開啟慈善事業。此後，據公開資料顯示，她還在教育、藝術、中國傳統文化、女性創業、扶貧、醫療等領域做過不少嘗試。因為頻頻現身公益活動，捐出大量善款，她身上又多了一個「女首善」的標籤。

2018年1月26日，美國熱門脫口秀節目《艾倫秀》的海外社交媒體轉發了一條視頻，裡面講的是何巧女捐款15億美元拯救瀕危動物。報道稱，這是有史以來數額最大的、針對野生動物保護的個人慈善項目捐獻。

·《艾倫秀》在社交媒體上轉發有關何巧女的視頻。

隨着東方園林陷入危機，有部分網友質疑稱，何巧女絕大多數的善款都用來投入美國公益事業的發展，並沒有過多幫助中國。

不過，相比何巧女目前所處的經濟危機來說，這些輿論危機就要先放一邊了。目前，東方園林已持續兩年處於虧損狀態；何巧女的房產也即將拍賣，能否成交還不得而知。

經歷過這番大起大落，55歲的何巧女未來將何去何從，人們還將持續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