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舞台

此文首發於2020年5月份。原以為疫情是最大的問題，讓人想不到的事，疫情還沒結束，又爆發戰爭。對那些代孕媽媽以及嬰兒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Venice 酒店

5月20號，《南德意志報》和《明鏡》同時在付費版發表了同一主題報道。

在烏克蘭首都基輔郊區有一家名叫BioTexCom的生育中心。據公司創始人表示，它是全球規模最大的私營生育機構，地點是一家名叫Venice的酒店。

烏克蘭也受到此次疫情影響。三月中旬關閉邊境，導致很多國外家長無法入境。代孕嬰兒被迫繼續待在生育中心。

嬰兒數量在不斷上漲。

於是，該公司在網絡上傳了一個四分鐘的短視頻，藉此向烏克蘭有關部門求助，破例讓這些嬰兒的國外家長入境領取他們的孩子。年齡最大的才兩個月。

Olga是一位34歲的護士。她負責照顧嬰兒。這段期間不能離開Venice酒店，也不能回家看望家人。目的是想把感染的風險降到最低。"我們試圖給予孩子最大的關注，但仍然會為他們感到難過，因為我們不能代替父母。" Olga這樣說道。

Olga

由於父母不能入境烏克蘭，很多家長給孩子們寄包裹，比如玩具、衣服以及事先錄製好的一個音頻: "我是你的媽媽。你雖然在另一個女人的肚子裡長大，但我是你的媽媽。我想和你在一起。"

Paula，45歲。她是一位來自德國的客戶。她跟丈夫以及八歲的兒子生活在巴伐利亞州。4月27號，代孕媽媽給她生了一對雙胞胎。兩個健康的小男孩。Paula之前從未想過在烏克蘭找代孕媽媽。自從她八年前生了第一個孩子後，越來越渴望生第二胎。但經歷過21次人工授精和4次流產後，她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德國的胚胎保護法(Embryonenschutzgesetz)明確禁止代孕，否則醫生將被判刑。但在烏克蘭是合法的，也沒有管得很嚴。據BioTexCom公司表示，普通套餐"All-inclusive Standard"的價格是39000歐元。"All-Inclusive VIP"套餐是64900歐元。

Paula跟丈夫去年前往基輔，選了VIP套餐。孩子預計今年四月份或五月份出生。但是，疫情在三月份爆發，烏克蘭關閉邊境。突然間，Paula急需德國政府的幫助，因為烏克蘭這邊需要Paula提供德國外交部的"口頭說明"(Verbalnote)才能讓他們入境。

無奈之下，Paula給德國外長馬斯寫了一封求助信。外交部的回覆很冷漠: 不要指望政府的幫助，畢竟代孕在德國是被禁止的。"那我的孩子怎麼辦？" Paula這樣反問。 "如有必要，住在兒童收留所。" 外交部給出這樣的回覆。

一段時間後，事件有了新的進展。德國外交部願意提供"口頭說明"，但讓烏克蘭那邊先提供相關資料。Paula感覺很困惑。為什麼還需要這種手續？奧地利政府利索得多，沒有提這種要求。如果一切進展順利，Paula夫妻兩周後可以去烏克蘭。

BioTexCom創始人Albert Totschilowskyj

BioTexCom的客戶來自世界各地，比如美國、墨西哥、法國、葡萄牙、意大利、西班牙、英國、德國和中國。

據創始人Totschilowskyj表示，大約15%到20%的客戶來自奧地利、瑞士和德國。某些國家會提供快速幫助，比如美國。某些國家進展速度很慢，比如西班牙。某些國家的父母根本就不敢通知政府，比如中國。德國的手續也很複雜。代孕母親的信息不能出現在出生證明上。德國法律有規定: 母親是生孩的人。

Totschilowskyj是一位商人。他認為，社會在發生變化，預期壽命在提高，很多父母會把生孩子的時間往後推遲。這是一個增長中的行業。今後人們對代孕媽媽的需求會越來越大。"你可以拿筆記下來: 七年或八年後會再次發生疫情，到時候這裡不會只有50個，而是500個嬰兒。"Totschilowskyj這樣說道。

Totschilowskyj承認，在網上上傳視頻是一種非常規手段，但的確起到了效果。此舉也引起烏克蘭當局的關注。申訴專員Ljudmyla Denissowa立馬表示，建議烏克蘭禁止代孕，譴責這些嬰兒是能被購買的"高質量商品"。當她親自訪問Venice酒店後又說道:"當下首要任務是如何讓嬰兒回到父母身邊。"

烏克蘭教會主教也對此發表意見，稱視頻中"新生嬰兒被視為交易的商品，但買家沒出現。" 這種買賣是"道德上的邪惡"。

Venice酒店"停車場"

代孕行業在烏克蘭也備受爭議。基輔地鐵站到處都能看到相關廣告。媒體也做過相關報道。曾經出現過沒有被領養的殘疾嬰兒的新聞。

烏克蘭代孕媽媽能獲得15000到20000歐元的佣金。"對於一位來烏克蘭農村婦女而言，15000歐元的收入如同一家系統相關的公司。"Totschilowskyj在一次新聞發布會上說道。

這筆錢不是小數目。"代孕媽媽可以買一套小房子。她們的生活狀況能得到大幅度改善。"Maria Holumbovska，一位BioTexCom員工這樣說道。

Maria Holumbovska

自蘇聯解體後，烏克蘭政府更換速度的很頻繁，經濟沒有得到發展，腐敗橫行。由於烏克蘭東邊常年戰爭，人口流失超過150萬，40%的人屬於貧困群體。

當下沒有人知道烏克蘭到底有多少代孕嬰兒。據Denissowa表示，如果烏克蘭因疫情繼續關閉邊境，遲早會有超過一千位代孕嬰兒等待他們的國外父母。

人們在媒體上通常看不到代孕媽媽的影子。"按照規定，當孩子出生後，代孕媽媽的合同就結束了。她們不能也不應該繼續給孩子安全感。"Totschilowskyj這樣說道。

抱着嬰兒的護士

這裡還有53個等待他們父母的嬰兒。另外八個嬰兒比較幸運，被他們的父母及時領走了。其中有一對來自德國的年輕父母(36歲和32歲)。

一般情況下，父母會在Venice酒店住上一個月，因為需要這些時間辦理各種手續。三月中旬，這對年輕德國夫婦害怕邊境會隨時關閉，匆忙飛往烏克蘭，在孩子出生前兩個月就入駐Venice酒店，自願被隔離。

他們平常在自己房間看美劇，同時也藉此結識了來自其他國家的父母。他們兩在九年前就開始要孩子，但一直沒要上。"有些父母甚至等了25年才等到今天的機會。"

據這位德國媽媽說道。他們的女兒生於五月中旬。現在正在準備回德國的資料。雖然也是在等待，但有女兒陪伴着。"她很漂亮，我們可以每天24小時看着她"， 這位年輕德國媽媽笑着說道。

視頻鏈接: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_QSzXaImSQ&feature=emb_lo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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