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nklings - 陸羽茶室血案－鑽石舞台

雪茄林血濺陸羽茶室

2002年11月30日早8:15，林漢烈和朋友關卓華，關卓華的兩個兒子還有一名友人乘坐勞斯萊斯轎車來到中環，到陸羽茶室飲茶。創立於1933年的陸羽茶室以傳統高級茶點著稱，是上流社會聚集的地點，有富豪飯堂的雅號。

（林漢烈）

林漢烈是廣東潮州人，1948年生，十幾歲時和家人來到香港，起初在抽紗廠打工，後來去貿易公司做文員。林漢烈做事勤奮，晚上上夜校補習英文，很快為貿易公司擔任買手，在玩具行業積累了人脈和經驗之後，自立門戶成立利榮洋行。1980年代他靠着生產玩具椰菜娃娃出售到歐美的大型連鎖商店賺到第一桶金，之後產業越做越大，又於1990年代房市急速上升期前進入房地產市場，通過幾宗大規模的商業地產交易成為億萬富翁。1994年在得知建業地產主席李達民有意收購銅鑼灣的一組建築重新開發後，林漢烈搶先收購其中一幢大樓，迫使李達民不得不以6,500萬元的高價這棟樓，他經此一役名聲大噪，被人叫做釘王。1996年林漢烈從有地產神童之稱的羅兆輝手中以5.3億港元的代價買下旺角百貨，一年後又以6.3億港元售出。

林漢烈雪茄不離口，每天都要抽上六到七支價格高昂的雪茄，也因此被人稱為雪茄林。雪茄林和妻子育有二女一子，家庭幸福。他行事高調，經常出現在馬會酒會拍賣會等場所，往來以勞斯萊斯轎車代步。

雪茄林是陸羽茶室的常客，除了周日，每天都會到茶室，習慣坐在最裡面靠近廁所的18號桌，茶室的夥計們因此給他起了綽號所長。夥計們照常為雪茄林泡了他喜歡的茶端上桌。

雪茄林和其他四人邊喝茶邊說話，突然有一名年輕男子從廁所走出，左手伸入外套右側，徑直走到18號桌，用右手從後方箍住雪茄林脖頸，左手從外套內掏出槍，近距離對着正在看報紙的雪茄林的太陽穴開槍。所有人都被這一突如其來的情況驚呆，而殺手又開了一槍，之後放開林漢烈，不慌不忙將槍放回背包，走出茶室向右，隨即消失在中環的人群之中。

雪茄林一行五人都不知道的是，他們出現在陸羽茶室的45分鐘前，就有一名男子獨自坐到14號桌，點了茶，粉果和蛋撻。雪茄林等人到18號桌坐下後，14號桌的男子手機收到了一條信息，他查看信息後到櫃檯結賬，又詢問廁所位置，之後進入廁所，正好與剛從廁所出來的關卓華的小兒子擦肩而過。幾分鐘後，該男子從廁所出來，而雪茄林的生命即將終結。

殺手留下兇器血衣

（案發後警察在陸羽茶室調查）

警方接到報告趕到陸羽茶室，封鎖了周邊的數條街道進行現場搜證，林漢烈被送至瑪麗醫院，被醫生宣布不治身亡。林漢烈左太陽穴中彈，子彈貫穿腦幹從右太陽穴穿出，又行進三米射入茶室櫃檯木板之中。鑑證人員從木板內取出的彈頭為7.62口徑子彈，然而現場沒有找到彈殼。廁所的地面上有一支沾有機油，但未被點燃過的大陸產香煙。

招待過殺手的夥計告訴警察，那人說普通話，前一天周五早上也來過，不過林漢烈卻破例沒有出現。殺手在茶室待到九點之後離開。警方推測他原計劃11月29日殺害林漢烈，因沒有等到林漢烈，改到次日行兇。警方按照夥計和現場目擊者的描述繪製了殺手的畫像，將這幅畫像交給附近的居民查問，但沒有取得任何線索。

（殺手的畫像）

12月1日下午14時許，上環信德中心二樓88快餐店的清潔工娟姐在一個座位下見到一隻黑色背包。娟姐以為客人不慎遺忘，將背包交給快餐店經理，等客人之後領取。兩天過去，仍沒有人來認領背包，經理出於好奇打開背包查看，見到裡面裝了一件帶血的T恤，一件帶血外套，一雙球鞋和一支手槍，立即報警。

