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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7日,上海居民樓出現這樣一幕。

一位鼓手在陽台上架起鼓,給鄰居們帶來了一場空中演出。


後來網友辨認出,這位仁兄是來自美國的鼓手查爾斯·福德旭,很多人以電影名《爆裂鼓手》作為這一幕的配文。

Sir想起的卻是馬世芳在《聽說》里提到的一個小細節。

手風琴演奏者居然名叫杜甫,這其實是一個法國人。

但是的上海已經有很多外國音樂家前來發展,為早期華語流行音樂帶來新的元素。


這是在上海。

這樣的故事,好像從來都只能發生在上海。

Sir的上海朋友說,已經懶得去想什麼時候能解封了,也差不多忘了正常的生活是什麼樣。

無法向前看的時候,不如,往過去看。

影像中,上海的生生死死。

01

木心在《上海賦》里寫過:
老輩的上海人不提起上海倒也罷了,一提起「迪昔辰光格上海呀」(那時候的上海啊),好比撬破了芝麻門,珠光寶氣就此衝出來,十里洋場城開不夜,東方巴黎冒險家的樂園,直使小輩的上海人憾嘆無緣親預其盛。

上海是一個總讓人禁不住回看的城市。

因為你沒見過,但卻被傳說、老建築和老一輩人的眼色暗示——

你真是沒見過熱鬧的時候喲。

侯孝賢的《海上花》,故事背景發生19世紀中期,因太平天國戰事,大量群眾從富庶的江浙一帶湧入上海租界。

那個時候的上海,見識過了最初的洋,但也甩不掉沉重的舊。


就拿黃翠鳳的房間來說。

窗戶用的是西洋教堂的彩色裝飾玻璃,牆上掛着巴洛克風格的橢圓形壁鏡,桌上擺着一個用玻璃罩子罩着的西洋鐘錶。

但這些女人的一生,走不出一個精緻的舊時囚籠。


1911年後,上海從清末邁向民國時期,封建舊社會的落後習氣進一步撇除。

泥腿子洗乾淨,換上鋥亮的皮鞋。

上海成了一個可以和紐約媲美的國際化都市,上海人也就此走入全盛的上海灘摩登時代。

中國的現代性,東方的西洋化,這就是上海新時期的「海派文化」。

比如去電影院。

張愛玲的散文里就曾提到,當時的太太小姐們無聊時的消遣活動就是上戲院看電影。

就連張愛玲的職業生涯也是從影評人開始的。

30年代,上海放映的電影總數中有85%的電影是好萊塢片。

當時,有兩部好萊塢巨作最受上海人歡迎,一部是《魂斷藍橋》,一部是《出水芙蓉》。


除了電影院,還有代表上海新娛樂方式的「舞廳」。

據1946年統計,上海舞廳有100多處,正式註冊登記的舞女全市有3300多人。

龐大的數字,無不印證着上海人時髦的都市現代生活。


而這其中,還衍生出了一個獨屬於上海的人群:老克勒。

克勒是「collar」(衣領)的音譯。

他們通常從國外留學歸來,見過世面,土洋結合,在外國的公司里有一份體面的工作,相當於現在的外企白領。

老克勒舉手投足間流露着紳士的氣息,熱衷西方的爵士樂,瘋狂地收集爵士樂的老唱片,喜歡喝咖啡、吃西餐。

作家程乃珊曾經這樣描述過老克勒:
他們走路筆直、穿花格子的襯衫、衣服一定要送到洗染店去洗、褲子上的兩條熨線是一定要有的、皮鞋一絲不苟擦得非常亮。他們再窮,也會保持一種紳士的風度和生活狀態。


電影《阿飛正傳》結尾,梁朝偉曾奉獻過悶騷的「神來一筆」。

逼仄混亂的閣樓,衣服和書在窗邊堆得滿滿,卻絲毫不影響他半彎着腰,整理西裝,對鏡梳油頭。

金宇澄也曾在《繁華》的前言,描述過這一幕:
《阿飛正傳》結尾,梁朝偉騎馬覓馬,英雄暗老,電燈下面數鈔票,數清一沓,放進西裝內袋,再數一沓,拿出一副撲克牌,攆開細看,再摸出一副。接下來梳頭,三七分頭,對鏡子梳齊,全身筆挺,骨子裡疏慢,最後,關燈。否極泰來,這半分鐘,是上海味道。

