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一個多月，這首本意是表達感謝的《聽我說謝謝你》，也因為在多地核酸檢測現場作秀般地被表演而引起了人們的反感，以至於原作者一家都發聲懇請大家在合適場景使用這首歌。朗朗上口的歌詞和旋律、簡單的舞蹈都使得這首歌獲得了超高的傳唱度和模仿度，不僅是《聽我說謝謝你》，此前風靡網絡的高校手勢舞挑戰，同樣令人印象深刻。而過去這幾年的《學貓叫》《野狼Disco》《你笑起來真好看》等歌曲的火爆，除了其本身「洗腦」的旋律，也離不開以歌曲為伴奏的手勢舞的大範圍傳播，似乎每當一首歌曲走紅，它的手勢舞視頻便會迅速地配套出現和流行。短視頻平台上的手勢舞視頻的播放量十分可觀。圖片來源：抖音不需要舞蹈基礎，動作簡單易學，手勢舞幾乎是一出現就成為了短視頻平台上的爆款內容和流量密碼，在《2018年抖音大數據報告》中，手勢舞位居「2018抖音年度十大舞蹈」榜首，如今「手勢舞」標籤下的視頻播放量更是已超600億。那麼，什麼是手勢舞？以這種舞蹈為核心的視頻內容為什麼能夠爆紅？本期全媒派（ID：quanmeipai）將結合實例，探尋手勢舞視頻流行的原因。
快速了解手勢舞短視頻
打響指、拍肩膀、比個心……短短十幾秒，幾個簡單動作就能配合着有節奏感的音樂完成一曲舞蹈。「手勢舞」是現今短視頻平台上的一種舞蹈呈現類型，出鏡者只通過手和音樂的配合進行表演。根據學者研究[1]，手勢舞並沒有一個很明確的起源，從動作方式看其與快速旋轉上肢為特色的甩手舞（Waaccking）有相似之處，但相對缺乏下肢的走位和舞動。手勢舞也常常與手語聯繫在一起，手語通過手勢與口型的變化幫助聽障人士和語言障礙人士進行交流，與有聲語言同屬符號化的人類語言。手勢舞雖無法承擔語言交流功能，卻同樣能通過手勢傳遞信息。例如每個人小時候幾乎都學過的歌曲《感恩的心》，其搭配的動作常常被認為是手語，但其實這些動作並非專業手語，而應該被歸屬於手勢舞的範疇。《感恩的心》手勢舞（左）與手語（右）的對比。圖片來源：B站@Dudu杜銀玲
與傳統舞蹈類視頻相比，手勢舞視頻無論在表演動作還是表演時間上都有着顯著的不同。對於表演動作來說，這些手勢舞的表演區域主要集中在上肢，尤其是手部，視頻往往會聚焦於上半身，舞蹈動作也主要由手勢和手臂動作的變化連接而成，甚至手勢舞其中的一種「手指舞」強調手指和關節之間動作的變化組合，這意味着手勢舞的表演區域小、涉及部位集中，並不需要像傳統舞蹈動用全身進行表演。對於表演時間來說，手勢舞順應了短視頻平台的特徵，每一個作品的表演時間往往在15秒以內，要在極短的時間內吸引目光的需求使得手勢舞的動作編排緊湊，相較於完整的舞蹈作品而言，手勢舞的表現主題更為單一和集中，動作少、難度小，模仿和學習門檻也自然降低。
風靡全網的手勢舞是如何煉成的？