警察將背包帶回實驗室檢測，其內手槍為7.62口徑，經彈道比對確認正是殺害林漢烈的兇器。帶血的T恤和外套，其上的血跡和部分腦漿提取到的DNA屬於林漢烈。警方認為殺手是有意將裝有手槍血衣的背包留在快餐店的，或許是等待負責善後的人前來拿走處理，或許是有意藉此擾亂警方視線。

警方按照陸羽茶室和88快餐店現場證人及監控視頻的資料向媒體公布了殺手的特徵，他應當是大陸人，年紀二三十歲，身高1.6米左右，短髮，瘦小，膚色較深。警方對殺手懸賞一百萬港元。及後，一名出租司機向警方報告，11月29日一早，他送兩名說普通話的男子，其中一人在陸羽茶室下車，另一人之前在威靈頓街下車。

（湖南省公安廳張貼的通緝令）

警方懷疑殺手和他的同伴可能在案發後已逃跑，將案件信息知會廣州及澳門警方，請他們配合尋找嫌犯。海關從監控中找到與殺手面目身高相似的人，他的證件上顯示的名字是洪耿東。香港警方認為「洪耿東」經由澳門逃回內地，珠海海關又在監控中見到疑似殺手的人與一名同伴入境。廣東警方查證洪耿東是假名，經過審訊為「洪耿東」辦理假護照的經手人，警方得到了殺手的真實身份，他是25歲的楊文，湖南沅江人。經手人同時還幫29歲，同樣戶籍在湖南沅江的張志新以「游先春」的假名辦了護照。化名游先春的張志新，正是和楊文一起入境珠海的人。

湖南沅江警方接到廣東省公安廳通報協同辦案，到楊文和張志新戶籍登記的住址查找，二人均不在家。這時候沅江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鄔姓刑警對弟弟鄔衛吾的問話起了疑心。鄔衛吾問哥哥是不是有廣東的警察到當地查案，他們查的是什麼案子，想要抓誰，等等。鄔姓刑警追問鄔衛吾是如何得知廣東警察到沅江的消息，鄔衛吾說出自己的朋友楊文和一個叫做張志新的人前幾天找過他，說是在深圳和人打架出了事，所以逃回沅江，希望他幫忙打聽消息。楊文和張志新曾在沅江賓館住過幾天，現在他們的下落鄔衛吾也不清楚。

12月12日，楊文在深圳的女友從電視上看到通緝楊文和張志新的新聞後，連夜趕回沅江給男友通風報信，楊文和張志新同日便從沅江再次逃跑。警方追查二人的住宿和旅行信息，於12月13日在長沙市雨花區下屬的農村居民樓里，將正在睡覺的張志新拘捕。張志新到案後，對協助楊文殺害林漢烈一事供認不諱。

湖南幫的轉包計劃

張志新

張志新1973年生，父母是沅江市三眼塘鎮七鴨子村的普通村民。張志新上面有一個哥哥，下面有兩個弟弟。1980年代林漢烈靠玩具發家時，張志新的父親卻因為辦廠失敗虧了16萬元，欠了很多外債。為了幫扶家計，張志新初中沒有畢業就輟學外出打工。可是沒有學歷沒有一技之長，他也只能在深圳勉強糊口而已。2002年8月，張志新帶着懷孕的女友一起回沅江見父母，領了結婚證，定好2003年2月的婚期。

張志新和楊文在陸羽茶室作案後逃回珠海，再經由深圳回到湖南。楊文找到一起在部隊服役的戰友鄔衛吾，向其承認在香港殺人，並請求鄔衛吾幫忙。鄔衛吾明知楊文和張志新身負命案，仍安排二人在其姐姐家藏身，期間又向在刑偵大隊工作的哥哥打探消息。張志新和楊文一直在鄔衛吾姐姐家藏到12日才離開。

12月16日，沅江警方以涉嫌包庇窩藏等罪名逮捕鄔衛吾。

謝冰

12月18日，張志新交待的僱傭他和楊文的上家謝冰在雲南被警方抓捕歸案。

謝冰1959年生，祖籍湖南耒陽，1972年移居香港，1982年因搶劫罪被香港法院判刑14年。出獄後謝冰後到澳門葡京賭場任經理。

謝冰向警方供出了僱傭他的上線，鼎鼎大名的湖南幫的劉一賢。

楊文

2003年1月29日，沅江市一名市民在路上看到張貼的抓捕楊文的通緝令後，向警方舉報，稱在張家界同學家里見過楊文。1月30日，經過外圍秘密調查，警方了解到楊文已經從張家界朋友家逃到另一處民房。警方包圍了民房周邊，1月31日凌晨0:20，楊文在民房內被抓。