「上海味道」,是繁華。

也是繁華褪去,更顯現出來的東西——

住所可以狹窄陳舊、錢包可以空空,但生活的品味不能將就。


現在上海還有一個稱呼:魔都。

這是出自旅居上海的日本作村松梢風的小說《魔都》,「魔」字,既有日式的迷幻,又有中文語境裡的邪惡混亂。

三十年代,上海形勢複雜,變幻動盪,魚龍混雜,權力與金錢陷入無限擴張爭奪。

2016年程耳的《羅曼蒂克消亡史》。

電影中的王老闆、張二哥、陸先生、吳小姐。

其原型就是:黃金榮、張嘯林、杜月笙、胡蝶。


但上海就連黑幫都有腔調,與香港古惑仔完全是兩種路線「人設」。

古惑仔靠的是「義氣」。

上海黑幫重規矩。

《羅曼蒂克消亡史》預告裡有這麼幾句話:

人生最難吃的三碗面
人面 情面 場面


這是現實中杜月笙的名言。

這位「上海教父」據說還是出了名的「優雅紳士」,體格清瘦,着一身舊式長袍,像個謙謙君子,逢人必行禮問候。

電影開頭陸先生和「工賊」談判這一幕,就是濃濃的「上海味」。

沒有槍林彈雨,沒有紋龍刺虎的打手,不見一句重話。

「場面」全在那一桌精緻小巧的清粥小菜里。


陸先生做事一貫先禮後兵。

甚至提前備上一個手鐲當禮物,想藉此交個朋友,保住局面。

但他也有一個原則:

人一定要說實話,不要說假話,否則一語成讖。

禮數是面子,可前提是要有人識相,接得下這個面子。

這禮數和面子,才能對等。

趙寶剛飾演的工賊,就是不守規矩,睜着眼睛說瞎話,還以自己的太太、母親發誓。

愛莫能助啊陸先生
我是非常敬仰您的
但綁架的事真不是我們做的
您說讓我怎麼幫您
我可以發誓
以我太太的名義
以我母親的名義


原本提前備上禮物,是想彼此之間留個「情面」。

但,壞了規矩,手鐲自然就成了斷手。


上海人,愛面子。

這個面子看上去無關緊要,但時常又至死不渝。

它是以最體面的方式,擺平最不體面的事。

02

三四十年代後,內地戰亂頻發、政局動盪。

大批上海人選擇南下來香港避難謀生。

△ 《色,戒》

五、六十年代的香港電影,幾乎就是上海電影圈的嫁接移植。

中國第一家電影公司「新民」誕生於上海。

上海人也是最早學習好萊塢的「明星制度」,出現了胡蝶、阮玲玉、周旋等第一批國產明星。

1933年元旦,《明星日報》創刊即發起「電影皇后」選舉,經過兩個月時間角逐,明星公司蝴蝶以21334票遙遙領先,當選為民國第一屆「電影皇后」。

天一公司的陳玉梅、聯華公司的阮玲玉分別獲得二三名。

「影后」「影帝」的說法,就是起源自那個時候。

早在1926年,鄭正秋就宣稱,「 中國之上海,猶如美國之好萊塢。影片公司,星羅棋布;電影明星,薈萃於此 」。

那時候的上海人有多前衛。

你以為中國第一場吻戲是1980年的《廬山戀》?