如今網絡世界豐富的信息和快節奏的更新使得很多現象都是曇花一現，熱度來得快去得也快，但手勢舞從出現至今已經經歷了將近四個年頭，始終熱度不減，不斷出新，這樣一種短小精悍的短視頻呈現形式為什麼能夠火爆至今？打開短視頻平台的手勢舞相關話題，幾乎每一個話題的播放量都有上億次，甚至有的話題播放量超過幾十億，儼然是一個令人難以忽視的舞蹈視頻分支。能夠獲得如此廣泛的參與和傳播，不僅得益於手勢舞本身的特點，也離不開受眾、創作者和平台的助推。手勢舞之下的各種話題播放量都十分可觀。圖片來源：抖音手勢舞視頻將舞蹈的動感趣味和手語的信息傳遞集於一身，而由於其藉助短視頻平台進行發布傳播及表演重點在於手部的特殊性，手勢舞並不像其他舞蹈表演一樣需要專業的場地和環境，即使在狹小的空間，只要有一部手機就可以完成拍攝，站着、坐着都不會對表演本身產生限制，畫面的重心、觀眾所關注的還是隨着音樂律動而變換的手部動作本身。手勢舞的編排基本是對歌詞內容的直譯，如雙手比心表示愛，五指張合表示星星閃爍，這些動作並不複雜，也很方便聯想記憶，不管是對於創作者還是受眾，手勢舞對身體條件和舞蹈基礎的要求都極低，幾乎可以稱之為人人都可以參加，只要認真學習模仿，最終都能呈現出不錯的效果，完成一個簡單有趣的小舞蹈。較紅的手勢舞視頻都離不開魔性、抓耳和節奏感強的背景音樂，《心愿便利貼》《學貓叫》等歌曲甜蜜輕快，歌詞中的「流星雨」「喵喵喵」都能用手勢表示，《海草舞》《我怎麼這麼好看》等歌曲魔性洗腦，手勢動作同樣幽默喜感，吃雞手勢舞等卡點類視頻背景音樂則節奏感極強，伴隨着重擊鼓點、子彈上膛、開槍聲等極具衝擊力的聲響，結合手勢動作便呈現出酷炫效果。「直譯」歌詞內容的舞蹈編排方式使手勢舞註定難以脫離音樂單獨存在，短短十幾秒鐘的視頻要想獲得受眾的注意力，就要求音樂足夠富有節奏感，為了方便手勢舞的編排和傳播，歌詞內容同樣需要簡單好記，且文字意象便於用手勢表達。某種程度上，每一首手勢舞歌曲的爆紅都不是偶然，不論是歌曲本身還是配套的手勢舞記憶度都極高，只要看過聽過一次，短時間內就很難忘記。一種網絡現象的興起離不開人的高度參與，手勢舞短視頻同樣如此。手勢舞興起之初，此類短視頻創作者幾乎都是素人或網紅，正如前文所言，手勢舞簡單易操作同時兼具觀賞性，不需要擁有動聽歌喉和舞蹈基礎，這樣的特點就使得觀看手勢舞視頻的受眾很容易轉換為手勢舞視頻的創作者。同時，由於手勢舞的視線焦點都集中在手部，很少需要露臉，也就能進一步幫助人們放下顧慮進行模仿和拍攝，因此長久以來，各平台手勢舞話題下的視頻都具有參與度高、作品數量大的特徵，且大部分參與者都是普通的素人。高參與度也催生了許多專門進行手勢舞教學的視頻創作者，每當一首新的歌曲流行起來，他們便會迅速編排出配套手勢舞，並以視頻形式進行教學，將動作分解，配上簡單的提醒詞，此類賬號的熱度也可圈可點，足見受眾的喜愛程度。不僅是短視頻創作者和受眾鍾愛手勢舞，一些明星也常常選擇手勢舞作為短視頻平台發布的內容，由於明星本身的職業素養和影響力，他們所發布的內容也更容易引發關注及模仿。歐陽娜娜較為出圈的短視頻中有不少是手勢舞，節奏感極強的音樂，加之她靈活多變的手勢使得視頻有着較好的觀賞性，這樣的一條視頻模仿門檻並不高，自然容易在粉絲和觀眾中破圈，引發大範圍傳播。拍攝成本低、演繹門檻低，沒什麼條條框框的約束，可能是人人都能參與手勢舞視頻一大關鍵。短視頻平台儘管屬於UGC範疇，但平台的規則也能夠很大程度上干預內容的選擇。手勢舞的爆紅也自然離不開平台的助推。2018年，「傻白甜」風格的歌曲《學貓叫》迅速躥紅，成為那一年的「年度流行曲」，而這首歌發布之初並未大爆，在馮提莫等熱門主播伴着這首音樂配合着專屬的手勢舞發布了一些視頻後，這首歌連帶着手勢舞席捲了短視頻平台，平台也迅速推出「一起學貓叫挑戰」，掀起一股模仿風潮，實現了大範圍傳播。