楊文1977年出生，中學畢業後入伍，雖然個子矮小，他卻憑着驚人的毅力努力訓練，被選為新兵副班長，授予優秀士兵獎章，還在1998年抗洪時把救生圈讓給戰友，因而得了三等功。楊文家境不好，1998年退伍後為了幫父母減輕負擔，他隻身一人到東莞打工。楊文在印刷廠做保安，收入菲薄，沒有餘力給家裡寄錢，每次打電話回家，也只是簡單問好而已。楊文和部隊的戰友非常親近，即使自己沒錢，也會不遺餘力資助沒有工作的戰友，而他的父親眼睛因意外受傷時，戰友們也熱心地湊了2,000元給他。

那時還在深圳的戰友鄔衛吾得知楊文在東莞入不敷出後，邀請他到深圳，還介紹他認識了同鄉張志新。楊文剛到深圳時，鄔衛吾和其他戰友為他籌錢買了一輛摩托車，他便以開黑摩的為生。短短一個月後，交警就沒收了摩托車，失去生活着落的楊文自此跟着張志新混。張志新的老大謝冰常出入各種場所，喝酒，吃飯，唱歌，楊文也沾了光。

不久謝冰讓楊文和張志新到廣州幫自己辦事，楊文和張志新砸了一家公司的電腦財物，事後謝冰給了兩人各一萬元酬金。這筆對楊文來說不費吹灰之力賺到的錢改變了楊文的人生。

2002年11月上旬，謝冰在深圳的一間酒吧又給了楊文和張志新一單生意——謝冰出資送楊文和張志新去香港殺人，事成後可以拿40萬港元。楊文和張志新仔細研究了謝冰給的林漢烈的照片，生活習慣等各種細節，找人辦了假護照和港澳通行證。11月27日，楊文和張志新由羅湖口岸進入香港，在旺角火車站和謝冰會合，謝冰交給兩人各一部手機作為聯絡工具。當天下午張志新和楊文就到陸羽茶室附近踩點制定計劃。11月29日，楊文帶着謝冰提供的手槍和六發子彈，與張志新一起到陸羽茶室，張志新在外部接應，楊文進入茶室，因為林漢烈沒有出現，當天兩人沒有得手。

11月30日，楊文和張志新打車到中環，張志新在威靈頓街和士丹利街路口先下車，楊文到陸羽茶室。8時許，望風的張志新看到林漢烈車號為DL9904的勞斯萊斯轎車駛近茶室，給楊文發了信息。楊文接到通知後確認入座18號桌的有林漢烈，起身結賬，走進廁所，將手槍從背包取出藏在外套下面，接着走到18號桌，殺死林漢烈。楊文本還想再補一槍，沒想到子彈卡膛，他只得放棄。

楊文殺人後打車到上環信德中心快餐廳，在廁所換了衣着，把裝有手槍血衣的黑色背包留在餐廳的桌下，之後再趕到港澳碼頭和提前去那裡購買船票的張志新見面。中午楊文和張志新一起乘船入關珠海，再坐車返回深圳。

12月2日，謝冰在深圳與楊文張志新見面，給了兩人各一萬港幣，要他們先回湖南老家躲藏，餘款等他拿到後另行支付。12月3日，拿到錢的謝冰支付楊文和張志新各15萬港元，楊文和張志新帶着錢回到湖南沅江，把大部分現金都交給各自父母。

劉一賢

2003年11月28日，香港警方控制劉一賢。

1979年，20歲的劉一賢從老家湖南株洲出發，乘火車經由廣州深圳，最後偷渡到香港。沒有文化和身份的劉一賢很長時間都只能做黑工，過得相當落魄。劉一賢不甘心就這樣過一輩子，跟着湖南老鄉加入當時在香港很吃得開的湖南幫，憑着不怕死又敢打敢拼的勁頭，很快就在幫派里出了頭。凡是有棘手的行動，包括暗殺綁架之類充滿危險的項目，劉一賢都會主動請纓，因此被封為湖南幫的行動組組長，深得幫派大佬器重。

劉一賢這個行動組組長最聲名大噪的刺殺行動，目標是與梅艷芳，張學友等巨星都有恩怨糾葛的三合會成員陳耀興。因為香港警方得知消息加強了警戒，找不到合適時機的劉一賢便跟着去澳門參加賽車比賽的陳耀興，趁他贏得比賽喝酒慶祝之際，埋伏在路上，隔着車窗對他一頓掃射。陳耀興的死引發三合會和湖南幫的更多衝突，香港警方趁機打擊黑社會勢力，湖南幫大佬迫於時勢，宣布退出，並解散了湖南幫。劉一賢殺害陳耀興沒有留下證據，警方只得將其驅逐出香港。其實劉一賢並沒有離開，而是潛伏下來，在幕後操縱着很多見不得光的行動。