實際上早在43年前趙丹和周旋主演的《馬路天使》,就有過一次熱烈奔放的激吻鏡頭。


在大上海眼裡,香港也不過是小香港。

在他們眼裡,自己不過是「客」,香港則為「臨時旅地」。

潘迪華就曾在一篇《到底是上海女人》提到過這件事:
老實說 ,第一天來到香港 ,我說:『「嗤 !整個鄉下地方 ,又小又落後 ,同上海沒得比。」當時我只有十五六歲,住在有「小上海」之稱的北角,和其他剛來港的上海人一樣 , 都抱着這樣的心態:自己是過客,始終會回上海。大家不會留下來,所以沒想過要學廣東話,沒想過要買房 。

△ 紀錄片《海上傳奇》

他們成了「無腳鳥」。

飛離了上海,回不去了,卻一輩子也不願落地。

因為只要不落地,好像就永遠懸停在上海的上空。

王家衛1958年於上海出生,5歲時跟着家人移居到了香港。

他就曾形容過自己的父母到了香港後,飲食、服裝、社交依然保持上海人的作派。
我小時候看見的父母,他們基本上都是離開上海,但他們的生活方式、他們的傳統、他們的習慣還是舊的上海,所以那個空間讓你感覺是唯一的空間,是一個借來的空間,不是實在的,它活在以前。

《阿飛正傳》里,王家衛就曾借咪咪的視角展現過旭仔養母的房間:

花紋磚、紅色瓷質咖啡杯具、罩着蕾絲花邊的沙發、素淨中格外顯眼的大紅燈罩……

這是一個用來供奉過往時光的,上海的模型。

或許不是因為他們活在過去。

而是「上海」從上海這座城市消失了。

「上海」只能寄居在漂泊的上海人身上。


《花樣年華》第一句台詞,就是給潘迪華飾演的孫太太:

今天的烤子魚特別新鮮
你們別客氣 多吃點


言語和動作中不難看出,她是在家宴請客人。

她所說的「烤子魚」又稱鳳尾魚 ,是上海人餐桌上的一道經典的時令美食。

每年五六月份,一筐筐鳳尾魚運上崇明島,上海人的餐桌必有這道最合時節的食材。

一句話便可看出,孫太太雖然搬到香港多年,但在食物的講究上依舊保持了上海人的習慣。

孫太太的家,從家具款式,到鏡子的擺放,甚至直接是張叔平依據自己的家布置的。


蘇麗珍超過20套的旗袍美輪美奐。

說到底也是上海人的功勞。

當年,上海旗袍師傅大批南下後,一舉改變了香港的穿衣風潮。

原先,香港女子穿的多是中式短打套裙或者全西式時裝,後來,「海派旗袍」興起,吸收了西式女裝的收腰、套裝概念,凸顯線條又復古時髦。

一時間,成為香港白領女士首選。


八九十年代,香港影壇甚至自發颳起了一股「上海懷舊風潮」。

光是1984年,就有許鞍華的《傾城之戀》、徐克的《上海之夜》和梁普智的《等待黎明》三部電影相繼上映。

王家衛之外,關錦鵬也是另一上海情結的經典代表人物,《紅玫瑰與白玫瑰》《阮玲玉》《長恨歌》都是設定在上海的回憶故事。

此外,香港的另一邊:台灣。

雖不至於成上海現象,但上海人的到一新環境的反應和習性竟也出奇「默契」。

最為人知的,就是蔡康永的父親蔡天鐸。

蔡天鐸最經常對蔡康永說的一句話就是:

你已經錯過所有的好事情


在他眼裡,台灣的生活遠沒有上海一半光景。

台灣的所有生活,比起上海都索然無味。

每次和兒子出門,他總是忍不住「比較」:
比如我們看戲,孫悟空會連翻3個桌子,他就會說上海的可以翻5個桌子;吃黃魚,他會說上海的黃魚才不是這個味道,這個太腥……

每次吃飯點菜,他總是習慣跟小孩解釋,「這家的蹄筋都是皮,不要點」,「六個客人吃這條魚太大了」……

除了「刁」,當然還保持了上海人的交際禮儀。

如果今天的酒席裡面
有一桌
然後當中有一道是螃蟹
他永遠都會把螃蟹殼
先夾給客人
再把兩根螃蟹鉗夾給客人


這種執着,你可以說這是上海人的優越。

固執,不肯隨俗。

以自我為標準。

但清高里也是一份清醒的堅持。

是思鄉,是追求,是不肯妥協的「自戀」。

至於浪漫,還是傲慢,因人而異。

如今看來,倒是要多謝這份「戀物」的「自戀」,否則,那些年的香港哪能產出這麼多有腔調的電影。

03

上海的光輝,殘存在一片片敗落的羽毛中。

光會消失。

但只要光照耀過,就會有人記得。

只要記得,你就會比別人更快辨認出,光應該是什麼樣的。

改革開放前的二十餘年,上海跟隨這全國「統一化」地改造了。

而在一片抹平中,上海畢竟是上海。

別的地方,父母教育孩子總是「你們這代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們當年多辛苦多辛苦」。