這幾年，短視頻平台會定期發布手勢舞相關標籤和創作者活動，鼓勵用戶集中參與和創作內容，諸如「雙子座流星雨手勢舞挑戰」「你的微笑手勢舞挑戰」等話題層出不窮，一首歌舞的熱度過去，很快又會有新的熱歌和舞蹈帶來新的創作靈感。儘管平台的運營會產生相當多同質化的內容，但不可否認的是，不論是歌曲還是舞蹈都能實現更廣範圍的傳播，平台也能通過這樣的運作獲得更高的用戶參與和更多流量。
手勢舞視頻的熱風還能吹多久？
相比於全身動作，手部動作可以稱為一種「微動作」，根據學者的研究[2]，人的動作範圍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着一段時間人們的生產生活狀態。原始社會的人們需要上下肢配合進行狩獵；農耕社會的人們勞作時用上肢播種、施肥，下肢更多起到協助功能；而現代社會，我們習慣用手指打字、點擊按鍵，讓機器協助進行工作，這樣的行為模式下，手部動作取代了全身動作，成為使用率最高的身體部位之一，人們也由此在不知不覺中更習慣將手作為表達情感和表演的符號，手勢舞的誕生一定程度上是這一習慣的表現與延伸。手勢舞的感染力無疑是令人驚嘆的，而隨着時間的推移，幾年過去，手勢舞的風是否還能繼續吹？俄國學者巴赫金曾系統提出過狂歡理論，在他看來，狂歡儀式創造了一個「第二世界」[3]，其中的人們不再有地位之分，而是自由、平等、充分表達和展示自我。短視頻平台由於其虛擬性而沒有時間和空間的限制，用戶能在其中發布和觀看各種內容，進行自我的展現和與他人的互動。某種程度上，短視頻平台充當了現代社會的狂歡廣場，而引發大眾參與的手勢舞就像是一種狂歡中的儀式，具有全民性的色彩，也讓人們獲得了虛擬的快樂。不管是短視頻平台用戶還是不怎麼使用短視頻平台的人或許都有這樣一種感覺，能夠大範圍進入我們生活場景的短視頻神曲正在逐漸變少，《學貓叫》《野狼Disco》等歌曲的輝煌也難以再複製，而依託於歌曲的手勢舞，也隨着這樣的趨勢而呈現出更短的周期變化。回顧近期比較流行的手勢舞，無論是搭配經典歌曲new boy的高校手勢舞大比拼還是戰疫版的《聽我說謝謝你》手勢舞，都找到了一個更細分的場景或主題，譬如高校招生季、疫情第一線等等。所以，在熱門旋律+手勢舞之外，未來這類視頻或許會被賦予更確定的內涵或主旨。當然，我們無法對手勢舞的未來給出一個準確的預測，或許它會一直紅火下去，又或許它也會像許多網絡現象那樣逐漸失去熱度，但不變的始終是網友們對於迷因這種物質的持續追隨。你喜歡看手勢舞視頻嗎？對於這類視頻當下的走紅和未來的發展趨勢，有什麼看法？歡迎在評論區和我們分享~[1] 馬春靚.「手勢舞」——微動作里的身體政治[J].中國圖書評論,2019(11):53-57.
[2]馬春靚.抖音手勢舞與現代社會的動作退化症[J].文化研究,2021(01):184-193.
[3]陳麗娟,閔可欣.「狂歡理論」視閾下抖音短視頻傳播主題及呈現特質解讀[J].傳媒觀察,2020(08):4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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