2002年，劉一賢接到了一個新的委託，楊家安要他殺掉林漢烈。楊家安在影視圈擔任武術師時和一些黑幫分子交好，其中就有劉一賢，兩人結拜為兄弟，多年來友情依舊。收下楊家安的200萬元後，劉一賢叫來手下謝冰。劉一賢的考量是，自己仍然是警方黑名單上的人物，不方便拋頭露面。謝冰被承諾可以獲得110萬，劉一賢一轉手就賺了90萬。謝冰對林漢烈做了初步的研究，摸清了他的出行規律後，找到曾給自己辦事的楊文和張志新，以40萬的代價要二人殺人。謝冰從中撈了70萬。

楊家安是幕後主使？

2005年12月2日，距離陸羽茶室槍案已過了整整三年，深圳警方突擊羅湖的一家卡拉OK廳，將在裡面唱歌的楊家安與手下逮捕。

（做演員時的楊家安）

楊家安1952年生於香港，曾是電視公司的簽約演員，在大俠霍元甲中扮演陸大安，憑藉這個俠肝義膽的角色一炮而紅，之後參演了陳真，霍東閣，再向虎山行等多部武打電視劇。楊家安演而優而導，開了電影公司，也曾執導電影。在影視圈工作時，楊家安與比自己大三歲的導演蔡開冰結識。蔡開冰年輕有為，在黑白兩道都有很深的人脈，正是因她的賞識，楊家安才能拿到大俠霍元甲里的角色。

楊家安成名前就已結婚，和妻子育有一子，只是孩子還小的時候就離了婚。楊家安對蔡開冰的知遇之恩充滿感激，也被她的才貌雙全征服。蔡開冰鼓勵楊家安去拍攝廣告增加收入，在娛樂業低迷時，又鼓勵他投資經商，甚至還拿出自己的積蓄支持。多年互相扶持之下，楊家安與蔡開冰有了深厚感情。

（楊家安）

雪茄林和楊家安經蔡開冰介紹相識，林漢烈多次幫楊家安的生意。1995年，林漢烈以2億港元價格買下新高登電腦廣場，工程交給楊家安，楊家安靠這個項目入手2,000萬。也是在林漢烈的指點之下，楊家安開始嘗試房地產交易，買下金鐘五金中心24層後拆開成多個單位出售，轉手賺了5,000萬。雪茄林和楊家安曾聯手投資了很多商業地產的開發項目，關係密切，兩人和蔡開冰每個周末都會在陸羽茶室飲茶聊天。接觸久了，林漢烈對蔡開冰有了想法，漸漸開始毫不顧忌地對蔡開冰動手動腳。蔡開冰是個人精，沒有斷然拒絕林漢烈不合時宜的舉動，就怕得罪了他之後斷了生意的門道。

1997年金融危機，楊家安借貸投資10億收購的地產項目價值大幅縮水，楊家安資金鍊斷裂，到了破產邊緣，而林漢烈在危機來到之前售出房地產，恰好躲過一劫。蔡開冰和楊家安想請林漢烈出手相救，林漢烈開出的條件是要蔡開冰跟自己。楊家安與蔡開冰商議過後，決定分手，蔡開冰成了林漢烈的女人，而楊家安沒錢完工的房地產項目也被林漢烈買下。情場失意的楊家安轉道澳門，通過林漢烈贈與的賭場股份東山再起。2000年，楊家安重新積累了5億元資產。

風水輪流轉，林漢烈2001年與朋友聯合投資近百億，在湖南興建高爾夫球場，卻因為種種原因在建成後被當地政府以沒有通過相關的審批程序屬於非法占地收回。林漢烈的競爭對手也趁此時機向法院起訴他不正當競爭，林漢烈後院起火，不得不將部分資產轉移到妻子和弟弟名下。

2001年底銀行凍結了林漢烈的利榮洋行的賬戶，他公司總部大樓也被法拍，隨後他的各個產業都因為缺乏資金關張。林漢烈想到靠自己獲救的楊家安，便讓女友蔡開冰去借錢。蔡開冰以妹妹想要投資IT產業，希望能夠得到楊家安注資為理由向楊家安求助，楊家安痛快地給了蔡開冰2,000萬，之後又分多次給錢，前後共計交給蔡開冰8,000萬元。這些錢都到了林漢烈的口袋。