上海人對自己的後代可能就會說——

年輕,你們太年輕。

《長恨歌》里,主角王琦瑤50幾歲了,看着80年代裝扮的女兒,一臉無感和嫌棄。

咋能這麼土?


那個時候的年輕人時興這花裙子、燙頭、汽水、自由戀愛……這些,王琦瑤已經看過百倍不止——老娘當年可是花魁。


很長時間裡,上海的過去在國產影視劇中是不被展示的。

上海這座城市的市井氣,也是漸漸才得以復甦。

1995年,創下42.62%超高收視率的現象級電視劇《孽債》,鏡頭開始從風光無限的上海灘轉至弄堂。

東方明珠塔的現代底下,弄堂里還在倒馬桶、刷痰盂,共用公共廚房,狹窄的過道上掛滿了衣褲和被子,馬路上不乏赤膊騎車的中年男人。


統一化告一段落後,上海的特殊性被一步步提煉。

影視劇里的上海人,通常以精明算計和自私、虛榮作為特色。

1994年的《股瘋》。

潘虹飾演的范莉,水盛到一半,改換鄰居的水管偷偷接水省水費。


1995年的《美麗新世界》。

小陶虹扮演的金芳精明、驕傲又拜金,一張嘴就是「你們這些鄉下人」。


2004年,《美麗上海》。

三兒子阿榮傲慢、刻薄,又怕老婆,母親過世後,最有錢的他反而第一時間張羅着商量房子的問題。


但與其說大家嫉恨的是斤斤計較本身。

不如說是上海的「不合時宜」。

同樣的斤斤計較,表現在其他人身上有麼有?

有。

2000年的《鬼子來了》。

八嬸子和馬大三講價,從「借一還七」抬高到「借一還八」。

2005年的《裝修》。

鞏漢林飾演的9樓房主,跟黃大錘爭論40元和80元的錘子買賣。


但你就不會將他們歸咎於某個地方人的勢利,因為這太鄉土,太廣泛,太「打成一片」了。

唯獨上海——
你憑什麼連勢利,都勢利得那麼精緻,比我們高出一個段位?

當社會仍處於一種默認的集體規範時,上海人已經因為特殊的歷史,提前預習了國際思維。

比如,你看那些上海人過去被恥笑的缺點。

「算得清清楚楚」。

現在,出去朋友間用餐AA制,「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就不要欠人情」,今天成了越來越被年輕人認可的觀念。

△ 《外來媳婦本地郎》聊上海親戚

還有,「上海小男人」。

可是小男人他們看重老婆,做家務,負責燒菜,不也是今天女孩子擇偶的加分項嗎?

所謂的「小」的污名,可能也只是過去那個大男子主義的氛圍中,一個不合時宜的異端罷了。


上海的確和別的地方有着分明的差異。

可是與其仇視和刻板化。

不如心平氣和一點,承認差異,可以欣賞他們的姿態,也可以調侃他們的姿態。

去年的一部電影《愛情神話》。

上海人,亦重拾舊日「體面、場面、情面」。

老克勒輾轉多年,重新登場大銀幕。


這只是優越感嗎?

優越感里,也有「囧」——

不管你文不文藝,腔不腔調,上海人還是外地人。

生活的滋味說到底,都是相通的嘛。

李小姐腳踩一萬多Jimmy Choo,其實離婚後和女兒借住在昏暗陳舊的老洋房,有一個整日抱怨的母親,和一間擺滿雜物的陋室。


心血來潮要看費里尼的文藝片聖經《愛情神話》。

但不過一會,大家打起了火煙,開始吃夜宵、聊八卦、分享護膚品……


這樣的上海,你陌生嗎?