1999年11月楊家安和前妻的獨生子楊忠民因工作壓力導致精神問題燒炭自殺。獨生子的離世讓楊家安對人生的看法有了很大轉變。而這才只是命運給他的第一個打擊。2002年5月，蔡開冰體檢證實患上子宮頸癌。與楊家安分開做林漢烈背後女人的這些年，蔡開冰過得並不好，尤其在林漢烈資產出問題後，他對蔡開冰的態度越來越差，還動過手。6月蔡開冰從養和醫院16樓的窗口一躍而下，結束了52歲的生命。

僅六個月後，林漢烈被殺。

只有楊家安知道的真相

林漢烈被殺案在深圳開庭。關於案件審理的地點，也是未解之謎，按道理來說，受害者和幕後主使都是香港人，案發地點也在香港，案件本應由香港法院受理。深圳檢方對楊家安雇兇殺人的指控，他矢口否認，稱與林漢烈無冤無仇，沒有殺害他的動機。楊家安說2002年，他接到一個台灣的大哥鮑哥陳俊傑手下的電話，對方說有一封信要他轉交給劉一賢。楊家安安排自己的外甥和司機幫忙轉交信件，他並不知道信件的內容。楊家安解釋自己是在1999年經歷喪子之痛的低潮時去台灣散心，而鮑哥貼心地照顧他開導他，還介紹劉一賢給他。

劉一賢的供詞卻與楊家安說法完全不同，他指稱林漢烈的照片和個人信息都是楊家安直接給他的，當時楊家安解釋說自己的朋友和林漢烈有糾紛，因此想要林漢烈出事。檢方也提出證據，在劉一賢被抓後，楊家安每月都給劉一賢的家人匯款2萬元，而楊家安的外甥也承認曾多次受舅舅委託，送信封去劉一賢家。對此楊家安的辯解是所有給劉一賢的錢都是他在澳門賭場的分紅。

謝冰認罪但和劉一賢同樣推脫，說他們沒有想要弄死林漢烈，只想要教訓他，是楊文和張志新做過了頭。

楊文當庭表示：「此時我站在莊嚴的法庭上，我不奢求重生機會，請求法院判我死刑，同時警示我的戰友，不要做金錢的奴隸。」

2007年7月，深圳市中級法院對案件作出判決，楊文被判處死刑，楊家安，劉一賢，謝冰被判處無期徒刑，張志新被判處有期徒刑13年，鄔衛吾被判處有期徒刑3年。楊家安在東莞監獄服刑，因表現積極，數次獲得減刑，最快於2032年9月可以出獄。

楊家安在審訊全程都堅稱自己是無辜的，還指控檢方忽略了林漢烈與朱樹豪的糾葛。

林漢烈在1994年至1996年間，斥資三千萬美元向港商朱樹豪認購其在深圳開發的觀瀾湖高爾夫球會會員資格，會員資格升值時，林漢烈曾想過出手變現，朱樹豪為了避免林漢烈大量拋售會員資格影響高爾夫球會，私下和林漢烈達成協議，稱日後會以林漢烈購入價格的1.5倍回收會員資格。負債纍纍的林漢烈想到這批會員資格，要朱樹豪以兩億一千萬港元的價格買回，然而那時候會員大跳水，朱樹豪也付不出錢，林漢烈向法院申請要朱樹豪破產，將觀瀾湖高爾夫球場清盤。就在法院設定的開庭日期前幾天，林漢烈被槍殺。因此警方調查初期朱樹豪是重要嫌犯之一。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檢方對楊家安的訴狀中沒有提及他的作案理由，多年來，很多人都猜測他因為感情深厚的女友蔡開冰被林漢烈奪愛卻沒有善待，最終因疾病和抑鬱自殺身亡，而對林漢烈產生憎恨的情緒。混跡商界多年利字當頭的楊家安真的會為了女友殺人嗎？如果他那麼有情有義，會在瀕臨破產時接受林漢烈的條件離開蔡開冰遠走澳門嗎？

而檢方的確沒有深入追查朱樹豪與林漢烈之死的關聯。朱樹豪承諾給林漢烈的錢，也許能拯救林漢烈於水火，可是要出這筆錢，也會令朱樹豪一敗塗地。在兩人爭鬥到最關鍵時刻，林漢烈突然死亡，這不得不讓人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