哪怕是《愛情公寓》。

今天被錘「抄襲」,可當年卻是實火。

除了歸功於美劇編劇貢獻的經典段子和台詞外,劇中主角呈現出來的生活氛圍,讓當時的年輕人心嚮往之——

誰不羨慕樓下拐角即酒吧、隔三差五在家開party的都市合租生活。

那是十幾年前,「內卷」還不是網絡熱詞,「打工人」和「資本家」還不是年輕人最常掛在嘴邊的話題,「躺平」也沒有號召力。

大家還在興奮,還在相信,我也可以。

《愛情公寓》里的烏托邦,現代、新潮,更具體一點,它設定的就是上海——

能隨時隨地碰到合租的外國人(關谷),有不是嚴肅保守的博士(胡一菲),上司英文名代替中文(Lisa)......

劇中的演員陳赫、婁藝瀟、王傳君、金世佳……全是上海戲劇學院畢業或在讀的學生,他們的表演自然而然參照了這個城市的氛圍。

不僅現代時裝劇喜歡找上海。

還有另一個火起來的劇種類:民國劇。

上海絕對是包攬民國劇的大戶,《情深深雨濛濛》《像霧像雨又像風》《叛逆者》《無心法師》《半生緣》《司藤》......愛情、玄幻、諜戰題材多樣。

為什麼通通發生在上海?

民國時期的上海,如同一個新興的怪異社會,一方面,外國殖民者、流氓、地痞、妓女、暴發戶、作家聚集在同一座城市;另一方面,大學、醫院、銀行、電車......夜夜歌舞昇平,四方土語與洋文交織。

什麼事都會發生。


這些發生在任何一座城市都不免違和怪異。

唯獨上海,不會讓人出戲。

因為上海人的位置,從來都是在前排。

以前,年輕人紛紛奔赴北上廣,聊的都是賺錢,做的都是發財夢。

上海的講究、精緻、沒有集體觀念,在奮鬥的浪潮中格格不入。

後來,996失敗,大家還沒看到職場的盡頭,就被內卷壓榨得無力反擊,錢永遠是給老闆和房東賺去。

社會的甜頭沒嘗到半點,社恐早已倒在職場各種既定的規則里。

這才後知後覺地回味起,上海這座城那股理所當然、物美價廉的浪漫——

找個業餘的老師(老白),院子裡學畫畫;

約幾個朋友湊一起,吃完飯看歐洲文藝電影《愛情神話》;

錢不用花多少,怎麼着都比24小時替公司拼死拼活賣命強。

再看上海無處不在的浪漫主義、個人主義、女性主義......一時說不上來,是嚮往還是嫉妒。


余秋雨那篇《上海人》還有這麼一段話:
上海人很難在心底長久而又誠懇地服從一個號令,崇拜一個權威。一個外地的權威一到上海,常常會覺得不太自在。相反,上海人可以崇拜一個在外地並不得志、而自己看着真正覺得舒心的人物。

有些時候,溫良還真不一定是什麼好品質。

哪天真的殺進「菜市場」,恐怕還要靠這群能說會道、桀驁不馴的上海人不服從地說一些真話。

我們這才得以恍然大悟。

門縫中偷窺到從前看不到的風景。

好比《羅曼蒂克消亡史》里的一幕。

管家王媽找吳小姐談事情,聊起吳小姐剛上映的電影。

前兩天我剛剛去看了你新拍的電影
你真是太漂亮了
不過
電影我沒看懂


吳小姐泯然一笑。

真是對不起你
不過正常啊 我也沒看懂


王媽一臉疑惑。

你拍電影的,還看不懂電影在拍什麼。

吳小姐不慌不忙解釋:

我請教過導演了
導演的意思 這是一部藝術片
是藝術 是拍給下個世紀的人看的


現在的我們,或許就是那個「下個世紀的人」。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

編輯助理:罐頭蓋的日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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